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下,華彩光幕遮天,映照十萬裡夜空,這裡亮如白晝。
光幕下,一座方圓百丈的巨大祭壇閃耀赤霞,晶瑩剔透,宛若一顆巨大的紅色瑪瑙,極度絢爛與璀璨。
其風格十分古老,充斥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感,歲月氣息厚重如塵。
其上玉石雖顯出絢麗,但在赤霞照耀與映透下,更能清晰的看出,其表面之斑駁,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痕跡,曾大戰過,也遭難過,無法一一看清。
大長老盤坐在祭壇中心,口中吟誦着十分清晰,但意味不明,且頗爲晦澀的音節,如鳥鳴,如雷鳴。
聽起來晦澀,但仔細聽來,卻有一種玄妙的美感,如同凰鳴,十分神異。
隨着大長老的召喚,祖祭壇逐漸復甦,一股比之陣靈絲毫不弱的神念緩緩強盛,擴散八方。
噗!
驟然間,祖祭壇前端玉石柱上,燃起一片紫瑩瑩的火焰,散發灼熱無比的熱力。
在那裡,一道纖秀美麗的身影緩緩浮現出來,其身軀不大,不過丈許大小,紫色翎羽覆蓋周身,毛髮晶瑩,根根如玉石雕琢而成,美麗的令人窒息。
這是一頭紫鳳真靈!
雖然是真靈,但其身軀看起來很真實,栩栩如生,完全看不出來是虛無的形體,如同真實紫鳳出現在這世間一樣。
“唉,宗主掌宗門大陣,大長老掌宗族祖壇,這是歷來的規矩。”
“但是,歷來陣法和祖壇幾乎沒有對抗過,因爲誰都不想這般大戰,這些底蘊,畢竟是用來抵禦外敵的啊。”
“沒想到,如今竟被我等用來內耗了,若只是消耗倒還好,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等就是紫凰宗的罪人。”
大長老重重嘆息,蒼老的面龐上滿是褶皺,像是老樹的樹皮一樣。
這段日子以來,大長老愈發蒼老了。
葉凡沉默了一下,說道:“宗門底蘊,本就是爲了延續宗門傳承而存在,不管是外敵還是內患。”
“谷陸喪心病狂,想剷除所有支脈宗族,獨尊他一脈,真讓他成功,紫凰宗和滅了沒有區別,這底蘊該用。”
大長老面上憂色消散了幾分,微微點頭。
“祖祭壇……谷淳伯,你也就這些手段了,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
谷陸面含譏誚,眼眸深處卻是冷靜下來了,滿是深邃之意,如同一口魔淵。
“敗你這個喪心病狂之輩,足夠了!”
大長老老臉一沉。
“哈哈哈……恰好,本宗也想看看,到底是陣靈厲害,還是祭壇真靈厲害,今日總算有一個答案了。”
谷陸毫不在意這些底蘊的消耗,彷彿只是手中一張可有可無的牌,隨手就拋出去,滅掉也毫不心疼,和大長老完全相反。
“陣靈,顯!”
谷陸冷哼一聲,食指和中指並起,冒出一縷紫色火苗,一指點在令牌上。
嗡!
虛空震動,深邃的夜空下,那燦爛到極點的光幕忽然黯淡了下去,無盡光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個巨大的光繭,這些光真個如蠶絲般,格外逼真,結成大繭,如同在孕育神靈。
咔嚓!
光繭很快裂開,澎湃的紫光,伴着濃濃的紫色煙霞噴薄而出,轟入光幕東方,形成濃郁的祥瑞紫氣,飄搖而來。
此種異象很驚人,紫氣東來向來象徵無上的尊貴,這不過一個陣靈顯化而已,竟然引發這樣的異象。
隨着一聲脆響,光繭徹底裂開,一道深紫電芒沖天而起,呼嘯長空,尾光絢麗,氣息極其駭人。
最終,這深紫電芒在高空中停了下來,居然也是一頭紫鳳,通體紫意盎然,充滿華貴之氣,眸子很靈動,身軀真實無虛,和祭壇真靈一樣,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真是假。
“兩頭紫鳳!”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俯瞰世間,傲絕塵世的威勢,忍不住擡頭凝望,深感震撼。
當今之世,紫鳳已經不可見了,誰曾見過紫鳳出世?
現在,卻是兩頭紫鳳同時出現,怎叫人不感到震撼。
儘管這二頭紫鳳都是真靈,一個是陣法真靈,一個是祭壇真靈,但也舉世罕見了。
這樣的遠古種族,也只有紫凰宗能尋的出來,哪怕只是真靈。
“這就是太古紫鳳一族?”
葉凡也擡頭看着這二頭紫鳳。
此前他見過谷心月施展過紫鳳化身軀,但那畢竟是人化紫鳳,和紫鳳自身完全體是完全不同的。
雖然這只是真靈,但依舊能真切感受到來自血脈深處的悸動,以及屬於紫鳳一族的蓋世威勢。
葉凡、谷心月、虛空螳皇等只是感到幾分悸動,而大長老、谷陸等,則有幾分難受了,血脈上被壓制,忍不住產生敬畏之意。
而那些沒有特殊而強大血脈的武皇,這些人於紫凰宗而言是外人,此刻早已經面色蒼白,因爲實力被壓制,直接跪了下去,渾身都在顫慄。
紫鳳一族誕生自遠古時代,雖然只是鳳祖的鳳凰一族旁支,但也有蓋世之威,僅真靈出世,就震撼了無數宗門弟子。
遠在數萬裡外的衆多賓客,此刻也注意到了紫凰宗核心之地的變化,看着那鋪天蓋地的紫光,濃郁的幾如火焰的模樣,震驚的張大了嘴巴,所有人都呆住了,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梵海宗武皇長老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當即帶着震撼施展瞳術類符文戰技,遙遙眺望那裡。
結果,他被二頭紫鳳冷冷地瞪了一眼,當即慘叫一聲,遭到戰技反噬,雙目迸血,心中愈發駭然。
周遭的各勢力賓客們見狀嚇了一大跳,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是陣法真靈紫鳳和祖壇真靈紫鳳出現了,二鳳同天,大戰一觸即發。”
梵海宗武皇長老心有餘悸,聲音都在發顫。
“您的傷……”
其後輩臉上滿是擔憂。
“無事,被戰技反噬了一下,輕傷而已,那二頭紫鳳真要傷我,我這對眼睛立刻就要爆開,從此失明瞭。”
梵海宗武皇帶着慶幸道。
“怎麼可能?隔着這麼遠……”
不少人驚呼起來。
“哼,這二個真靈死前是半聖,因爲要化作真靈,長久守護紫凰宗,才拋棄一身實力,換來長久的存在,可即便如此,它們也還是有一點半聖的能力的,這點距離算什麼,就是在紫凰宗境外,想殺我等也只是一個念頭的事。”
梵海宗武皇冷哼一聲,心中充滿了忌憚。
“祁長老,好像大範圍戰爭已經平息了一些,我等還離開嗎?”
這時,有一人開口詢問道。
聞言,梵海宗祁長老放下雙手,只見他眼角崩裂,雙目因充血而赤紅,但似乎沒有大礙。
他四下眺望了一番,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說道:“二系之爭來的太快了,我等插不上手,就在這裡等待結果吧。”
“如果谷陸兄贏了,我等直接回頭,繼續賀壽。”
“如果谷心月一方贏了,肯定要登位等,我等也不用來回跑了,留下觀禮,再奉上我們已經準備的重禮。錦上添花可遠遠不及雪中送炭啊,此戰之後,他們內耗必定嚴重,這就需要我等來幫助他們了。”
周遭各勢力賓客聽得雙目放光,大點其頭,心中紛紛暗贊,薑還是老的辣。一份禮,做了兩份大用處,省時又省力。
轟!
突然,虛空震動,如破爛的畫卷般劇烈抖動不已,衆人頓時震駭,面無人色,紛紛轉頭看向紫凰宗核心方向。
在那裡,二道絕世璀璨的紫芒縱橫交織,絢爛華光沖霄,伴隨着滾滾威勢暴涌而出,天地爲之暴動。
“大戰……開始了!”
梵海宗武皇神馳目眩。
……
紫鳳聖峰前。
二頭紫鳳橫亙夜空中,渾身紫羽絢爛,流光溢彩,眸子都很冷與漠然,威勢很重。
轟!
幾乎所有人都只看到,二道模糊的紫影劃破虛空,疾馳掠動,瞬間交手成百上千擊,羽翅如刀,交擊間迸發震裂蒼穹的轟鳴之音。
嗤!
紫焰騰起,二頭紫鳳雙足同時騰起灼熱的紫焰,周遭虛空直接扭曲、崩裂開了,十分恐怖。
唳—!
唳—!
二頭紫鳳同時長鳴,紫焰燎空,一道道利爪虛影撕裂長空,轟在陣法光幕上,令陣法搖顫不已,落在廣闊大地上,當即就裂開一道萬丈鴻溝。
它們在空中疾馳着,衝殺着,揮擊着,一舉一動皆帶着玄妙的軌跡,帶着深意,後續殺招連綿不絕,每一擊都直指要害,威力強橫絕倫。
“是紫焰凰爪!”
“紫鳳一族施展出來的紫焰凰爪,果然不是單純擁有紫鳳血脈可比的。”
“還有一些不爲我等知曉的戰技,絕世犀利。”
衆多紫凰宗門人看得心旌搖曳,神馳目眩,沉醉在其中。
雖說是在拼殺,但這二頭紫鳳姿態都很優美,殺伐如舞,不經意間的一個小動作,都可能化成真正的殺招,危險無比。
這二頭紫鳳,可謂是將紫鳳一族的戰技與戰鬥風格發揮的淋漓盡致,讓衆多紫凰宗門人看得如癡如醉,大飽眼福。
“啓用陣法之力!”
就在這時,谷陸陰寒的聲音響徹,把衆多門人驚醒過來。
衆人驚悚地看了一眼谷陸,又看向那陣法真靈,一顆心不禁懸起。
聽到谷陸的話,陣法真靈毫不猶豫,雙翅張開,緩緩騰空而起,身軀也在這一刻迎風暴漲,化作千丈大,在其面孔下,一張清麗絕美的虛幻面龐浮現出來,淡漠,清麗,不含一絲煙火氣。
見狀,大長老滿是皺褶的臉龐上流露出心疼與哀嘆之色,重重一嘆,從牙齒縫間艱難擠出幾個字:“啓用祖壇之力……”
接到命令,祖壇真靈也猛地衝下,匍匐在祖壇前端的玉石柱上,昂首冷視另一頭紫鳳,竟也有一張豔麗卓絕的面龐浮現出來。
這一刻,祭壇前所未有的奪目,赤霞轉變爲紫華,千絲萬絛,如一條條紫燦的匹練,又如一條條神鏈,漫空激射,倒卷向天,密密麻麻,如瀑布倒卷九重天。
天空上,萬千陣法光芒若利箭攢射,如驟雨疾射,每一道都帶着撕裂空間之力,轟然落下。
唳—!
尖唳悠揚高遠,原本悅耳的鳳鳴,此刻卻無比尖利,穿金裂石,如魔音灌腦般震徹了整片夜空。
漫天紫光澎湃,若汪洋涌動,滔天火焰噴薄、交織。
直到某一瞬……
砰!
巨大的轟鳴聲,如天塌,若地陷,蓋過了一切,所有人都在這一擊中懵了,天地彷彿失音,寂靜的有種詭異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