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從不懷疑中醫,哪怕是上輩子自己學醫當醫生時,也從未懷疑過中醫。
事實上,在國內,相信中醫的人非常之多,哪怕網上不少人一直貶斥黑中醫,把中醫貶低得一無是處,但大家在心底深處,還是帶着那麼一分敬畏的。
可以毫不誇張的話,中醫早就和中華文化深深地捆綁在了一起,一同被捆綁着的,還有中華武術。
不過,這也給了很多人藉此機會渾說摸魚的空間。
尤其是近些年來,很多所謂的中醫神藥,超級功效,加上可以隔山打牛的太極宗師等等,
一幫人趴在民衆對自身文化的認同和信任上,開始瘋狂地吸血;
同時,
將這兩個東西,連帶着一起摔入了名聲的谷底。
周澤把那顆藥丸捏在手裡,在指尖轉了轉,別說,賣相做得還可以,聞起來還有一陣藥香。
“老闆,所以說我這也算是被騙了?”
老道倒是不心疼錢,反正他就買了一顆玩玩的,八百塊,對於他來說,也不算多。
他只是覺得稀罕,被自家老闆這麼一點,馬上道:
“這他孃的,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賣什麼冥鈔啊,直接賣道家九轉金丹啊!
吃了還能壯陽,也就一粒X哥加糖豆的本錢。”
“少做缺德事兒,有些人身體情況,不能吃這個的。”
“嘿嘿,也就是順口一提,順口一提,貧道都好一陣子沒開播了。”
老道確實很長時間沒開播了,記得當初周澤還在五洲國家廣場開書店時,就知道老道了,當時他算是一個網紅。
“錢賺夠了,不開了?”周澤有些好奇地問道。
“哪能啊,這錢怎麼都是賺不夠的,貧道最近專攻抖陰呢。
根據貧道觀察,這些小視頻軟件火了之後,拉了很多看小說的看直播的人羣過來,至少在未來幾年裡,這玩意兒應該會一直很火爆。”
“嗯?”
周澤有些意外地道:
“你已經在做了?”
“對啊,早在做了啊,跟猴砸一天拍一個短視頻,秒殺那些貓貓狗狗賣萌的。
不過後來差點出事兒。”
“什麼事?”
“媽的,有警察找我,說我涉嫌非法捕捉國家保護動物,要來確認我這隻猴子是不是金絲猴。”
“呵。”
“老闆,房間收拾好了,衣服也收拾好了,你要換一套衣服麼?”
鶯鶯這時走了過來,她腰間繫着圍裙,頭上扎着雙馬尾,很清秀可愛。
“不了,這個穿得也挺舒服的。”
“好嘞,咦,這是什麼東西,藥丸麼?”
鶯鶯指着周澤指尖的東西問道。
“啊,這是壯……”
對上週澤的目光後,老道的聲音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
“新款式咖啡伴侶,收着吧,等安律師從四川回來,給他泡咖啡時,放進去。”
“好嘞,老闆。”
鶯鶯把藥丸接過去了。
老道嘀咕了一聲:“安律師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感動得要哭的。”
忽然間,
周澤嗅了嗅鼻子,
問道:
“什麼味道?”
老道也環顧四周,嗅了嗅,道:
“好像確實有什麼味道,焦味。”
鶯鶯這時也擡起頭,
疑惑道:
“老闆,好像是從上面飄下來的。”
周澤和老道一起擡頭,
果然,
在天花板的位置,
一層白煙正在那裡環繞着。
上面還有誰來着?
“臥槽,許娘娘這是要點房子了麼!”
老道直接“炸”了起來,
他可是花費了好多心思很多精力才把書屋重新裝修好的,這大家纔剛回來入住還沒一天吶,要是直接被燒了,老道得鬱悶得噴出老血來!
周澤馬上起身,走上樓梯,老道和鶯鶯緊隨其後。
而這時,在書屋隔壁的“菜園”裡。
黑小妞正坐在輪椅上看着書,她臉上還戴着一副金絲眼鏡。
此時,
她摘下了眼鏡,擡頭看了看,
道:
“你做一下保護吧,別真的把咱家給燒掉了,這麼多莊稼長起來也不容易,被燒了就忒糟蹋了。”
只有一顆頭在地面上的死侍依舊閉着眼,但在聽了黑小妞的話後,緩緩地點頭。
下一刻,
一根根藤蔓從地底位置延展了出去,同時快速地竄了出來,順着牆壁一路往外。
從外面看書屋倒是沒什麼異常,但是書屋內部無論是牆壁還是地面甚至是天花板位置都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給包裹住了。
周澤剛上二樓時,就看見自己腳下出現了一根根藤蔓,以比自己更快的速度搶先“佔領”了二樓所有房間位置。
藤蔓上開始有水珠滲透出來,
有點像是滴灌,
但在此時,
卻是最爲有效也是最爲鞏固的防火措施。
“這下子不怕消防來查了。”
老道感慨道。
周澤沒做什麼停頓,走到許清朗屋門口,確實,煙霧是從他屋子裡傳出來的。
“他在研究新的燒烤口味?”老道猜測道。
周澤伸手,推開了房門。
當即,
一股更爲濃郁恐怖的白煙從屋子裡竄了出來,真的有大壩開閘泄洪的感覺。
周澤伸手揮了揮,但這些白煙像是無窮無盡一樣,根本驅散不開。
確切的說,是驅散的遠遠沒有匯聚來的多。
而且,隔着煙霧可以看見裡頭正煙熏火燎着,火光不停地閃爍。
“老許?有問題麼?”
周澤對着裡面喊道,倒是沒有直接闖進去。
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周澤可不相信許清朗會沒事做到去燒房子玩兒。
“老闆,進去麼?”鶯鶯在旁邊問道。
“進去看看吧,老闆。”老道在旁邊也焦急道。
周澤搖搖頭,“不要打擾他吧。”
這是一種很大的信任。
然後,
很快,
周澤就發現自己被打臉了,
裡面傳來了微弱的呼喊聲:
“救……救……我……”
是老許的聲音!
周澤這次馬上衝進去,在白煙環繞之中,周澤發現了躺在地上的老許,整張臉已經被憋得泛紫了。
不敢再猶豫了,周澤把許清朗背了出來,然後一路往下,對着藤蔓喊道:
“能排煙麼?”
這只是習慣性地試試看,但讓周澤意外的事情出現了,藤蔓上馬上開出了一朵朵黃色的花朵,這些花朵開始抽氣。
一時間,滾滾白煙就被這些數目衆多的花朵給吸扯了進去,像是無數臺小型高功率抽油煙機在瘋狂地運轉一樣。
這都可以?
屋子裡的白煙很快就消散了大半,也沒之前嗆人了。
周澤把許清朗挪到了樓下的沙發上,讓他靠着,過了許久,許清朗臉上那嚇人的紫色才褪去,他緩緩睜開眼,而後就開始瘋狂地咳嗽,像是要把肺一起咳出來一樣。
周老闆還真擔心許清朗就這樣咳過去了。
好在,
撕心裂肺地咳了一段時間之後,許清朗終於停歇了下來,不停地喘着氣,臉上露出了一抹潮紅。
“你剛剛在那裡做什麼?”
周澤問道。
這不是點不點房子的問題了,這是差點把自己給玩死了啊。
“我用秘法,在找他的確切位置。”
許清朗虛弱地回答道。
“秘法?”
“還是他教的。”
“這麼牛逼的麼?全球定位系統?”老道在旁邊砸吧砸吧了嘴。
許清朗看了老道一眼,緩緩道:“這個,只能感應到和自己關係最親近的幾個人。”
說到這裡時,
許清朗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自己的師傅和他,確實是最親近的幾個人之一啊,這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很黑暗的諷刺。
“那,結果呢?”
周澤問道。
“煙霧越大,意味着他離你越近,煙霧中會化形,指引你一些方向,如果對方也在牽掛着你的話,就能在冥冥之中產生牽引。”
聽到這番話,
周澤目光一凝,
老道嘴巴張得大大的,
就連鶯鶯也是面色一變。
煙霧越大,
意味着距離越近,
那麼也就是說,
那位師傅……
許清朗咬了咬牙,強打起了精神,道:
“所以說,
他人就在通城,
甚至,
可能就在這個區,
甚至是,
這條街,
或者,
就在我們附近!
他已經來了,
他早就來了,
不,
他其實已經等了我們很久了。”
許清朗雙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臉,
本來白皙美麗的臉在此時幾乎被抓揉到了變形扭曲的地步,
看起來分外猙獰,
他的聲音開始顫抖,
你可以從他話語裡聽到無比的恐懼,也能聽到意外的驚喜,
“呵呵,他來了,他終於……來了!”
…………
“這是您的藥,您拿好,記得是早晚兩次,上面還有服藥期間的一些禁忌,我怕您看不清楚說明書上的小字兒,都謄抄到了這張紙上了。”
“謝謝,謝謝了,真是太感謝你了姑娘。”
“您客氣啦,您走好,路上小心,祝您早日康復。”
芳芳把裝着藥的小袋子遞給了站在櫃檯前的穿着黑衣服的老者。
老者戴着很古樸的鴨舌保暖帽,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付完錢後,拿着藥,一邊繼續對熱心腸的芳芳表示感謝一邊往外走。
等走出藥房後,
老者停住了腳步,
回過頭,
看向身後的書店,
當他看見書店二樓窗戶那邊瀰漫出來的滾滾白煙時,
鴨舌帽遮掩下的面容,
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