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裡,
裝着老頭的行李箱被放在中央,
裡頭的老頭,
已經涼透透的了。
周澤叉着腰,
咬着嘴脣。
安律師則是有些尷尬,不住地抽菸。
老頭被抓時已經受了重傷,
然後被塞進了行李箱裡,
足足悶了一天一夜,
可憐的老頭沒能創造出生命的奇蹟,
也沒能倔強地活下去,
他掛了,
走得也不是很安詳。
其實,原本的計劃是昨晚就開始審訊的,但昨晚出了事兒,這也是誰都無法去預料的。
而且,準確點來說,周澤還沒辦法去怪安律師和老道,這口鍋,他自己有一大半。
因爲張燕豐說在昨晚找到周澤時,這老頭還企圖“越獄”,不過被阻止了。
而回到酒店後,
周澤忙着洗澡和鶯鶯睡覺休息,
根本就沒想到把這行李箱的老頭放出來給他透透氣,或者再給點吃的喝的。
雖說這老頭死有餘辜,甚至是有點罪大惡極。
但這種死法,還真是有點不人道。
“人已經死了,靈魂也沒感應到,估計是直接散了;
說吧,
下面我們該怎麼辦?”
周澤在牀邊坐了下來,示意大家集思廣益,這是領導甩鍋的模式。
老頭之前就元氣大傷,隨着三具傀儡的被毀,他的靈魂也遭受了反噬,當肉身失去生機了,失去肉身庇護的脆弱靈魂很可能當即就消散了。
“這就沒辦法找了。”
安律師也是毫無頭緒。
老頭是在大山裡搞事情的人,林可也是消失在了大山裡沒了音訊,本想着從老頭嘴裡挖出林可的消息以及那個勢力的線索。
現在,
全都沒了,
沒什麼人是比死人更會保守秘密的了。
“啊!紅酒!”
站在周澤身邊的鶯鶯忽然喊道。
然後,鶯鶯馬上跑到放行禮的地方,把一個包裹取了出來。
紅酒?
周澤是知道的,昨天在酒店安律師買單點了一瓶很名貴的紅酒結果沒有喝完,鶯鶯收拾東西時把它給帶上了。
當時自己還覺得很欣慰,
真的是勤儉持家的好姑娘。
但這會兒……
鶯鶯拿出了一個小本子,還有一些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放在了牀上。
“老闆,這是這個老頭的東西,人家一併收過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線索。”
安律師有些驚喜地站起身,先把那個本子拿了起來,一般來說,大家似乎都喜歡把什麼重要的事情記錄在筆記本上。
只是,打開筆記本後,本子上只記錄着日期和名字。
“孫娟,胡秀雅,曲蘭蘭,樑淑華…………”
安律師有些疑惑道:
“這些都是什麼跟什麼?”安律師一頭霧水。
“我看看。”周澤伸手。
安律師把筆記本丟向了周澤,落在了周澤面前的牀上。
周澤伸手拿筆記本時,發現牀上有兩根黑色的毛毛。
一開始沒在意,
等打開筆記本翻頁時,
周澤發現有些書頁之間,也都有黑色的毛髮夾着。
然後,
聯想到每一頁上只寫着日期和名字,
周澤忽然很是嫌棄地把筆記本丟在了地上,
嫌髒。
“老闆,發現什麼了?”
站在周澤身邊的張燕豐出於職業本能,把筆記本拿起來開始翻閱。
“別看了,只是‘日’記本。”
而且是貨真價實的“日”記。
周澤起身,去衛生間洗手。
等他出來時,
發現剛剛把筆記本丟出去的安律師又把筆記本撿了起來,
還有滋有味地開始重新翻閱着。
很顯然,
他是明白了這個本子是拿來記錄什麼的了,
現在是看出其中的味道了。
“你不噁心?”周澤一邊甩着手上的水珠一邊問道。
“嘖嘖嘖……”安律師搖搖頭,“挺有趣的,睹物思人,這老東西,居然玩得這麼嗨。
我倒是聽說過,有個貪官手下情婦很多,每個人拔一根下來,還做了幾支毛筆出來放在自己辦公桌上當飾品沒事做時就把玩。”
張燕豐則是在搜索着老頭的屍體,
在這方面,
老張倒是秉持着一貫的勤勤懇懇。
你可以說他很沒用,但有時候,卻又很有用。
這不,
老張居然從老頭身上摸出了一部手機。
“之前沒搜過身麼?”張燕豐拿着手機問道。
“沒啊,把他摺疊打包丟行李箱裡我們就出酒店了,還沒來得及審訊呢,就被藥倒了。”安律師笑了笑,把筆記本放在一邊,“手機裡有什麼?看看。”
“沒電了。”張燕豐回答道,“而且,估計很早就沒電了。”
是的,
如果手機之前有電的話,
可能老頭早就呼朋引伴來救自己了,
因爲大家都很清楚,老頭背後有一個勢力。
連地獄的馮四兒都得幫那個勢力收尾擦屁股賣人情,足以可見那個勢力的龐大。
安律師雖然還是在笑着,但實際上臉色有一點點的不好看,這件事兒是全權處置的,結果卻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若是在昨晚自己和老道都昏睡的時候,老頭的手機有電打電話請來了援兵,那自己等人就是直接給人家送人頭了。
一向自詡謹慎的他,差點因爲疏忽釀成大禍。
“下次,這類的事情交給我吧。”
張燕豐說道。
安律師點點頭,笑了笑,道:“老張啊,我算是知道你爲什麼當了一輩子刑警隊長了。”
離開了房間,去前臺要手機充電器去了。
安律師有些尷尬地又取出一根菸,點燃,同時還有些自言自語地解釋道:
“如果沒昨天的麻煩事兒,這些都可以避免的。”
安律師有信心用自己的手段從活着的老頭嘴裡套出自己想要的情報,所以也就沒有去注意其他。
“嗯,沒事,我們又沒怪你。”
周澤指了指紅酒,道:
“找幾個杯子,咱喝了吧。”
“好的,老闆。”
等鶯鶯找來被子回來時,張燕豐也回來了,他手裡拿着一個移動電源,另一頭插在老頭的手機上。
“找到了。”
一進門,
張燕豐就喊道。
衆人也就不急着喝酒,一起湊了過來,
就連坐在牀上腿腳不便的黑小妞也跟着湊過來一起看,也不知道她到底稀罕個什麼勁兒。
“這個地圖軟件上有標註。”張燕豐打開了軟件,指着屏幕道:“這是那塊山區的地圖,這裡有兩個紅點。”
“這個位置是拐賣村。”老道確認道,“不會錯的,就是這個位置。”
進山時是他開的車,所以對地形更熟悉。
“那另一個紅點標註的是什麼位置?”
周澤問道。
“不清楚,搜索不到是什麼村鎮。”張燕豐回答道。
“那行吧,收拾收拾東西,不管林可在不在那個位置,我們都得去看一下。”說着,周澤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黑小妞,對老道說道:“老道,你帶着她先回書屋,看着她。”
她腿腳不方便,且有傷在身,
帶着進山難免是個累贅。
老道大喜,馬上拍胸脯道:“老闆,貧道保證完成任務。”
上次進山的危險可是歷歷在目啊。
“我說啊,你就不怕半路上我把這老傢伙控制住了,拿來威脅你?”
“…………”老道。
“吱吱吱!”猴子不滿地叫道。
“沒事兒,你殺了他我也不會被你威脅幫你解毒,還有,書屋裡還剩下倆人,你都可以殺,或者拿來試着威脅我,你隨意,你看我會不會被威脅。”
“…………”老道。
“行吧,那你可得小心點,別死了,你死了我也玩完了。”
“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話?”
“以前和婆婆一起看電視劇的時候,劇情裡一般男女分別,女的哭着喊着對男的說你一定要安全回來的話,那那個男的肯定會掛掉。
所以我纔不想祝福你。”
“嗯,不錯,你很優秀。”
周澤說完,
走到黝黑少女面前,
彎下腰,
微笑道:
“下毒的那個人,你見到過的,別人或者你自己,到底有沒有可能解開這個毒,你心裡也是有數的。”
“我知道。”
黝黑少女認真地說道。
“好了,大家收拾東西,散夥的散夥,出發的出發,爭取趕上下午的高鐵。”
等到周澤帶着鶯鶯安律師以及張燕豐離開後,
老道這邊也收拾好東西了,帶着猴子過來。
“閨女,我揹你下去吧。”
老道對年輕的孩子一直很心善,
這一點不作假,
他哪怕出去玩也不會和那些臭男人一樣喜歡找年輕的,
他覺得有罪惡感,所以他基本都是找大妹子。
黝黑少女沒反對,
讓老道揹着他離開了房間。
下坐電梯下樓時,
老道開口道:
“對了,書屋裡還有一個輪椅,等你回到書屋啊,給你用,我跟你說,很好用的,你肯定會喜歡。”
“謝謝。”黝黑少女猶豫了一下,道:“他們這羣人裡,好像也就你是個好人,希望好人有好報吧。”
“呵呵,不客氣不客氣。
那可不是,
貧道我樂善好施,一輩子積德行善,所以貧道運氣一直不錯。
到哪裡就旺哪裡,在哪家公司上班哪家公司就走運,比如貧道前年在蓉城……
額,
誰跟貧道在前一起啊誰也就能有好運,比如徐州開狗肉店的王麻子一家……
額,
總之啊,
閨女,
你跟着貧道一起回去,這一路上貧道保管你順順利利的,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