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也是來看病的?”
那高壯青年看到寧衝跟隨在他的身後,憨厚笑着問了一聲。
寧衝摸摸鼻子,笑着點了點頭,只感覺眼前這高壯青年,除了體型龐大,身上的元力氣息壓迫力也不小,至少是武徒八階的樣子。
寧家在萬草堂的生意異常的火爆,那高壯青年排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隊,才輪到了他。
“姓名?年齡?修爲境界?”
那坐診的丹醫三十出頭,下巴留了一撮短鬚,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帶着一種傲慢,詢問高壯青年時,甚至頭都沒擡。
高壯青年憨直地開口一一回答道:“俺叫顧大海,現在十八歲,修爲是武徒八階。”
“嗯,”那丹醫擡起了目光,又問道:“病症呢?詳細描述下。”
“俺是從鄉下進城的,本來想在城裡找份吃飯的事幹,但前幾天忽然就生病了。俺現在天天一大早起來,就感覺胸口發悶,一到夜裡就全身冷冰冰的……”
那丹醫聽了這種奇怪的病症後,捏着下巴短鬚,沉吟不已。片刻後,他說道:“伸出你的左手,我替你把把脈。”
“大師,俺這種狀況已經持續有好幾日了,最初只是感覺身體有一些發冷,到現在一到夜裡,俺的身體就像一坨冰塊一樣,冷得睡不着覺,都快折磨死俺了……大師,俺這病能治的吧?”
那丹醫號脈的時候。顧大海憨厚面容上佈滿憂愁。顯然真的擔心會不會得了什麼絕症。
那丹醫沒回答顧大海的話,沉眉自言自語着:“古怪……這到底是什麼病症?從這脈象來看,沒什麼問題啊……”
片刻後,那丹醫知道自己對於顧大海的病症束手無策了,只得略微不自然地說道:“你這病症古怪,我診治不來,你等會吧,我去喊杜子騰大師來爲你診治……”
那丹醫口中說着,已經起身走開了。
“杜子騰?哼!”
寧衝身後的納蘭弱雪聽到這個名字,秀眉擰着。冷冷哼了一聲。
寧衝對此倒是知道的,這杜子騰是個三品的高品級丹醫,曾經是百草堂的首席丹醫。後來,被寧家花大價錢挖到了萬草堂中。着實讓百草堂蒙受了不小的損失。
納蘭家對杜子騰這等高品級的丹醫,從來都極爲重視,哄着供着,付出了不菲的代價。可就是這樣,在利益的誘惑下,這杜子騰還是選擇背叛了百草堂。對此,別說納蘭弱雪了,就是石頭人也會生氣。
寧衝笑了笑,在納蘭弱雪耳邊小聲道:“納蘭小姐莫要生氣,小生等會就替你狠狠出氣。”
納蘭弱雪愣了愣。心頭疑惑着點了點頭。
“就是這高個子有疑難雜症嗎?”
有些尖的嗓音響起,兩個丹醫童子在前方開到,分開了衆人,一個臉頰上掛滿不少贅肉的老者挺着肚子走了過來——正是背叛了百草堂的杜子騰。他身旁是那剛纔離開的那短鬍鬚丹醫。
“是,杜子騰大師,就是這個大個症狀極爲奇怪……”
那短鬍鬚丹醫畢恭畢敬說着,指了指顧大海,然後將顧大海的病症以及診脈情況,詳詳細細向杜子騰說了一遍。
聽完,杜子騰點點頭道。自傲道:“區區病症,我杜子騰出手,定然藥到病除。大個子,你過來,我替你診斷一下。”
顧大海依言走了過去。並伸出了左手。
杜子騰有模有樣地把了把脈,臉上的自傲卻漸漸消散了。取而代之了一種傻眼的表情。顧大海的脈象在他的感知中,完全和正常人一樣,甚至比正常人還健康,跳動有力。
又呆滯了片刻,杜子騰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作爲萬草堂數一數二的高品級丹醫,現在卻碰到難題,對顧大海的病症沒沒轍,這實在是丟人的事。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剛纔還誇下了海口,若是束手無策的話,豈不是自打自己嘴巴了?
杜子騰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平時又在萬草堂以大師身份自傲慣了,他不想就因爲這麼一個解決不了的病症而失去威信,成爲別人眼中的笑柄,一時間內心糾結起來。
於是表情皺着,糾結了半天,杜子騰終於翻着眼珠子,氣呼呼地做出一個讓所有人吃驚的結論:“大個子,你根本沒病!你是來故意搗亂的!”
“你……你胡說!俺見過的丹醫都說俺的病症奇特,無法診治,所以才推薦俺來萬草堂診治!你們萬草堂就是這點水平嗎?俺顧大海當真瞎了耳朵了!”
顧大海滿臉怒色,他爲人雖然老實,但越是老實的人,發起怒來就越可怕,他那高大的形體挺起來後,簡直就像聳立的鐵塔一樣威武。
杜子騰倒背起了雙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嘿嘿,大個子,你這是想在這寧家的萬草堂中動手不成?哼哼,我杜子騰大師的丹醫水準,你一個外行也想質疑我的診斷結果?”
一切都如寧衝意料的一樣,杜子騰這等庸醫根本無法診治顧大海的病。寧衝扇子一展,搖動着時,已經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這一陣大笑聲從顧大海身後傳出,杜子騰立即臉色一黑,眼睛一眯,已經看到了正捧腹大笑的寧衝,大怒就都愛:“好個無禮的小子!有什麼好笑的!你笑個屁!”
寧衝微微一合右手中的摺扇,燦爛地帶着笑容道:“杜子騰大師當真好眼力,我就是在笑屁。”
“撲——!
“哈哈哈!“
……
寧衝這話太毒了。一愣之後。被吸引起來圍觀的衆人都反應了過來。立即發出了鬨堂大笑。就連一向冷性子的納蘭弱雪此時也忍俊不禁,掩住櫻桃小口笑出聲來。
“你……你……”
杜子騰氣地渾身發抖,氣呼呼地手指着寧衝,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杜子騰大師,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是臉上痛、肚子疼的小毛病的話,小生不才,還是能治的。”
寧衝故意將調侃杜子騰這名字的諧音,說出了“肚子疼”的話,頓時又引得衆人更大的鬨笑聲。人們鬨笑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寧衝。這心思也太機靈了,口舌太厲害了!
而納蘭弱雪更是微微驚詫起來,只感覺眼前這相貌普通到醜陋的少年,這口齒之凌厲。竟然不比曾經的寧衝差!
杜子騰口舌不行,又佔着理虧,他臉色鐵青着,張口想說些什麼反駁下,卻都立即淹沒在了衆人的鬨笑聲中。
好不容易黑着臉等衆人的笑聲稀疏了,杜子騰卻氣得臉色淌血地發現,寧衝已經轉頭不在理會他,而是和那顧大海說起了話來。
“顧大海,除了清晨胸悶,午夜身體冰寒外。你每日傍晚是不是都感覺很是口渴?而且雙臂時不時的發麻,胃口越來越差?”
寧衝向顧大海詢問起了病症。圍觀衆人聽到,都是一愣,不明白寧衝這到底要幹啥,怎麼忽然診起病來了?
圍觀衆人雖然驚奇,卻也沒有打擾寧衝,他們也想看看寧衝有沒有這本事診斷治病,還想看看被杜子騰大師判定爲“沒病”的結果,到底是對是錯。
“你……你是怎麼知道?”
顧大海臉上滿是驚訝。寧衝所說的一切狀態,簡直是如同寧衝親眼所見。親身感受過一般詳實!
寧衝身後的納蘭弱雪聽到顧大海承認了,眼中閃過一絲吃驚。雖然她已經知道寧衝在丹醫之道上的水準很高了,但不用搭脈就能判斷出這些病症,這可是不是一般的三品甚至四品丹醫能做到的啊!丹醫之道複雜玄奧,許多東西必須靠時間來積累。寧沖年紀輕輕,怎麼可能就達到這種高水準呢?
“好了。顧大海,你的病症我已經清楚了,只是小問題。等會我給你開張藥方,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方法,包你三日之內完全根除病症。”
寧衝搖起了手中摺扇,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話語中自信滿滿。
衆人聽到,都是有些傻眼。這困擾了顧大海多日,就連杜子騰這等有命丹醫都診斷不出的頑症,就這麼簡單的解決了?這是不是真的啊?
“就……就這麼簡單?”
顧大海眼睛瞪得銅鈴大小,也是滿臉的不敢相信。的確,這病症困擾他已經有多日,眼前這少年甚至沒有把脈,三言兩語就做出了判斷,給出了治療方法,任誰心頭都難免有懷疑。
“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好,故意來這裡搗亂啊!”
這時,杜子騰慢騰騰的腦子終於想出了對策,一時間,那興奮的樣子就如同絕處逢生一般,看準了時間就死死咬住不放地說道:“沒錯!你們本來就是一夥,一個裝病一個看病,就是爲了在我萬草堂中搗亂!”
顧大海急了,連忙出聲辯解:“不!不!俺不是騙子!俺真的有病!”
“有病個屁!”杜子騰回聲吼叫,氣勢洶洶地指着寧衝道,“各位想想看,丹醫在不把脈診斷的情況下,就能判斷病症可能嗎?除非是我大乾第一丹醫華藥師大師到來!哼哼,這兩個騙子,從頭到尾他們倒是演得逼真了,可這小子沒把過脈就信口胡謅,漏了馬腳,卻現在還把我等當傻子!”
杜子騰也不是笨人,話語中抓住關鍵,立即就發動起羣衆來。而儘管圍觀的衆人剛纔還嘲笑過杜子騰,但杜子騰這話一出,大部分人就有點懷疑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會是和華藥師大師差不多水準的丹醫?說出去恐怕就連傻子也不信吧!
不過也有一小部分人,還想聽聽寧衝怎麼解釋。畢竟寧衝一直都是從容不迫的,若真是騙子,這演技真是讓人沒話說了。
寧衝一合手中摺扇,嗤笑道:“廢物不是你的錯,但以自己的標準也來評論別人,就是你腦殘了!你以爲其他丹醫都和你一樣無能?是誰告訴你,只有華藥師大師那種等級的丹醫纔不用把脈診病的?”
杜子騰徹底氣爆了,冷笑連連地道:“好好好!既然你這麼說,那大師,請給我等無能之輩露一手吧!”
杜子騰口舌比不上寧衝,卻乾脆抓住重點,直接提出讓寧衝來露一手。衆人頓時都來了興趣,目光集中在寧衝身是,他們當真想看看這少年到底能不能不用把脈就診斷病症?
衆人目光聚焦下,寧衝依然不慌不忙,自信一笑,已經走進了人羣中。
寧沖走了幾步,看準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雙手抱拳詢問道:“這位兄臺臉色發白,印堂發灰,雙手有輕微的顫抖,是否經常半夜出汗?”
“是……是的!”那個青年驚訝地點點頭。
“嗯,那是不是晚上一到子時,就會高山響鼓‘噗通’不絕啊?”
寧衝繼續問了這一句,但這話衆人卻沒聽明白是什麼意思,一時間目目相覷。那被詢問的青年更是眼睛一睜,傻了。
寧衝見狀,只得一合扇子,清清嗓子,直白說道:“就是放屁!”
哈哈哈哈——!
人羣中爆出鬨笑聲。納蘭弱雪也忍俊不禁地一抿嘴,放屁就放屁唄,竟然還文縐縐地拐彎抹角!不愧是個弔書袋的書生!
受診的青年被大家笑的很不好意思,臉色通紅,此時如果不是寧衝準確說出了他的病症,他還真有當場翻臉的架勢。帶着期待,這青年吱唔問道:“是……能……能治嗎?”
寧衝張口就道:“這個簡單,只要夜裡臨睡前,以艾條灸燙足底‘涌泉穴’,之後以熱水浸泡沐浴。只需十多日,就可徹底根除病症。切忌治療期間不可修煉武道,凝練內氣,你這是被自己的功法屬性不穩所傷,平心靜氣調養一段時間,讓走叉了的內元氣自然從經脈中散走,就沒問題了。”
受診的青年這些日子都被這問題困擾,找了許多丹醫都找不到癥結所在。現在寧衝輕描淡寫地就做出了準確到如同目睹的分析,而且給出了治療方法,他早已經信服了,向寧衝深深鞠了一躬道:“太謝謝了……大師真是太厲害了!”
圍觀的衆人見到如此,不禁都是吃驚不小。如果這受診的青年也是個託,那這場戲演的也就太真了吧!莫非這世上,真有不用把脈,就可以診斷治療的非六品丹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