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空山上,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三妖被押送到顧辰的庭院之中。
陳族古城內畢竟人多眼雜,禁制也不如定空山上完善,所以爲了以防萬一,顧辰命人將三妖押到這裡,準備慢慢審問。
“你們來我定空山究竟所爲何事,給我一五一十從實招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將三妖扔進一處屋子裡,泥菩薩送來板凳,顧辰坐下來,面無表情的問道。
蒲妖和榛妖都受了不輕的傷,此時強忍着傷勢,憤恨的盯着顧辰,沒有吭聲。
倒是荊棘女妖能屈能伸,強撐起笑容道:“告訴你也無妨,聖主命我等來試探一下陳族的虛實,以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這個回答中規中矩,顧辰聽完卻是皺起眉頭,懷疑道:“憑柳聖的實力,想知道我陳族的虛實親自走一趟便是了,何必如此拐彎抹角?他就不怕你們有來無回?”
“陳族有何資格讓我家聖主屈尊降臨?難道你們以爲八歧聖地不在了,你們就可以取代他們的地位,和我青柳聖地平起平坐?”
蒲妖呵呵冷笑道,在他看來顧辰所問非常無知,到達聖者那個境界,哪裡會輕易拋頭露面?
倘若陳族不堪一擊,憑他們就可以解決,柳聖出手豈不是白白落個以大欺小的名聲?
而若陳族實力超出預估,也不至於敢斬他的使者,總要有來有回的試探,才能掌控接下來的局面。
蒲妖的嘲諷未能讓顧辰動怒,反而令他陷入了沉思。
正常情況下,他當然能理解青柳聖地的試探行爲,但是最近的情況可是有些詭異。
事情牽扯到了牧祖,他難免變得多疑,所以需要刨根究底。
事實上先前面對三妖的挑釁他完全可以有較爲柔和的談話方式,但就是因爲想弄清楚一切,他才表現出了張揚的一面,好把三妖拿下仔細審問。
“我陳族雖常年避世,但論底蘊未必就比青柳聖地差。洛門大先知正坐鎮我定空山,柳聖親自來拜訪也是應該的,派你們三個小嘍囉不過是丟人現眼罷了。”
顧辰腦海中念頭急轉,然後開口嘲諷,似乎不把柳聖放在眼裡。
洛門的聖人就坐鎮在定空山?
三妖聽聞略顯震驚,不說話,目光交流了一番。
顧辰注意到了他們的神態,心中多少有數,又道:“若放在平時,衝着柳聖的面子,我倒是不敢動你們。但如今有大先知撐腰,我陳族想確立在玉朝的地位也需要殺雞儆猴,你們莫非還以爲我不會殺你們?”
“就算我殺了你們,有大先知在,你們信不信這件事最後也不過是不了了之,柳聖根本不可能爲了你們與一名聖人,還是精通命道的聖人不死不休!”
三妖聽完臉色頓時就變了,心中一時惴惴不安!
不錯,陳族沒那個膽子殺掉他們,但聖人敢!
有些事情是很現實的,縱然柳聖平日裡對他們厚愛有加,但也不可能爲他們的死與一名聖者徹底翻臉,畢竟要考慮到聖地的其他人。
意識到自己是真可能有性命危險,三妖的底氣頓時就沒了,看向顧辰的眼神也沒有之前那般有恃無恐。
“不想死的話,就乖乖配合我,我問什麼,你們如實答什麼。若讓我知道你們有何隱瞞,你們就必死無疑了!”
顧辰警告完,示意了下泥菩薩,讓他把荊棘女妖和榛妖帶走。
他要對三人分開審問,如此才能確保他們沒有撒謊。
兩妖被帶走了,原地留下的蒲妖心中直打鼓,想起對方之前動手的那股狠勁。
“我問你,近來青柳聖地可有外人到訪?柳聖是否外出,或者接待過什麼人?”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若你的回答與其他兩人不同,你知道後果……”
顧辰問了自己在意的問題,任何細節都沒有放過,待到蒲妖全部回答完,又把荊棘女妖叫進來。
很快,三妖全部審問完畢,而他們的回答並無多少出入。
這段時間來,青柳聖地並未有外人造訪,也未曾聽說柳聖外出。
當然,三妖也不敢篤定,畢竟柳聖出門是不會和他們報備的。
從三妖口中再問不出什麼,將三妖繼續關押,顧辰出了屋子,泥菩薩跟上。
望着院中的一片青翠,顧辰若有所思,身後的泥菩薩緊張的問道:“老大,如何?”
“初步判斷,柳聖應該對牧祖在背後搞的鬼一無所知,並非是牧祖的授意才針對陳族。”
顧辰沉吟道,他之所以那麼詳細審問三妖,就是要確定柳聖的立場。
倘若青柳聖地是被下了命令要針對陳族,那麼陳族的處境會更加不妙,說明牧祖明顯不達成某個目的誓不罷休。
然而他先前試探下,三妖明顯不知道大先知已經被牧祖請走的事情,按照常理若是牧祖授意柳聖行動,這件事定然會告知的,柳聖也不至於不和手下說。
加上根據三妖所言,柳聖這段時間並未外出也沒有客人來訪,所以可能性就更高了。
也就是說,柳聖純粹是因爲自己的野心想要在玉朝稱霸才盯上了陳族,而牧祖則是順勢而爲,利用了他。
精密的計劃和順勢而爲是有很大不同的,表明了牧祖不同的決心。
能確定牧祖只是一時興起,那麼躲過這一劫的可能性就大上許多!
“如此說來事情還有轉機,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泥菩薩神色放鬆了不少,問道。
“倘若牧祖的目的真是逼出下落不明的陳聖,便會由着柳聖對陳族下手,而到時只可能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陳聖真的未死,他也出現了,到時就算他打贏了柳聖,牧祖也不會放過他,必然對他下死手。而他一死,陳族必然也要被斬草除根。”
“第二種,陳聖沒有出現,牧祖最終也不會希望柳聖一統玉朝,所以會出面干涉。但爲了逼出陳聖,必須讓陳族陷入必死之境,所以就算最後他干預了,陳族也必然損失慘重。”
顧辰神色凝重,無論哪一種,對陳族都不是什麼好事,而他現在以陳雲飛的身份呆在定空山上,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難道就不可能是陳聖打敗牧祖?”
泥菩薩脫口而出,說完覺得這想法太過不切實際,自己搖了搖頭。
道祖何等強大,陳聖想要打敗牧祖,除非他自己也晉升入道祖境。
然而證道做祖何其艱難,據說必須完整的掌握一門大道術才行。
陳聖所創三定聖術雖然名揚整個道界,號稱聖人大道的極致,但極致二字,其實也把他的潛力給定死了。
自創的道法再強大,又怎麼可能比從鴻蒙道則中衍生出來的大道術更接近大道?
因此當年陳聖威名遠播的時候,就有道祖斷言他不可能晉升合道九乘境。
聖人大道的極致是對他創造的三定聖術的讚美,哪怕是三千小術,三定聖術也能力壓絕大部分,說明了陳聖的驚才絕豔,但有殘缺的小道術永遠比不過大道術,三定聖術也是一樣!
陳聖晉升道祖的機率實在太低了,何況就算他是,牧祖在道祖一境已經修煉了非常漫長的歲月,兩者的實力差距恐怕還是不小。
“既然兩種結果都很不妙,那麼老大,我們是否能防患於未然?”泥菩薩斟酌道。
“如何防患?”
“像除掉那八歧聖者一樣,老大先把柳聖給殺了,這樣一來牧祖沒了槍可以使,或許會放棄打算。”
泥菩薩做了個割頭的動作。
“此計不妥,若柳聖也死了,那麼玉朝徹底沒了聖者,你說牧祖第一個要懷疑誰?”
“到時說不定反而越描越黑,明明陳聖不在,對方也要懷疑是陳聖殺了柳聖,更要追根問底了。”
顧辰直搖頭,泥菩薩想得太簡單了。
“那應該怎麼做纔好?坐以待斃嗎?”泥菩薩苦笑道。
顧辰沉默,他也實在想不到合適的解決辦法。
“原來那條老毒蛇是死在了你們的手上,真是人不可貌相。”
突然,兩人的身側,傳來了一個淡漠的聲音!
顧辰神色瞬間一變,泥菩薩更是驚慌,是誰偷聽到了他們說話?什麼時候摸過來的?聽了多久時間?!
兩人齊刷刷朝聲源處看了過去!
就見地上原本稀鬆平常的雜草竟然瀰漫出陣陣青光,化出一道男子虛影!
男子青發碧眼,丰神俊貌,負手而立,看上去氣質不凡。
“你是何人?”
顧辰臉上流露出了強烈的忌憚,他擁有預見本能,按理說對方根本不可能摸到那麼近的差距他都沒有察覺!
這等人物,非比尋常!
“你們剛剛不是在討論我嗎?難道猜不出我是誰?”
青發男子波瀾不驚的道,盯着顧辰的目光卻是一陣閃爍。
老實說兩人先前討論的事情實在太過敏感,竟然牽扯到了牧祖,讓他很在意,感覺自己完全在狀況外,甚至有種被人戲耍的感覺。
見兩人不繼續聊了,他忍不住了,所以才故意露臉,想要把事情問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