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嶽殿裡,楚夢靈和慕容昀一大早便在一起安排着接下來要準備的事。一方面,楚夢靈同冷星一起安排人馬去監視太醫院和二皇子的九墨宮,一方面,爲了更方便的查取自己想要的資料,慕容昀一大早就跑去了皇后莫柔的椒房殿。
作爲皇帝慕容白和皇后莫柔最寵愛的皇子,慕容昀進出通行於椒房殿,向來是不需要任何通傳或者稟告的。
“母后。”
“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一大清早,莫柔其實也剛剛起來不久。
聽着自家母后的問話,慕容昀撒嬌一般的蹭到她身邊,然後挨着她坐下。
“是這樣的,母后,父皇讓孩兒徹查晴兒的事,但是孩兒畢竟在御史臺等等地方並無官職,我怕有人要說皇兒拿着雞毛當令箭,所以今兒特意來管您要個‘特許’。”
“特許?你是要來做什麼的?”
“回母后,您看,晴兒這次的意外父皇一直不能釋懷,一直覺得是場陰謀,而且晴兒又是因爲鶴頂紅這樣的一種劇毒禁藥之下,孩兒想着,這東西宮中其他人都不怎麼可能有,基本上也就太醫院有,孩兒覺得是不是可以順藤摸瓜,查出這次的鶴頂紅是怎樣流出來的,說不定就可以查到幕後的那個人。當然,如果查出來只是一場意外,想必父皇也好交代的。”
聽着自家皇兒的話,莫柔想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慕容晴的這件事還真的讓整個藍蒼皇宮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下,如果能早點查清出,也不是壞事。
“那你先去把,這個‘特許’母后準給你了,不管是你們要查看太醫院的私密資料,還是問相關人員,都不會被阻止。一會兒等你父皇下了早朝,我在同他說一聲就是了。”
聽到自家母后應允下來,慕容昀起身,然後裝模作樣的行了個大禮,然後撒開腿,飛一般的跑了回去。
東嶽殿。
“要到了嗎?”
“要到了,你們那邊呢?都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我剛剛同冷星選了幾個人安排在了太醫院和九墨宮那裡。不過,我覺得還是不能看得太緊,一來看得太緊容易被發現,萬一打草驚蛇就不好了,若再被蛇反咬了一口,豈不是得不償失,二來,現在這個時候,想必他們的動作會比之前謹慎得多,我們何不來他個引蛇出動,外緊內鬆的模式,讓他們有機會再下手,這樣我們纔有機會抓到他們更多的證據,才能真正的打壓到他們。”
聽着楚夢靈的說法,慕容昀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那麼,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問候一下太醫院的人了?”
“自然。”
太醫院大門外,一小廝看到四皇子慕容昀帶着楚夢靈過來,連忙一邊吩咐其他人去把太醫院主事的老太醫杜昇杜老爺子請過來,一邊掛滿的笑臉迎了上去。這個小廝也是極有眼力勁的,一看到皇帝面前最受寵愛的皇子親自過來,也知道一定有什麼大事,自然不敢怠慢了分毫。
“奴才見過四皇子,不知四皇子親臨可有要事,若是因您宮中之人身子不爽,大可直接遣人來找就是了,還勞您親跑着一趟。”那小廝一邊說着,一邊將慕容昀和楚夢靈引了進去。
眼前這個人慕容昀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印象,不過看他的打扮以及說話的方式,慕容昀也大抵猜到了幾句,他擺了擺手,“本殿下今日是來找你們主事的杜老有點事的,你且去把他請來就是了。”
說着,慕容昀和
楚夢靈已經走進了太醫院內苑的一個偏廳。
“回殿下,奴才方纔已經吩咐人去了,您二人且先在這稍後片刻,若有事找奴才就是了。”
雖然並不是特別喜歡眼前這個小廝獻媚阿諛的說話方式,但他的辦事效率還是比較讓人滿意的。慕容昀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也沒再多說什麼。
楚夢靈和慕容昀現在所處的偏廳好像是一個資料庫一樣的地方,擡眼處,書架上滿滿都是書。這時,太醫院的主事杜昇在得知慕容昀過來找他,便收拾了手頭的工作過去了。宮裡,四皇子慕容昀和六公主慕容晴交好並不是什麼秘密或者見不得人的事,自打慕容晴出事後,又偏偏慕容晴是因爲鶴頂紅這樣的劇毒禁藥,一時間,太醫院的工作比起以往要多得多,手上的事務也變得好像處理不完的樣子。一聽到慕容昀來尋,杜昇大抵也猜到了幾分他們的目的。
“微臣見過四皇子。”說話間,杜昇已經來到了慕容昀他們兩人所在的偏廳。看着眼前的老者正要行禮下拜,慕容昀忙是起身扶住了杜昇。
“杜老大禮了。您爲長,我爲幼,豈有讓您一長輩給我一晚輩行禮的,您快快別再如此。”慕容昀用的是“我”而非“本殿下”,稱謂是“您”,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看似不起眼的字眼,卻微妙的體現着慕容昀身上的東西,這慕容昀自己或許沒有發覺,杜昇和楚夢靈卻都看在眼裡,特別是楚夢靈,還滿意的笑了笑。
“殿下不可,微臣雖是年長,但君臣之禮不可廢,斷不可逾越分毫。”字字頓挫,杜昇卻也說得不卑不亢。
慕容昀聽他這麼說倒也無奈的笑了笑,“好了,您方纔已經問安過了,見禮什麼,就年了,這是命令!您說了君臣之禮,那麼……”後面的話慕容昀沒有說,他只是看着杜昇笑了笑。
杜昇會意,他本就不是什麼拘尼之人,倒也不再多作糾纏,“如此,微臣唯有從之,謝過殿下恩典。”
幾句來回,慕容昀只是笑了笑,然後示意杜昇坐下,然後才又繼續開口。
“杜老,今日我過來,是爲了晴兒的事,想必您老也猜到了。”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是這樣的,杜老,我們想同你打聽個人。”
“歐陽德。”沒等慕容昀開口,杜昇淡淡的接了下句。
“您知道?”
“微臣不知道。”
“那您爲何?”
“回四皇子,歐陽德在這太醫院裡各方面都是相當不俗,過了今年,老臣就到了該告老還鄉的年紀,本是有意將這個位置留給他,這事,老臣也曾經同陛下提到過,陛下對歐陽各方面也都滿意。這半年來老臣一直有意無意的將太醫院的事交於,可以說在太醫院他是前途無量的。但是,他卻在這個時候提出‘告老還鄉’,他本身無病無痛,家中也沒有出什麼事,突然有這樣的想法着實奇怪。老臣想,殿下應該也覺得吧,所以很自然的在殿下要尋人的時候提到他。”
其實,杜昇並沒有他自己說得那麼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在得知慕容晴是死於鶴頂紅之後他就有所聯想,但爲官多年讓他學會了很多,不輕易的上出頭,是最基本的功課之一,況且,這也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猜測,並沒有證據支撐。
“不錯,我今日過來,正是想跟您打聽他。您可瞭解?”
“歐陽德是禹州人,他自十歲開始便開始習醫,十五歲的時候就跟着老臣。那
個時候老臣已經在太醫院裡了。”
“那他家中情況如何?”
“具體的老臣不知,大抵只知道,他府上本是書香世家,後來,在他十二三歲的模樣父親過世了,隨後日子雖還能過得下去,卻到底敗落了不少。後來他成了太醫院的太醫後,纔多少開始好轉。如今,他家中倒也就剩老母一人。”
“沒有妻房?”
“未曾聽說。”
“那麼,他會不會因爲想回鄉盡孝,所以選擇提前還鄉。”
“並不可能。歐陽在都城內有一處房產,老臣本是都城中人,曾同他玩笑提到,以後老了退了,還能在都城,倒也不怕寂寞,當時他還笑稱,待老臣退了,他便接了老母過來,多少說話有個伴兒。他想將老母借來都城的想法,已經不是那麼一兩次了。”
“這麼說來,他並沒有非要回去的理由。”
“是的。也正因爲如此,老臣才覺奇怪。”
“您方纔說,歐陽先生至今未有妻房,據知,歐陽先生如今年有四張了,這您可知道爲何?”楚夢靈看着二人,終於第一次開口。
“這本爲私事,不好打聽。不過作爲老友恩師,也曾問過幾次,他多半以無心考慮爲由搪塞回去,有幾次,太醫院裡其他人,還給他說得幾門親事,他雖去見了,卻到底不忘敷衍,久而久之,大家也便知道他心不在此。”
“那麼,可有原因?”
“應是有吧,不過,他便是不說,老臣也無從得知。不過,偶爾閒聊,倒也聽得一二,大抵曾有心愛之人,後因了種種罷了,便再沒有了心思。”
或許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吧,楚夢靈隱約覺得這至今未有婚配實在蹊蹺得很,不過想着也難再問出什麼,楚夢靈暗了心思思考着,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對了,杜老,您可有他家中地址。”
“有的,這些都是有記錄的,殿下稍等。”說着,杜昇起身走向一排的書架,然後從中間抽出一本,翻了翻。
“找到了。”
說着,楚夢靈和慕容昀圍了上去。
“就是這裡了,如果殿下你們要去找他,這地方應該是沒有錯的。”杜昇一邊說,一邊拿了架上的筆,抽了張宣紙,抄了下來,交給了慕容昀。
拿到了歐陽德禹州家鄉的地址,慕容昀和杜昇又寒暄了幾句便告辭回了東嶽殿。
東嶽殿裡,楚夢靈一邊將寫着地址的宣紙手好,一邊開口道。
“這件事越來越奇怪了,你覺得嗎?”
“你是指歐陽德這個人?”
“是啊。你看,先不管歐陽德人長得如何,這般身份,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趕着趟着想嫁給他,就算他不願意,心不在此,他是家中獨子,後續香火這樣的事,他老母怎會由着他的性子胡來。”
“說是這麼說,但這些畢竟都是他個人私事。”
“雖是私事,但我總覺得,跟晴兒的事有所關聯。再有了,私事上,可以看出很多這個人的性格秉性什麼的,倒也不好忽視。”
“嗯。看來,我們得去一趟禹州了,在這裡瞎猜,也找不出什麼,回頭我去跟父皇說明,讓他同意我們出去禹州一趟。”
楚夢靈點了點頭,“也只有這樣了。”
說完,楚夢靈突然心口微微發疼,她莫名的覺得去禹州會發生什麼,卻又說不上來,而且爲了晴兒的事,禹州之行,是不得不完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