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悠不知方清薇的心思,此刻她正享受着和顧錦逸難得的相處時光呢。
雖說總共算起來,她和顧錦逸見面的次數真的是屈指可數。
但是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認識不久,卻覺得熟悉如知己,使得兩人的相處融洽而自然。
方清悠真的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能讓她和顧錦逸多待一會。
和他在一起時,即便是什麼都不做,僅僅是看着他那溫潤含笑的俊顏,就讓她覺得世界充滿了燦爛的陽光。
暖暖的,沒有一絲黑暗,猶如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
這樣的溫暖,是讓她癡迷的。
然而,現實卻似乎聽不到方清悠的心聲,她覺得時間只過了幾瞬而已,可顧錦逸的船已經趕到了天香舫旁。
看着面前那艘奢華的畫舫,方清悠不得已地從那燦爛溫暖的世界脫身而出。
“方姑娘,我陪你一起去見霓虹郡主吧。”顧錦逸知道方清悠落水的事情是有預謀的,而幕後主使一切的人正是秦霓虹,是以纔不放心她單獨去見秦霓虹。
“不用了,顧公子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方清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願意被顧錦逸看到。
她不忍心,不忍心讓他這樣如遺世謫仙般的人接觸到這凡塵世界裡的污濁。
見方清悠心意已決,顧錦逸也不再堅持:“既是如此,那我便先走了。不過,我的船不會走得太遠,方姑娘若是有需要,可以儘管來找我。”
“嗯。”方清悠微微頷首。
顧錦逸將方清悠送上天香舫後,他的船便走了,因爲他知道,如果他在的話,她會放不開的。
聰慧如她,敏銳如她,應該能應對得了這些事的。
雖然很肯定這點,顧錦逸卻不打算真的離開,他要確定她沒事才能放心。
方清悠目送着顧錦逸的船漸行漸遠,眼眸裡的笑意終於消失,化作了如霜的寒意。
今天她遭遇的這一切,是時候該向這些人收賬了!
顧錦逸離開的時候,方清曼五人的小舟剛剛趕到天香舫附近。
遠遠的,方清曼就忙向着顧錦逸招手:“顧大公子!”
方清曼的聲音很大,然後顧錦逸的船卻沒有一絲停頓地走遠了,而他本人連看都沒有看方清曼幾人一眼。
見此,方清曼微微有些尷尬,不過卻在自我安慰,說是顧錦逸一定是沒有聽到自己的呼喚。
看着那墨青色的木船在視線中越來越遠,方清薇的眼眸越來越灰暗,似蒙上了一層厚重的塵埃,將她眼裡的所有神采都隔絕了。
天香舫上,秦霓虹的面色很是難看。
剛纔,在顧錦逸的船向天香舫靠近的時候,她就認出了他來。
顧錦逸應該知道在天香舫的人是她的。
她本以爲顧錦逸會過來和她問一聲好,可他竟然在天香舫附近轉了一圈就走了,怎麼說她都是郡主,他居然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裡。
這讓她很沒有面子!
此刻,方清曼五人也到達了天香舫一樓。
看到不遠處那道纖細的身影,方清曼的目光陰狠一片。
這個賤丫頭也就只能得意這麼一會了,一會有得她好受的!
看到方清悠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物,那一身衣衫的款式大氣而清新,色彩素淡卻難掩華貴。
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也顯得她貴氣逼人。
讓人完全看不出來她剛纔落過水,更不會將她和一個山村小村姑聯繫起來。
以至於方清曼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妹?!”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方清悠緩緩地轉過身來,笑意盈盈地望着方清曼:“二姐,你們來了。”
一個回眸,眼眸清澈如一泓清泉,笑容如春光明媚,明明姿色實在算不得絕色,卻讓人覺得光豔逼人,不敢生出與之爭鋒之心。
方清芸滿目驚豔,張小姐驚訝地張大了嘴,方清薇卻看起來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似乎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沒有知覺了。
而方清蓉,此刻昏得死死的。
“五妹,你這衣服……”方清曼想問方清悠身上這身衣服哪裡來的,突然想起她從落水後,見到的人就只有顧錦逸,這些話便再也問不出口了。
方清曼不是擔心壞了方清悠的名聲,而是不敢玷污顧錦逸的名聲。
顧家乃是雲越國的第一世家,哪裡是她能得罪的。
見方清曼話說了半截又不說了,方清悠疑惑地追問道:“二姐,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方清曼連連搖頭:“五妹,既然我們都已經到了天香舫了,如今就先去見霓虹郡主吧。”
“好。”方清悠點了點頭。
方清悠、方清曼一行人一直登到了天香舫頂樓,秦霓虹顯然早就在等着她們了。
秦霓虹和幾位郡主、世子正坐在一張圓桌面前,已經擺出了一副高傲郡主的姿態,正準備居高臨下地審問她們呢。
然而,在看到方清悠時,秦霓虹的面色驀然一變。
怎麼回事?怎麼方清悠這般衣衫整潔,根本不像是落水的樣子,難道是她的計劃失敗了?
不對,方清芸和方清蓉看起來十分狼狽,看起來分明像是剛從水裡爬出來的模樣。
如此說,方清悠不該如此儀表整齊纔是。
迎着秦霓虹質問般的目光,方清曼硬着頭皮走過來,連忙向她福身行禮:“霓虹郡主,我們本來此刻是不應該在這裡的,可是我家三妹、五妹和六妹三人乘坐的小舟沉水了,三妹更是嚇得暈了過去,所以我們無法繼續參加賽舟比賽了。是以,我們前來是想向你請罪的。”
方清芸因爲渾身溼透,被這麼多目光盯着,偏偏還有數位世子在場,此刻只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
哪怕是因爲懷裡抱着方清蓉,使得她的身體沒有暴露在衆人面前,可是這些目光仍讓她覺得如芒在背。
她感覺到今日這一切都是針對方清悠的陰謀,而自己不過是一個無人在乎的羔羊罷了。
她並不恨方清悠,只恨自己不夠強大,只能做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