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隱去,天邊泛出魚肚白。
琴音漸歇,池凌兒才發現,他們竟在這廊橋上坐了一宿。
“累了?”他問。
她搖搖頭,喜歡這琴聲悠悠,不捨離開。
“來日方長,不急一時。我送你回房歇息。”說着,他起了身。
來日方長?
這個詞,在當下的環境之中顯得格外有韻味。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王爺累了一晚,也該好生歇歇了。”池凌兒輕聲道。話音方落,她便見他正目光狐疑地盯着自己。扯了個笑容,她喚了聲:“王爺?”
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束柔和的光芒:“雁山沒告訴你?”
“王爺指的是?”池凌兒被皇甫擎天那張俊逸臉上泛出的溫柔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其他,只是本能地出聲發問。
皇甫擎天似乎很滿意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笑了笑,說道:“往後你不用去馨南苑了,就住在天蕪樓。”
“哦。”爲什麼突然變化這麼大?池凌兒心裡有點兒沒底。若照蜜蜜所言,皇甫擎天娶池嬌蓮只是一種反擊皇權的手段,那麼他現在的做法也是反擊中的一部分麼?爲何她會覺得他表現得那麼真誠?她告訴過他,說她不是池嬌蓮,他反應平淡,是不屑深究她的身份,還是根本不相信她話中所言的真假?
見她一臉惆悵,他緩聲道:“你想多了。”
她回以一記淺笑,內心裡辯解:你豈知我心所想?
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去牽她的手,簡單解釋:“住在天蕪樓,以便我隨時教授你練功。在這裡,沒有一技傍身是很危險的。”
所謂“這裡”,指的是他的身邊。
他可以預料,未來將有一場腥風血雨。
她聽了,心中說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總覺得有點兒彆扭。
原來,他允她接近,僅僅是因爲要教授她內功麼?
“其實住在馨南苑也好,王爺有事讓人通知我一聲,我過來便是。”池凌兒巧妙地躲開他伸來的手,儘可能語氣平靜地道。
皇甫擎天沒能牽到她的手,又見她眼中有些暗沉之色,猜測她可能在耍彆扭。除了蒙雁山外,他絕少與人近距離接觸,況且即便是蒙雁山也沒有如當下他和她這般擦肩而行。
他向來善於洞悉人心,約莫能夠猜到她此刻心中的彆扭所在。只是,他不善說那些風花雪月的詞彙,更不懂得去如何安撫一個女子的情緒。
“在整座別院,除了冰池,就是天蕪樓氣溫最低。天蕪樓更適合你。”他說。
池凌兒倒真不是想要跟皇甫擎天唱反調,也不是想要拒絕他的安排,只是心裡無端的有點兒悶,說不出爲什麼。
“聽說王爺從不讓人住進天蕪樓。”她這話帶着問句。
他挑眉:“不錯。”
即便他答應,也不是人人都有這個命住進來。
“那我住進去,不會打擾王爺?”她是不是好奇心過重了?抑或是心中存着的戒心過重?
皇甫擎天風情一笑:“你是我的新娘,原就該住在天蕪樓。”
“新娘?”池凌兒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他什麼時候承認她的身份了?
他的那雙英氣的劍眉微微上揚,墨黑的眸子裡閃着耀眼的光芒,薄脣輕啓:“想要個怎樣的婚禮?我吩咐雁山着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