“是啊,不過他也有明面上的生意,你們家族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只是知道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在美國闖出了一片天空,其實仔細想想,少龍離開聞人家族的時候已經二十七歲,那時的他幾乎一無所有,想白手起家打造一個商業帝國談何容易?這不是說有能力就能辦到的……”
聽到這裡,周健心裡雖然感到意外,但也不覺得驚訝,暮晚秋說的沒錯,創業談何容易,那些被成爲商業鬼才,白手起家用十幾年時間躋身世界富豪行列的人,要麼出現在電影小說之中,要麼實在是集雄心、能力、毅力、運氣與一身的上帝寵兒。
聞人少龍也許有雄心、才能和毅力,但是他不一定有那樣的運氣,也不一定能趕上時機。
周健猜測聞人少龍當年是憑藉自己的古武底子加入了美國黑手黨,然後憑藉實力,憑藉多年的拼殺在黑手黨爭取到了一席之地,之後再自立門戶,逐漸創立了這樣的龐大勢力,其創業的道路恐怕充滿了艱辛、血腥和殺戮。
四人一直來到後院,這時暮晚秋說道:“楊天,你帶這位先生到別墅其他地方轉轉吧,我有些話跟慧音說。”
“是,夫人。”楊天說着看向了周健,示意兩人可以走了。
周健聳了聳肩,他估計暮晚秋要說有關遺產的問題,不想讓自己知道,當然對聞人少龍的遺產他本來就一點興趣也沒有,聽不聽都無所謂。
正準備跟楊天過去,聞人慧音卻道:“暮阿姨,你有什麼事不能當着阿健的面說麼?”
暮晚秋微微一怔,觸及到聞人慧音那灼灼的目光,她心中暗歎一口氣,在她看來,十九歲孩子之間的感情實在經不起金錢和時間的考驗,而此時以慧音對那個男子毫無保留的信任的狀態,恐怕只要這個男子稍稍有些心機的話,就很容易騙的慧音人財兩失。退一步講,就算這個男子不會拋棄慧音,他也不一定是因爲喜歡慧音而選擇跟她在一起,很可能是爲了這大筆的遺產,這樣的話,他們的婚姻一定毫無幸福可言。
不過雖然暮晚秋不喜歡周健,但是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疏不間親的道理她當然懂,在此時的慧音眼裡,這個男子是她的男朋友和最親的人,而自己只是害死她母親的壞女人,她能叫自己一聲暮阿姨已經不錯了,如果自己在她面前說那個男子的壞話的話,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於是暮晚秋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就是關於你父親臨終前對你說的一些心裡話,不過等等說也沒關係。”
說到這裡她又微笑的望向周健,“你是慧音的男朋友吧?你叫什麼名字?”
“暮阿姨,我叫周健。”周健彬彬有禮的回答道,彷彿根本就不曾察覺暮晚秋對自己的敵意。
“呵呵,你跟慧音怎麼認識的?”
“我們是高中同學。”
“哦……這樣……”暮晚秋心裡對周健的印象分又降了幾分,對聞人家族的子女來說,學校發展的戀情幾乎無一例外的夭折。
“你的父母是做什麼的呢?”暮晚秋又問道。
“我父母是開診所的。”
“哦,呵呵……醫生是個好職業。”暮晚秋笑着說道,雖然她的笑容很和藹,但是心裡卻對周健一百個不滿意,周健實在是太普通了,唯一過得去的也就是相貌,但是配慧音也是略有不及,她不知道慧音是看上了這小子哪一點,其實光是普通還好,暮晚秋最怕的是周健人品有問題,尤其慧音還對他這麼信任……因爲周健在場,暮晚秋略過了遺產的事情,只是談一些關於聞人慧音的學校生活之類的沒營養的話。周健心裡也清楚,這個“未來岳母”不怎麼喜歡他,所以他也不主動跟暮晚秋說什麼,很隨意的跟在幾人身後。
暮晚秋帶着周健和聞人慧音走到靈堂,一開門即可以看到一屋子的奔喪之人,他們大多是美國人,以中年男子居多,身上無一例外穿着的是黑色的禮服,胸口帶着白花。
待到暮晚秋帶着周健和聞人慧音進來,一屋子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匯聚過來,而其中一些目光中明顯帶着隱隱的敵意。
周健大概能想象出他們的敵意來自於什麼,從這些人的裝束和年齡來看,他們估計大多數都是當時跟着聞人少龍一起打江山的,現在聞人少龍一死,那麼就直接涉及到了利益分配的問題。如果是正規公司,那自然沒的說,除去那些合夥人、開朝元老的股份,剩下屬於聞人少龍的那一部分自然按照他的遺囑,遺囑說是誰的就是誰的,可是現在是黑社會,那就不好說了,本來有很多資產就不在賬面上,立了遺囑也不受法律保護,而且就算受保護,在場的人也未必把法律放在眼裡。
整個靈堂布置的莊嚴肅穆,在靈堂正中是聞人少龍的遺像和靈牌,一屋子的奔喪者在十分鐘前已經從暮晚秋那裡知道了聞人慧音的身份,他們此時看向慧音,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對聞人慧音打招呼,整個屋子裡靜悄悄的。
被這麼多人注視着,尤其其中還有很多不善的目光,聞人慧音也感受到了一些壓力,這時暮晚秋說道:“慧音,去給你父親上一支香吧。”
“嗯,好。”
聞人慧音從楊天那裡接過香火,正要去上香的時候,一個靠近靈案的黑衣男子站了起來,他看了聞人慧音一眼,用十分熟練的漢語說道:“按照華夏的規矩,點燃這支香火把它放在香爐中,就等於是認祖歸宗?”
聞人慧音動作一滯,來到這間靈堂,她當然也感覺到了這些人的敵意,她看了那個男子一眼,對方是一個華夏人,但是說的漢語帶着一些口音,也許是許久不用,也許是他壓根就是在美國長大的。聞人慧音沒有說話,因爲她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這幫人根本就不會聽她說什麼。
暮晚秋眉頭一皺,沉聲道:“王煬,你想說什麼?”
那個叫王煬的男子冷笑一聲,“我如果沒有記錯,當初聞人少龍如同狗一樣的被趕出了他的家族,獨自一個人來到美國打拼,是我們這些兄弟跟他一起打下了如今的基業,而現在,聞人少龍死了,他的女兒想起認祖歸宗了?來上一炷香就可以繼承聞人少龍的遺產?當初我們跟聞人少龍一起把腦袋掛在褲腰上拼死拼活的時候,她在哪裡?”
暮晚秋冷哼一聲,“說來說去,你不過是惦記着遺產,心急了嗎?遺囑我會公佈的,但不是現在,王煬,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少龍在洛杉磯貧民窟裡領回來的乞丐而已!如果沒有少龍,你還會在貧民窟裡如同狗一般的活着,現在,你給我滾開!”
因爲心中憤怒,暮晚秋說完這一番話後劇烈的咳嗽起來,楊天急忙過去遞上手帕,同時怕了拍暮晚秋的背脊,關切的說道:“夫人,你……”
暮晚秋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那叫王煬的男子嘴角抽動了一下,最後還是冷哼一聲退下了,他退到了一個白人男子的身後,似乎以那白人男子馬首是瞻的樣子。
那白人男子此時則一直看着聞人慧音和暮晚秋,臉上掛着戲謔的笑容,他是地地道道的美國人,濃密的金色捲髮,深藍的眼睛,高挺的鼻樑,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
暮晚秋自然感受到了對方的目光,冷聲道:“西格爾先生,你有什麼問題麼?”
西格爾攤了攤手,用英語說道:“我沒有問題,聞人小姐請。”
在聞人少龍創下的幫會中,西格爾是二號人物,他加入美國黑手黨比聞人少龍還早,兩人最開始是合作關係,後來聞人少龍憑藉着地階的古武實力以及果決的殺伐幾度在幫會拼殺中力挽狂瀾,慢慢的成了幫派的老大,而西格爾則退居第二,暮晚秋在幫會中的話語權並不及西格爾,對於這個人,她心中始終有所忌憚。
暮晚秋深深的看了西格爾一眼,對慧音輕聲說道:“上香吧慧音,如果可能的話,喚一句父親,少龍這些年不是不想聯繫你,而是他覺得沒有資格也沒臉聯繫你。”
“嗯……我知道。”聞人慧音嘆了一口氣,她這次會來美國一是拜祭父親,二是爲了陪同周健,她沒有想過來到靈堂卻遇到這樣的事情。
在聞人慧音去上香的時候,周健始終雙臂環抱在胸前,冷眼旁觀着周圍的人。聞人少龍留下的遺產當然可觀,不過對此周健也抱着能拿到最好,拿不到也不稀罕的心態,一切全憑慧音決定,如果這幫人規規矩矩的也就算了,如果他們敢使一些歪門邪道,他不介意帶幾個回金屬蠶繭中,把他們當成能源燒掉,對付這傢伙連隱藏身份都不需要,因爲這幫傢伙拋開槍之後就是普通人,拿出人階的實力或者是跟屠夫阿軍學的那一套國術搞定他們已經綽綽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