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沙礫扶搖而上,遮天蔽日,眨眼間,天空中的太陽就只剩下一個黃色的影子,好像一個被切開了的鹹蛋中間的蛋黃。
陽凌天從空中緩緩降下,凝神看着前面的四條龍捲,默不作聲。
而同時,遠處的暗夜和白菱也沒有因爲陽凌天的停下而驚喜,反而是神色凝重地對視一眼,然後緩緩靠近,再輕緩地降落到了陽凌天的身旁。
畢竟,陽凌天現在似乎已經“跑不了”了,弄清眼前景象纔是要緊。
雖說天威惶惶,但憑藉他們現在的修爲,那些在普通人眼中難以抗拒的沙暴、海嘯等天災已經不值一提。
可是,面前這幾條龍捲風形成的沙龍卻給了他們一種難以抵抗的感覺。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沙漠龍捲風。
“你是故意帶我們來這裡的?”暗夜扭頭看了陽凌天一眼,忽然皺眉說道。
面對這種情形,無論是誰都會有所猜疑。
雖然對陽凌天瞭解得不是十分透徹,但他的性格暗夜還是略知一二。
面對敵人,這個高傲的男子絕對不可能不戰而退。
可今天,還沒照面,他便已經“慌亂逃命”,並且還來到了這個讓他們也感到心驚肉顫,又如何能讓人不懷疑。
陽凌天拍了拍肩膀,平靜地拂落了身上的沙礫,搖了搖頭:“不,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
“不知道這是哪裡,你會一見到我們就沒命飛逃,還將我們帶到這裡?”暗夜冷笑,很明顯,陽凌天的回答不能讓他滿意。
然而,陽凌天滿臉輕鬆地癟了,沒加理會。
“陽凌天,難道你以爲帶我們來到陷阱,我們便殺不了你?”
暗夜赫然大怒,在魔域中呼風喚雨,天下俯首的他何曾受過此等侮辱,說話的同時,他身上的衣袍也立即開始鼓盪起來,一副要將陽凌天立即誅殺的模樣。
白菱搖了搖頭,一把將他拉住。“暗公子且慢,這聖地萬年未曾開放,就算是我們對這裡面也不太瞭解,陽兄又怎麼可能知道哪裡有陷阱?”
她輕輕轉過身來,朝陽凌天歉意地一笑:“陽公子,不好意思,暗公子因爲修煉**的原因,脾氣有些急躁。小妹心中有幾個疑惑想請教公子,不知公子是否能爲小妹解惑。”
“呵呵~~~以姑娘的玲瓏心還有想不明白的事情?說來聽聽。”陽凌天笑了笑。對於白菱,他心中一直沒有惡感。雖然早就知道和她之間有着不可避免的一戰,但陽凌天心中清楚,一切,都只是因爲這女子身上揹負了太重責任的原因。
“如此就多謝公子了。”白菱笑了笑,衝陽凌天欠身行了個禮,然後眉頭一皺,道:“據我所知,無論面對的是誰,以陽公子的性格都應該不會未戰先退纔對,不知幾日前看到我們兩人的時候,還沒碰面便已飄然遠去?”
“姑娘倒是挺了解我的。”
陽凌天苦笑着搖頭,看了恍若仙女降世的白菱一眼。這女子生就一顆玲瓏之心,並且性情溫和,和慕容依巧有着幾分相似,如果不是她身上揹負的使命,兩人真的還有可能成爲朋友。可惜她卻有着甩不開的枷鎖。
“難道姑娘真的一點都沒猜到?”
噓了口氣,放下心中的感慨,陽凌天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側頭反問。
“和西門無極他們有關?”白菱皺了皺眉頭,臉上也現出少許怒氣:“難道在公子眼中小妹兩人竟然如此無恥,會用一些不相干的人來要挾公子?”
“當然不是。”陽凌天搖了搖頭。“但是那山谷中的人對在下來說太過重要,我不得不預防暗公子在盛怒之下做出某些過激的事情。”
“就憑你能讓我憤怒?”暗夜不屑地一聲冷哂,顯然對剛纔陽凌天的冷落依舊怒氣未消。
然而白菱卻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些震撼地看了陽凌天一眼,輕輕一嘆:“唉~~~~陽公子竟然爲了朋友不惜放棄心中那點傲氣,的確讓人敬佩。不過小妹還想知道,陽公子此番行進的路線是否早就心中有數。”
“看來姑娘也懷疑此處是在下預留的陷阱。”陽凌天有些悵然地搖了搖頭,隨即深吸了口氣:“唉~~~~不過,這也難怪,到了我們這個境界,這世間已經很少有事情能讓我們心驚膽顫,可面前這小小的沙漠龍捲風竟然能讓我們產生這種感覺,無論是誰也要謹慎一些纔是。不過,我可以告訴姑娘的是,我來到此處,可以說是有意,也可以說是無心。”
“哦?陽公子此話怎講?”陽凌天的話讓白菱也有些迷糊起來。
然而,陽凌天卻是臉色凝重地看了前面連接在天地之間的幾條龍捲一眼,道:“因爲我對着裡一片陌生,所以奔行的時候自然毫無方向。但不知爲何,進入此地之後,我總能從轉倫劍上感到前方一絲若有若無的召喚,故此,我也順着這種召喚來到這裡。只不過,眼前爲何會是這種景象,我也不得而知。”
陽凌天的聲音平靜而自然,沒有絲毫煙火之氣。
暗夜兩人卻是同時睜大了眼睛:“什麼?你是順着轉倫劍的召喚來到此地的?”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顯然,兩人的反應出乎了陽凌天的預料。
“神壇!神壇!這裡一定就是神壇所在了!!!!”
白菱兩人好像沒有聽到陽凌天的話一般,身體不住顫抖。看着前方的幾條龍捲竟然虔誠地跪拜了下去。
許久之後,終於還是性格穩沉的白菱首先回過神來,看了滿臉茫然的陽凌天一眼,依舊臉色潮紅地吸了口氣,解釋道:“陽公子有所不知,祖先留下遺訓,我們三人之間必有一戰,最後的勝利這才能成爲劫難的抵抗者。但是,天威難測,滅世劫難的威力根本不是現在的我們所能抵擋的,所以我們之中的勝利者必須到這聖地中找到神壇,繼承祖先留下的強大力量。”
“你是說這裡就是你口中的神壇所在。”
雖然白菱因爲激動有些表達不清,但陽凌天還是大致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滿臉詫異地轉頭向前看了過去。
“是的。”白菱興奮地點了點頭:“不錯,祖宗雖然留下遺訓,讓我們之中的勝利者到神壇繼承力量,但卻並沒有告訴我們神壇的具體位置,只是告訴我們得到轉倫劍後進入聖地,憑藉轉倫劍的召喚前行,便可找到神壇所在。”
說着,她也同時轉過身,和陽凌天並肩站到了一起,看着面前漫天的黃沙,滿臉激動:“神壇還沒出現便已經釋放出如此大的威壓,可以想象,這神壇之中的力量究竟會如何。”
時間緩緩流逝。
剎那間,天地似乎禁制了。令人心驚神顫的沙暴好像也已經不復存在,蒼天之下,黃沙之上只剩下三道人影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風暴。
其中,暗夜滿臉激動。神壇就在眼前,陽凌天也在身邊。自似乎自己馬上就可以得到強大的力量,傲視天下。
而白菱的臉色雖然也是因爲激動而微微潮紅,但那激動卻和暗夜不同,不是那種即將君臨天下的激動,而是對未來充滿信心。
長久以來,末世劫難都好像一個沉重的石頭壓在她心上,誰也沒有見過那劫難是什麼,沒人知道它的威力究竟有多大。雖然白菱現在的修爲已經可以呼風喚雨,但每每想到劫難心中卻不由升起一種無助的感覺。
畢竟,萬年前,整個神魔兩族都在劫難之前灰飛煙滅。甚至其中還有不少修爲高過他們現在境界的神靈。
故此,無論傳說將神壇的力量說得何等強大,她心中始終是有些彷徨。
而此刻,面前這些龍捲風明顯只是神壇力量的一絲散逸而已,卻能令他們感到心驚肉跳,神壇的力量自然可想而知,如此強大的力量,對抗劫難,還有什麼困難?
和白菱兩人的激動相比,陽凌天則是滿臉的平靜。
他和暗夜兩不同。暗夜兩人是神魔兩族用祈天神術創造出來的救世之人,一生下來便具有強大的力量。
而他,只是從一個普通的凡人一步步走來。
回想當初,僅僅只是天武境界的朱康當時給他的感覺就已經和現在這龍捲給他的感覺不相上下。而如今,天武境界的武者在他面前,和螞蟻沒有絲毫區別。
平靜地看着面前黃沙的同時,白衣青年的眉頭還輕輕皺了起來。——他竟然隱隱感覺到這神壇中的力量氣息他似乎有些熟悉。
並且這力量似乎分爲兩股,其中一股宏大、無可匹敵,雖然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種力量。
而另一股,雖然十分柔弱,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他卻可以肯定,那力量的氣息和一個熟人——蒙,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蒙也和這裡有關係?
陽凌天眉頭緊皺。
忽然,前方的風沙陡地停了下來。
隨即周圍的空氣嗡然一聲輕鳴,一道紫色的光柱赫然直衝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