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錦哥……”她慢慢的睜開雙眼,見到的是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劉文錦,蓬頭垢面,邋里邋遢,好像丟了魂兒似得,還那般的瘋狂不理智!
這一點也不符合他平時成熟穩重的形象,是爲了她才這樣的嗎?回首過往,好像她每次出醜,都是他在陪着她!
揹她上班,又冒雨尋她,她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還能再見他一面,真好!
忽然心裡有一道暖流流過,有這樣的朋友送別,她知足了!
她想給他一個安定的微笑,可是她一笑,就會牽動頭上的銀針所在的中樞神經,嘴裡溢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劉文錦面色瞬間煞白!她怎麼?爲什麼會吐血……
“楚楚姐兒!”
“閨女!”
“胖丫頭!”
這時,葉家夫婦和老李一家,賀老頭兒,以及葉家村所有村民都擠到了鎮上。
那些曾經接受過葉楚楚幫助的人見着她如今的狼狽,也跟着哭嚎成了一片。
他們紛紛向囚車擁擠,都想送她最後一層。
葉香香母女站在擁擠的人羣裡,兩母女一個德行,臉上都浮起幸災樂禍的笑意,本是想來看熱鬧的,沒想到看到這樣的一幕。
那小賤人死到臨頭了還有那麼多百姓擁護她!她們被人羣擁擠着也往囚車方向走,然而人羣太多,那些官差攔也攔不住。
趁着羣衆幫忙,葉家人和劉文錦都穿過了官兵的阻攔,來到葉楚楚的囚車前。
“閨女!”李秀梅夫婦本就被打的只剩半條命,身上也是浮腫淤青,見着她眼淚就啪啦啪啦往下掉。
“葉楚楚……”劉文錦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都化作他心心念唸的三個字。
他就那麼直直地,直直地望着她,心裡有好多好多話想跟她說。
他不想讓她死,也不能讓她死了!忽然,劉文錦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攔在他身前的官兵,一個勁的往囚車上爬!“葉楚楚沒有殺人!我要帶着她告御狀,告你們濫殺無辜!”
只有活着,活着纔有希望洗清身上的冤屈!
“葉大夫沒有殺人!告御狀!告御狀!”
劉文錦一聲吼,底下的百姓一呼百應,齊齊舉起雙手大喊“告御狀!告御狀!”
葉家人見劉文錦的動作,大概也懂了他的意思,不顧一切的與那些鎮守的官兵糾纏,連賀老頭也簸着年邁的身體與官兵理論。
“來人吶!快把這些個想劫囚車的刁民統統拿下!”官兵們這才意識到這羣人想幹什麼,在南塘鎮當了這麼多年差,他們就像地頭蛇一樣,都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百姓大規模的劫囚車!
屆時,所有的官兵都圍過來,對爲首的幾個欲劫囚車的葉家人一陣暴打。
葉楚楚身在囚籠裡,手上還考着枷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爹孃被打,急的眼淚啪啦啪啦直掉“爹!娘!”
可是她一喊,口中就會有血冒出,她含着淚不住的搖頭,她不想那麼多人陪她一起死!
“葉楚楚~~”劉文錦有葉家人和百姓的暗中配合,這時已爬到了囚車上,他伸着手,眼看就要抓到她的手了。
葉楚楚看着眼前不顧一切來救她的人,含在眼中的淚,終於無聲無息的滑過臉頰“文錦哥~~”他平時不是最穩重,最理智的嗎?爲什麼今天會帶頭做這樣的事……
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情,有感動,有不捨,還有什麼。
“快!那裡還有一個!”這時,突然有官差發現了正在用手肘砸囚車的劉文錦,一窩蜂的反過頭來爪他!
“快走!不要砸了!”葉楚楚含着淚,沙啞的哭。
他腳上,膝蓋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這下連手肘都被砸出血了。
“你不走!我不走!”他像發了瘋似得,不管不顧的用力砸着囚車上的木頭,眼看木頭架子鬆動,他臉上大喜。
“就是他帶的頭,給我打!往死裡打!”幾名官兵猛地將劉文錦拖下囚車,一頓拳打腳踢。
擠在人羣裡的葉香香見好幾個官差圍着她文錦哥拳腳相加,驚呼着連忙撲上去“文錦哥!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官兵一頓暴打之後,這才撥開人羣,繼續送囚車去行刑臺,這路上已經耽誤了行刑的時間了。
葉楚楚在囚車裡往後張望,只見她的家人渾身是血,而劉文錦更是狼狽不已,卻還是一步一步的向着她的方向爬。
囚車艱難的使到菜市口。
行刑臺上,知縣舒舒服服的坐在觀賞臺上喝茶,腿上還坐着一位衣着暴露的姨娘。
葉楚楚被五花大綁着卻不肯屈服的站着,背上揹着斬立決的令牌。
而她身旁便是今日的劊子手,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手中拿着鋒利無比的大刀,只要知縣一聲令下,她就會立馬人頭落地!
“臭丫頭,本縣令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做不做十姨娘!”知縣將百姓的吶喊置若罔聞,帶着眼罩僅剩的一手伸進那九姨娘的衣服裡東捏西捏,猥瑣的目光仍落在葉楚楚絕世無雙的臉蛋兒上。
“呵呵~~~呵呵呵~~~狗官!你濫殺無辜,不得好死!”葉楚楚仰天大笑,可是她每說一次話,就會有大口大口的血吐出。
劉產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猙獰,想到他的眼睛和融化掉的手臂,又忌憚的看了看她胸口的香囊,怕夜長夢多,也不等什麼吉時不吉時了,直接將令牌往地上一扔“哼!不識擡舉的東西!來人,給我直接砍了砍了!”
“是!”那劊子手得令,將葉楚楚往虎頭斬上一按。
但葉楚楚寧死也不肯屈膝“狗官!你濫殺無辜!不得好死!”她說話的時候,會有鮮血大口大口的往外冒,聲音含糊不清,卻在人羣裡聽得異常清晰。
“濫殺無辜!不得好死!”
“濫殺無辜!不得好死!”行刑臺下的百姓聽着葉楚楚的高呼,也跟着一呼百應!
“狗官!你是非不分,冤枉神醫,砸死你!砸死你!”這是葉楚楚曾經第一次出手救活的那個孩子,手裡提了一筐臭雞蛋,使勁往臺上砸!
頓時,臺下所有百姓,紛紛學着那小孩的舉動,什麼爛菜葉子,臭雞蛋,泥巴糰子都往臺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