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九卿送走江神醫,剛剛回到府中,管家老劉便侯在一旁。
“二小姐,老爺請您過去。”管家老柳見到莫九卿,很是客氣的說道。
“帶路吧。”莫九卿淡聲道。
顯然已經料到莫昊天還會叫自己過去,莫九卿也不驚慌。
對於莫九卿的淡定,管家老柳也很是佩服,這二小姐,自從不傻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就連他現在看到這樣的二小姐,多少都覺得有些將軍大人年輕時候的影子。
或許這樣的二小姐,纔是真的二小姐吧。
前面那癡傻的十年,也是老天爺給的一個考驗吧。
這般想着,很快莫九卿便來到了莫昊天的書房,這點莫九卿倒是沒有想到,她還以爲莫昊天現在還在莫婉婉的房間。
“將軍大人,二小姐來了。”管家老柳恭敬的在外敲了敲門道。
而書房裡的莫昊天一聽聲音,便淡聲道:“進來吧。”
老柳爲莫九卿推開門,讓莫九卿進去後,自己便在門外候着。
“父親。”莫九卿進來時,剛好看到莫昊天將手中的一本書,進了左側的一個櫃子裡。
莫昊天見莫九卿便淡聲道:“九卿,坐吧。在我面前,不用那麼拘謹。”
“多謝父親。”莫九卿向着莫昊天行了行禮,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是屬於那種能坐着就絕對不站着的人,既然莫昊天都如此說了,她若是還忸怩的話,就顯得太過了。
“九卿,你知道我現在讓你過來有什麼事情嗎?”莫昊天看着坐下的莫九卿,眼眸一沉,試探般的說道。
而莫九卿一聽莫昊天的話,也知道他話中有話。
“九卿愚昧,不知父親叫九卿此番過來有何事,還希望父親告訴九卿。”莫九卿微微垂眸,掩飾了眼中一閃而逝的嘲諷道。
而莫昊天一聽莫九卿的話,審視般的看了莫九卿一眼,便淡聲道:“剛纔我也聽江神醫說了,你典當了手鐲換取銀子給你姐姐請大夫。但你姨娘剛纔也與我說,她每個月都給了你相應的銀兩,如此,爲何你還典當手鐲換取銀子?”
莫九卿一聽莫昊天的話,袖中的手攥緊,奮力醞釀感情。
“父親有所不知,九卿癡傻十年,從未拿過將軍府嫡女該領取的銀兩。或許是姨娘給九卿發了相應的銀兩,可是到了九卿的手中,卻是從未正確過,當初九卿的兩個侍女也找過姨娘,但被姨娘身邊的蘇婆婆打發了,九卿的侍女其中一個還被蘇婆婆打了一頓。”莫九卿一邊說一邊擡頭,細長的桃花眸中,隱隱閃着淚花。
“那蘇婆婆還說,一個傻子配用什麼銀兩,九卿雖然腦袋癡傻,但心卻不傻,孃親在世時,便教導九卿要爲善,但身邊之人卻猶如豺狼虎豹,現在九卿也覺得,或許做個傻子纔是九卿的出路。”不等莫昊天說話,莫九卿繼續說道。
不知何時,竟淚流滿面。
而莫昊天見莫九卿這般模樣,心
中不禁狠狠一痛。
自己的女兒才這般大,竟然受了如此多的苦難,而他這個父親明明同在一個屋檐下,卻從不自知。
“原來這府中,竟然還有如此喪盡天良的狗奴才,九卿實在是對不起啊,當年你孃親病逝,我未曾好好照顧你,還讓你一朝癡傻,被欺負這十年,我竟如此不聞不問,你怨我怪我,都是應該的。現在看着你,我便覺得自己如此的殘忍,竟然冷落了自己的女兒十多年,我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不期望你能現在就原諒我,但以後我會好好彌補一切,絕對不會再讓誰欺負你。”莫昊天看着莫九卿輕輕啜泣的模樣,心中很是慚愧的說道。
莫九卿一聽莫昊天的話,對於她來說,很是不屑。但心臟的某一個位置,卻還是狠狠一痛。
壓在心口的怨氣,也好似消散了一些。
原來...原身即便癡傻,就像她剛纔說的那般,腦袋癡傻,不代表心中癡傻。
但她不是原身,她是二十一世紀的莫九卿,自小無依無靠的莫九卿,在豺狼虎豹中比狠求生存的莫九卿,這樣的親情,是傻子莫九卿的,不是雙手染滿鮮血的莫九卿的。
“九卿,你今日典當的鐲子,是不是...”莫昊天見莫九卿沒有說話,也知道莫九卿不會輕易原諒自己,心中雖然難過遺憾,但還是想要竭力彌補。
“那是孃親逝世前留給九卿的嫁妝,九卿跟着姐姐出去,本就沒有銀兩,只好帶上了孃親留給自己的嫁妝以備不時之需,還好九卿帶上了,也請來了江神醫。萬幸姐姐沒事。”莫九卿一聽莫昊天的話,也立馬回神,面容帶着慶幸的說道。
原本腦海中的所有想法,一瞬間都消失。
她承下了原身的仇恨,就該有所回報。
既然原身已死,那麼她便替原身報了仇,曾經的債一筆一筆的討回來。只有討回原身的所有債,她也才能真正的做回莫九卿。
瀟灑不羈,天大地大任逍遙的莫九卿。
“唉,具體典當在了那個當鋪,我讓老柳墊着就給你贖回來。那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不管怎樣,我都會將它贖回來的。”莫昊天聽了莫九卿的話,愧疚的說道。
莫九卿一聽莫昊天的話,搖搖頭道:“或許那手鐲本就不是屬於九卿的。”
“說什麼傻話!你是將軍府的嫡女,我是莫昊天的女兒。哪有什麼不屬於你,是哪家典當行,我現在就讓老柳給你贖回來!”聽着莫九卿這般說,莫昊天非當沒有生氣,心中對莫九卿的愧疚也再無限放大。
因爲他的疏忽,讓自己的女兒有了這樣的想法,這樣自卑的心境,是他的不對啊。
而莫九卿熟知人性的不堪,自然能很輕易的抓住莫昊天的心中的心理變化,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對自己有更多的好處。
而莫昊天也確實如莫九卿心中所想,更是覺得自己愧對莫九卿。
“在南門的浩然典當行。”莫九卿躊躇了一會,還是江典當行的名字說了
出來。
而莫昊天一聽,看着莫九卿有些難堪的模樣,便安慰道:“九卿不要有任何想法,那是你孃親留給你的東西,自然要回到你手中,你就當父親在一點一點的彌補你。”
莫九卿點點頭,心中劃過一絲暖流,看着莫昊天道:“九卿多謝父親了。姐姐的事情,九卿真的很抱歉,本來姐姐好心邀請九卿出去玩,卻不想給姐姐惹了麻煩。”
莫昊天一聽莫九卿提起莫婉婉,心中便是一股怒火往上冒,但在莫九卿面前還是忍住了怒火道:“你姐姐的事情不用多想,本就與你無關,你還被誣賴。你放心吧,這件事情父親會爲你做主,必然讓王尚書帶女兒來向你道歉。”
“謝謝父親相信九卿。謝謝父親。”莫九卿一聽莫昊天的話,忽然起身在莫昊天身前彎下腰拜了拜。
莫昊天見此,立馬起身扶起莫九卿道:“我是你父親,我不相信你還相信誰。那些流言蜚語你不用多聽,清者自清。而你自己也很好的證明了自己。”
莫九卿點點頭道:“九卿知道了,父親若是沒有其他吩咐,九卿便先告退了。”
莫昊天點點頭道:“去吧,早些去休息。”
莫九卿行了禮剛想離開,莫昊天便道:“九卿你以後一起來飯廳與我一同用膳吧。”
莫九卿一聽莫昊天的話,搖了搖頭道:“多謝父親了,但九卿這麼多年習慣一人用餐了,禮儀不到位還會讓父親失了顏面,就不來飯廳了。”
莫昊天一聽莫九卿這般說,心中微微嘆息,但也沒有再勉強。
“九卿有一個請求,還希望父親能夠答應。”見莫昊天不說話,莫九卿忽然出聲道。
“你說罷。”莫昊天自然是竭力滿足莫九卿的要求。
“九卿只希望,以後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府中的下人不要輕易來打擾九卿的安寧。九卿不喜與誰做對,但若是有誰再來欺負九卿,那麼九卿也不會像曾經那般好欺負了。這一點還希望父親能恩准。”莫九卿桃花眸有些晦暗,卻一絲一毫都不打算讓步。
而莫昊天自然也從莫九卿的眼中看到了堅持,但也覺得莫九卿的這個要求很合理,便點頭應允了下來。
對府中的奴才,心中也打算開始整頓一番。
莫九卿退下後,莫昊天便招來老柳。
“去南門的浩然典當行將九卿典當的手鐲贖回來,不管多少銀子都要將手鐲贖回來。”莫昊天看着老柳沉聲吩咐道。
而老柳也領命快速離去。
莫昊天卻不知道,在他吩咐老柳的時候,莫九卿在吩咐茴鶯。
“茴鶯,你去南門的浩然典當行,將這字條交給浩然典當行的老闆,告訴他若是有人來買這個手鐲,讓他儘量擡高價,並且一分都不要讓價,之後我們與他四六分。”莫九卿對紫蘇招來的茴鶯淡聲吩咐道。
帷幄運籌的模樣,任誰都想不到這是曾經那個什麼都不明白,只會呵呵傻笑的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