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浩的家裡,殺人案正在被繼續調查着,三具屍體都被找了出來。
比起自己母親和自己妻子,朱晨浩算是幸運的了,因爲他留了一具全屍,而且,屍檢結果表明,朱晨浩居然是中毒死的。
那麼,
接下來的辦案思路也就有了。
爲什麼他妻子和母親是被殘忍殺害,就連屍體都被毀壞了?甚至丟失的屍體部分還是在花園和下水道里找到的,而他,只是坐在車裡服毒了?
很大可能就是朱晨浩不知道什麼原因,像是發了失心瘋一樣,殺了自己的妻子和母親,最後自己自殺了。
然後,
他的女兒得以逃脫出來,自己一個人走在南大街上,昏倒了。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朱晨浩不是兇手,兇手又對他情有獨鍾,虐殺了其妻子和母親之後,特意給他上了VIP待遇,讓他服毒,死得體面一些,也沒破壞他的屍身。
當然,這裡還有一個發散性的可能,兇手另有其人,朱晨浩回到家發現自己母親和妻子被殺後,直接心灰意懶,丟下自己的女兒不管,直接服毒自殺了,也不想着去報警給自己死去的親人討一個公道什麼的。
對於警方來說,當然是第一個破案思路最喜歡了,把罪責都推到一個死人頭上,案子也就結了,可以省卻無數煩惱。
倒不是警方故意懈怠,人總是會有自己的惰性,而且這件案子朱晨浩的死法也的確特殊得很,再加上朱勝男被虐待很久的事情,這證明這家人估計真的是腦子有很大的問題啊。
任何人被冠上了“精神有問題”這個標籤,做出什麼事,就都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陳警官。”
張燕豐點了根菸,走到陳警官身後。
陳警官看了眼老張,道:“我有點累。”
張燕豐笑了笑,若是其他男人面對漂亮女人說這種話,估計馬上會習慣性地說:“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啊。
多喝開水啊?
弄點紅棗煮着紅糖喝一喝啊?”
但現在是在辦案,他們是警察,自然不可能放下案子去休息。
“線索的話…………”
“線索你去找吧,我相信,你已經有眉目了。”陳警官看着張燕豐,“只是,我還是覺得有一點點的奇怪,不過也說不上來哪裡有奇怪的。”
張燕豐點點頭,這件事,他決定還是待會兒和自家老闆再商量商量,不對,自家老闆不是跟自己一起來案發現場的麼?
怎麼現在他人不見了?
張燕豐重新走回了別墅,在經過那個供奉的小房間時,特意留意了一下。
猛地,
他愣住了,
因爲他發現,
那幅畫,
那幅畫裡的兩個“送子鬼差”,
他們不見了!
畫中,只有一個男娃娃。
………………
“爲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你們都這樣!”
朱勝男眼眸裡已經完全是白色了,
這是一種悽慘的白,肅殺的白,
在此刻,
那些厲鬼女童們的氣息也在瘋狂暴增,像是燃燒着的一團團黑色火焰。
周澤的指甲掃開阻攔在自己面前的幾個厲鬼,直接衝到了朱勝男面前。
這真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
但周澤現在無法選擇。
沒有太長時間地不停思索、回憶、掙扎、糾結,
這又不是可以快進和慢放的苦情電視劇,
眼下其實能想的能思考的不多,
先把事態壓制下去,控制住,
以免造成更大的災禍!
然而,正當周澤的指甲再度長長,幾乎成爲鐮刀一樣的弧度時,
周澤的腳下,
忽然出現了兩隻黑色的手,
它們出現得毫無預兆,周澤也是毫無察覺,
但它們就這般詭異地出現了,
且在瞬間就抓住了周澤的腳踝。
周澤身體一個踉蹌,用指甲撐着地面才勉強站着,轉而再看向自己腳下時,卻發現剛剛眼角餘光所發現的忽然出現在自己腳下的手掌不見了。
“嘶…………”
倏然間,
冰冷的感覺出現在自己脖頸的位置,
兩隻乾瘦的手掌竟然在悄無聲息之中掐住了周澤的脖子。
周澤雙手猛地向後一刺,
這足以將自己身後的傢伙刺出個腸穿肚爛,
但卻刺空了。
“叔叔,你們不幫我,有人會幫我。”
朱勝男嘴角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這不是冷笑,
也不是嘲諷,
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因爲哪怕自己的家人,哪怕剛剛給自己救治過的醫生叔叔都不願意幫助自己,要傷害自己時,
還有兩位畫中的叔叔,
會堅定地站在自己身邊。
她說,
畫里人動了,
奶奶不信,
她就喊叔叔們出來,
奶奶死了,
但奶奶死前震驚的表情,
應該說明奶奶是信了的。
奶奶一直在祈求菩薩顯靈,在祈求老天保佑,
現在真的顯靈了,
所以,朱勝男覺得奶奶應該是死得其所了,死得也應該很開心了吧。
爸爸也是一樣呢,媽媽也是這樣子的呢,
他們也是相信的吧,也是期待着的吧,
否則怎麼可能會默許甚至幫助奶奶在畫像前折磨自己呢?
是的吧,
肯定是的呢。
這種有人關心有人愛護有人陪伴的感覺,
真好。
“到底是誰!”
周澤猛地扭過頭,卻發現自己身後的黑影正在迅速地後退,自己剛剛的指甲竟然沒能掃得中對方。
而後,在周澤身側,又出現了一道黑影,攔截在了周澤和朱勝男之間,且雙手像是在掐着什麼,發出了晦澀難懂的聲音:
“嗡!”
周澤只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媽的,
又是老一套麼?
周澤深吸一口氣,
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身子猛地向前一步,視線重新恢復了正常。
幻術這種玩意兒,周老闆真的是千錘百煉;
倒不是他千錘百煉地在修煉幻術,
他是屬於被煉的。
就像是以前不聽話的孩子經常被自己父親拿皮帶抽,某一天父親忽然拿雞毛撣子抽他,他會高呼一聲:
“爽。”
“叔叔,謝謝你們,我帶着小夥伴們去啦,小夥伴們,可想家了呢,想自己的爸爸媽媽,更想自己的親弟弟了呢。”
朱勝男對着兩道黑影揮揮手,
而後,
轉身離開。
那些厲鬼們自然也是跟着她一起離開,一切的一切,顯得很是井然有序。
“不準走!”
安律師一見自己身邊的厲鬼忽然消失了,馬上衝了過去,安律師不是通城的鬼差,但他把自己能否起復,自己的未來都壓在了周澤身上。
若是通城因爲厲鬼引發了大亂子,周澤也得完蛋,他的希望也就完蛋了,所以,在這種事情上,他的責任心還是很強的。
但第二個出現的黑影直接一個側身,飛速地攔截住了安律師。
“陰司有序,亡法無情,鎮!”
安律師的左手向前一探,打算先把這個不知道什麼來路的黑影給鎮壓了再說。
白色的封印直接席捲向了對方。
但攔住安律師的黑影卻忽然發出了一聲低喝:
“陰司有序,亡法無情,赦!”
白色的封印直接消散。
安律師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周澤也是一愣,
那貨剛剛喊的什麼來着?
此時,周澤身後的那道黑影也忽然開口道:
“陰司有序,亡法無情,束!”
一道道黑色的陰影開始向周澤圍繞而來。
小蘿莉的舌頭及時趕到,像是一條碩大的皮鞭,狠狠地鞭撻在了陰影身上,將陰影阻隔住了。
“老安,這他孃的到底是什麼鬼?”周澤喊道。
安律師也是莫名其妙。
“是不是你家親戚啊?”
周澤又喊道。
不過,僅僅是這麼耽擱一會兒,
當週澤向那邊看去時,卻發現朱勝男的身影竟然已經消失了。
糟了!
………………
夜幕,
已經完全籠罩了下來,
街面上的行人也沒白天多了,昏黃的路燈不時地在輕微閃動着,許是電壓不夠穩定吧。
馬路上,
一個小女孩慢慢地往前走着。
她真的只是一個人在走,
因爲沒人能看見,
在她身後,
跟着一羣肉眼無法看見的女童。
她們,像是幼兒園的學生放學時排着隊回家,卻很安靜,甚至是,死寂。
“你剛最後一把不去添包,我們就能進圈了,進圈了就是二打一啊!”
“放屁,那個最後活下來的絕壁是個掛逼,進不進圈都一樣。”
倆染着殺馬特髮型的年輕男子一邊說着話一邊從路對面走來。
“喲,小姑娘,一個人啊。”
其中一個彎下腰,看着朱勝男,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身邊,
有近百個他看不見的女童,在此時一起擡起頭,在盯着他,而且,
集體面帶微笑!
朱勝男擡起頭,看着這個黃色殺馬特,
她的表情,
很呆萌,
很柔弱。
“這一帶小偷多,不安全的,你家在旁邊麼?”
“昂。”
朱勝男點點頭。
“那就快點回去啊,別一個在外面亂逛。”
黃色殺馬特伸手在朱勝男頭上摸了摸,再次囑咐道:“快點回家。”
“昂。”
說完,黃色殺馬特和他的朋友紫色殺馬特就這樣走了。
上百個肉眼看不見的女童一直注視着他們二人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馬路的拐角處,
略顯,
遺憾。
“嘿,我還以爲你對那個女娃娃有興趣呢。”紫色殺馬特調侃道。
“去你媽的,老子對你媽有興趣也不會對一個小女孩有興趣,我還沒那麼禽獸。
人小姑娘這麼可愛,大晚上地一個人溜達本來就不安全。”
“行行行,你是好人,你是好人。”
“好個屁,要是個大一點的妞兒大晚上被撞見了,老子早上去撩了;
走吧走吧,回廠裡早點睡吧,明兒還得上工。”
“這就回廠子了?不是說好我請你上網你請我擼串的麼?”
“請毛線啊,老子沒錢了。記着記着,下次再請你。”
“你怎麼老這樣啊,昨兒個剛發的工資沒錢了?”
“錢我打家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妹子馬上要去大學報道了,
把錢打給她讓她也買個蘋果手機用着,
怕她在宿舍裡被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