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來,在初次相逢的時候,他戲謔的在她耳邊說道:“敢直喚本王名字的人,你是第一個。”語氣裡帶着不可一世的霸道冷傲。
兩生兩世從未體會過什麼是真正的愛,她對莫名的關心從來都是拒絕的,可他偏偏用強硬蠻橫的法子闖進了她的心裡。
他從黑暗裡走來,一路雙手染滿了敵人的鮮血,座下白骨成山,卻將她呵護如掌中花,爲她下過廚,爲她流過血,也爲她落過淚……
可她怎麼忽然想不起來了,這個人究竟是誰?
就在這時,楚雲汐的腦海裡忽然想起一句話:“她是朕唯一的妻子。”
她的心底傳來一陣猛烈的抽痛,她怎麼能忘了他呢?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爹爹,是她此生最愛的人啊……
他披荊斬棘,只爲與她相見,她一定要見到他!
然而,她的眼前卻出現了一片茫茫火海,她已經分不清這是前世那場爆炸還是今世北辰國狩獵場上的大火。
那個人身中數箭,遍體鱗傷,卻在回首間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推到了大火之外,緊接着整個人連同坍塌的地面一起墜落到深不見底的斷崖之下……
“阿風!”楚雲汐攥緊了雙手,猛地睜開雙眸,大喊出聲。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頭頂是淡藍色的紗帳,屋子裡的擺設也是她從未見過的。這裡究竟是哪裡?
無雙端着藥碗走過來,最先看到楚雲汐睜開雙眼,趕緊道:“皇后醒來了!”
“真的嗎?”聽聞消息的無極匆匆上前,詢問道:“皇后娘娘的身上可有哪處不適?”
楚雲汐皺了皺眉,緊接着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了,你先出去吧。”
如今無雙和無極已經開口叫她皇后,看來阿風已經打敗了瑞王和太后的大軍,繼任了北辰皇帝之位。她昏睡的時間還真是有點久,竟然錯過了阿風登基的日子。
楚雲汐擡起頭環視了一圈,卻不見百里宸風的人影,想到他的時候,她的心裡還在爲方纔的那個夢境而隱隱作痛。
她想見他。
楚雲汐坐起了身子,準備下牀的時候忽然被無雙給阻攔了下來。
“娘娘的手腕上有傷口,小心不要碰觸到傷口。”無雙扶住楚雲汐的手臂,開口道:“娘娘在牀上躺了這麼久,身子會有些酸,活動起來也一定會有不便,還是先別急着下牀爲好,這是剛剛熬好的湯藥,娘娘先趁熱喝了吧。”
說罷,她將桌上的藥碗端過來,確認不太燙了之後才交給楚雲汐。
“皇上他現在何處?”楚雲汐拿起藥碗將裡面的苦藥一飲而盡,緊接着問道。
無雙的眼睛一轉,趕緊說道:“皇上將娘娘送到流嵐山找白彥長老的師父長風道長治病療毒,而後便先行離開了,屬下已經命人傳消息給皇上,想必過不了幾日,皇上就會趕到了……皇后娘娘大可安心養傷,靜待皇上來此。”
她還是頭一次一口氣撒了這麼多謊話,不過這也是爲了謊話娘娘好。皇后娘現在的身子虛弱,還不適合知道這個大消息……
“嗯。”楚雲汐點了點頭,任無雙爲她把被子再次蓋好。
無雙的眼底閃過一抹憂慮之色,不知這個法子能瞞得住皇后多久,但如今別無他策了。如今皇上青絲變白髮,又失去了畢生功力,方纔從屋子裡走出來時已是臉色慘白無血色。皇上定是擔心剛剛從昏睡中醒來的皇后擔憂,這才選擇閉門不見,謊稱不在此處。
其實,現在最迫切想見到皇后的人就是皇上了。
“我睡了多久了?”楚雲汐撫了撫微微隆起的小腹,虛弱的問道。
“回娘娘,娘娘已經整整睡了三個月。”
楚雲汐低下頭,脣角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腹中的小傢伙也有四個月大,這孩子倒是極爲乖巧,以至於她現在喝過了湯藥卻還沒有孕吐的反應,這孩子日後一定是個比諾兒還要懂事可愛的小傢伙。
“無雙,準備紙硯。”楚雲汐開口道。
她要爲百里宸風寫信,如今她有好多話要告訴他,只可惜他現在不在她的身邊。
楚雲汐提起筆,在紙上簌簌寫下娟秀的字體,片刻後,將信紙晾乾後交給無雙,吩咐道:“將這封信用千里鴿傳給皇上吧。”他一定還在焦灼的等待,不知這三個月來他是如何熬過來的,以他那麼急的性子,說不定會將皇宮掀個底朝天吧?
“是,屬下遵命。”無雙立刻喚來信鴿,將信件捲起來綁在信鴿腿上的信筒裡,再將信鴿放飛。
她朝守在門口的隱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一會兒去將信鴿喚回來,再把信交到皇上的手裡,此間都不能讓皇后娘娘知道半分消息。
“無雙,過來跟我說說這三個月來發生的事吧。”楚雲汐揉了揉昏沉的額角,開口道。
“好。”無雙點了點頭,坐在牀頭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自那日兩軍交戰後,瑞王身死慘敗,皇上在三個月內將突厥餘黨盡數鏟盡,還收復了邊疆的幾個小國,如今北辰國的疆土已經比大曆國還要遼闊呢。
皇上登基時,散盡了後宮佳麗,隻立您一人爲後,封世子百里雲諾爲太子,那些想要攀附皇族將女兒送進後宮的大臣在登基大典上吃了憋,因爲皇上把他們的女兒都賜婚給了死對頭家的兒子,如此倒也制衡了那些大臣的勢力。
皇后是沒有看到當時在場大臣們的臉色呢,簡直快要綠成蘿蔔了!”
聽聞百里宸風的事蹟,楚雲汐淡淡一笑,“如此倒是他一貫的作風,對了,諾兒近來如何了?”
那孩子平日裡最依賴她,不知她昏睡的這段時間裡諾兒有沒有哭鬧,百里宸風一個人應付小傢伙一定會吃不消吧。
無雙勾起脣角,笑了笑道:“皇后娘娘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現在有多乖呢!太子殿下如今專心課業,每晚在御書房一邊看書一邊陪着皇上,每日早起讓哥哥教他武功,如今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