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陸蕁不過是淺笑着往旁邊挪了挪。
這說來是個長凳,其實不過是還未將花盆放上去的臺子。
許燕燕這才坐下來,和陸蕁攀談起來,陸蕁也正好喜歡這樣熱情的直腸子,倒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在這羣女眷之中倒也算是有了個伴。
“話說回來,你的情郎又是何人?”聊了幾句,陸蕁的目光便落在了她手腕上的紅繩上。
此話一出,許燕燕自己倒是紅了一張臉來,支支吾吾的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陸蕁也不甚在意, 只不過是站起身來,輕聲道:“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去一趟書房了。”
“書房?不是說女眷不讓過去麼。”許燕燕也跟着站起來,有些驚詫。
陸蕁只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將臉側的髮絲稍稍整理,施施然的往那書房的方向走去。
許燕燕有些頹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連連感嘆:“我要是個如她這般大方的美人兒就好了。”
……
書房之中已然走了不少的大臣,就連賀蘭瑾瑜說是要來向皇叔送些如今的奏摺,送完不過和賀蘭青玄胡謅了幾句便直接離開了。
屋中零零散散的也只剩下賀蘭青玄手下的臣子幾個。
陸蕁邁步進去,和往常一般坐在賀蘭青玄的身側,頭也不擡的拿了份冊子看。
“王爺,這……”旁邊的一位大人將剛準備說的話給嚥了回去,有些不解的看向陸蕁。
“無妨,她來不過是幫本王處理些事情。”賀蘭青玄擺了擺手,示意麪前的幾位大人繼續說下去,不要在意陸蕁的存在。
幾位大人面面相覷,既然王爺都如此開口了,又怎能拒絕呢。
陸蕁豎起耳朵聽,目光在這摺子上瀏覽起來,前幾日還和平的很,如今便傳來了邊關不少的摺子,而旁邊的幾位大人更是就着此事說的熱火朝天。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說他們想要從邊關將士中提拔幾人,卻被齊鎮海攔下的事情。
“王爺,那齊鎮海目中無人,若是繼續放任他這般下去,怕是整個賀蘭王朝都會危在旦夕!”旁邊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臣也顫顫巍巍的出來發了話。
“是啊是啊,之前邊關糧草之事也是一拖再拖,如今邊關有了問題,我朝還用着幾個老將,這如何也說不過去啊!”旁邊的大臣也跟着出來說話,身邊的大人們更是連連複議,其中也不過只有幾個人一言不發。
陸蕁微微皺眉,這羣人次次過來,竟然是直接將這關鍵的問題一律交給賀蘭青玄處理,從未想過自己拿主意。
“你來說說,此事該如何是好。”賀蘭青玄處變不驚,輕飄飄的將這問題拋向了旁邊沉默不語的蘇言才。
“先從有職位的將士之中挑幾人,在皇上面前提拔起來,待到將士穩定之後再將齊鎮海除去,取能人代之。”蘇言才輕聲的說道。
旁邊的大人們議論紛紛,賀蘭青玄也微微皺眉,提拔之事說來簡單,做來難。
陸蕁將手中的冊
子放下,低聲道:“怕是等不到將士軍穩了。”
所有人齊齊看過去,陸蕁只將手中的摺子遞到賀蘭青玄的手中,賀蘭青玄只看了一眼,便冷下了臉來,將手中的冊子狠狠的拍在了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齊鎮海在來此之前就已經上奏,要提拔他的一名親信爲將軍,如今的時辰,皇上應該是准奏了。”賀蘭青玄陰沉了一張臉,字字都讓在座的大人喘不過氣來。
而旁邊的人更是將這提拔之人的名字唸了出來,幾位大人的臉色只是更加難看了些。
“如此說來,齊鎮海手中的權利,我們是拿不回來了!”年過半百的大人連連搖頭:“這齊鎮海如此害我們賀蘭王朝,太子難道就沒有絲毫的阻攔嗎!”
蘇言才眉頭緊皺:“如此一來,我們只能先把他拉下馬,再作打算了。”
聽聞此言,衆人皆是眉頭緊鎖,想要將堂堂兵部尚書拉下馬來,怕是有難度,這若是還想在他未將所有掌握在手的實權給統統取代,更是難上加難。
只不過是這一件事情,便讓所有的大人都焦頭爛額。
兩個時辰的討論,卻是沒有任何的結果,幾位大人匆匆離開。
只待所有大人包括蘇言才都徹底離開了之後,陸蕁和賀蘭青玄一同用膳,酒足飯飽之後,陸蕁便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將兩把彎刀都系在腰上,見賀蘭青玄正打量着自己,陸蕁便輕笑:“如今想要將他拉下馬是不行了,但是想要趁亂讓他無暇顧及提拔之事,倒是簡單。”
“兵部尚書的府邸可不是李玉書的府邸所能比擬的,哪怕是本王過去,也不敢貿貿然的行動。”賀蘭青玄坐在旁邊的木椅之上,看着陸蕁已然是整裝待發的模樣,心中不免有幾分擔心。
兵部尚書手中有的權利暫且不說,光是這京城腳下的雜兵幾乎都被他安排在了家中,以保證他的安全。
而相較之下,陸蕁甚至連輕功都不會,又怎麼能讓她去呢。
陸蕁不過是擡手將自己的頭髮高高的豎起來,綁好,臉上的笑容滿是得意:“偷兒和你們這些武功高強的正人君子可不同,無論他們如何嚴防死守,哪怕是放在他們眼前的東西,只要是偷兒想要的,便沒有拿不到的。”
坐在一旁將這合腳的鞋穿上,陸蕁眼裡果真是沒有半點兒的擔心,只是將鞋穿好站起身來,猝不及防的被方纔還坐在一旁的人給緊緊擁入了懷中,只聽見他依舊聲音低沉:“若是完不成任務,後果自負。”
陸蕁隨手將面前的人推開,將繩索一類的東西都準備好,這纔對着賀蘭青玄點點頭,笑道:“不過你要先告訴我,齊鎮海最寶貝的東西是什麼,除了人命之外的東西。”
……
月朗星稀,空氣之中多是春日的青草味道。
陸蕁悄無聲息的將手中的彎刀重新放回腰際,在這圍牆角落黑暗之中還能隱隱看到剛剛過去的巡邏之人, 小心翼翼的在旁邊打量了一會兒,將這巡邏之中空出來的頻率暗暗記下。
一個時辰之後
,便已經按照賀蘭青玄所給的東西,來到了齊鎮海大夫人的臥房之中,躲過了外面一批巡邏之人,更加躲過了外面值夜的丫鬟小廝,無聲無息的將這窗戶關上,站在地上。
聽着從牀榻邊傳來的呼吸聲,陸蕁揚了揚嘴角,眼睛微微眯起在這黑暗之中尋找起來,不消片刻便找到了放在齊鎮海枕邊的一塊玉佩,將這玉佩揣進懷裡,將早已經寫好的紙張扔在了這睡得沉沉的夫婦身上。
復而,悄無聲息的離開。
從這兵部尚書的府邸之中翻牆離開,輕輕落在這地上,陸蕁這纔將臉上的面紗扯了下來,一眼便看見了正在不遠處陰影之中接應自己的棠溪。
快步走到棠溪的面前,將懷中的玉佩交給他,低聲道:“童百事在哪兒?”
“已經在外面的街角候着了。”棠溪將這玉佩打量了一下放進懷中,繼續道:“我先回府,若你一個時辰之後還未回去,王爺會來尋你的。”
陸蕁點點頭,和棠溪分道揚鑣,順着這條路走到了這有些人煙的街角,一眼就看見圓滾滾的童百事正站在那裡,小跑過去將童百事拖進了旁邊的巷子之中,胡亂的掏出兩張紙來塞進童百事的懷裡,低聲道:“將這紙上的東西儘可能的宣揚出去,最好讓人以爲是兵部尚書府中的人散播出去的。”
童百事連連點頭,將這紙張整理好塞進衣袖之中,揚起個笑臉:“我明白了,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好好辦的。”
陸蕁淺笑,塞了張銀票到童百事的懷裡,低聲道:“王爺的薄禮。”
童百事趕忙將這銀票打開來看上面的字,當看見上面的字頓時笑逐顏開,一擡頭,剛剛還在面前的人已然沒有了蹤影,只剩下空蕩蕩的巷口。
……
次日上午,陸蕁恍恍惚惚的從睡夢中甦醒,揉了揉微微發脹的額角,半撐着牀鋪爬起來,半靠在牀上,想要讓有些昏沉的腦袋舒服一些。
稍緩了一會兒才感覺好些,這身體不如以前習慣經常夜行,再加之前夜也沒有好好休息,如今倒是有些難受了,起身洗漱一番,連衣服都沒有更換便吃了早膳。
連翹在一旁等着陸蕁用完膳,這才從口袋之中掏出個玉鐲子來,交遞給陸蕁。
“鐲子不錯。”陸蕁接過,拿在手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輕笑:“這是誰送來的?”
“許小姐送來的。”連翹將包着玉鐲子的帕子也遞了過來,安靜的站在一邊。
陸蕁點點頭將這玉鐲子包了起來,想到那許燕燕是個直性子的女子倒也對其放心了些,站起身來將這玉鐲完完整整的放進了身旁的首飾盒中,這才坐在梳妝檯前,在連翹爲她梳理頭髮的時候開了口:“連翹,昨日我遣人去找你,爲何一日都不見你歸來啊。”
一聽到陸蕁這樣問出口來,連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前夜喝醉了,昨天白天在鳳公子的別院裡面休息的一日。”
“你怎麼也喝醉了?”陸蕁吃驚。
“一……一言難盡。” 連翹哭喪了一張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