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躺在血跡斑斕的炕上,奄奄一息,面色慘白,穩婆抱着我在盆裡沐浴,手裡拿着刺刀,想要在我喉脈上致命的一擊。
不要!我嘴裡這樣喊,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哇哇哇……”嬰兒的啼哭。
一條青蛇破窗戶而入,對着穩婆嘶嘶吐蛇杏子,兩隻眼睛綠的可怕,彷彿夜明珠一樣,直勾勾的看着穩婆。
“啊蛇蛇……。”
我差點沒從穩婆懷裡,掉在地上,小手抓着穩婆的衣領,求生欲極強。
就在這時候,鬆軟無力的聲音傳來。
“小青,別吃人,把孩子抱來給我看看。”
我媽,居然那時候就知道小青!
這段記憶,我盡然只有在面臨死亡,迴光返照的時候想起。
對,我不是穩婆親自抱去我媽懷裡的,而是小青幻化成人形,將我抱在懷裡送到她面前的。
那年的小青,模樣和現在的青淺一模一樣,只是現在的他,眉宇間帶着更多的是殺氣,還有一點冷漠。
當時他還捏着我的臉,說了一句,“好醜!”一臉嫌棄,放在我媽身邊後,轉身就在水盆邊洗手。
“初七啊,未來發生什麼事,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死……都不要……都不要。”
看着我媽眼睛閉上那一刻,我小手貼在她臉頰上,盡然去蹭掉她的淚珠。
溼溼的,熱熱的,可是我媽再也沒醒過來。
沒有誰能記住剛出生時,所發生的事情,我媽在提醒我死都不要,不要什麼?
回憶壟斷
我全身被女鬼頭髮勒的通紅,就在快要翻白眼時候,噠噠噠。
頭上的玉簪發出白光,籠罩在我全身上,頭髮絲全部斷裂,漂浮在空中。
一根根飄落在池水中,我咳咳咳嗽幾句,抓着欄杆,上了水池邊,立馬披上浴袍。
“白起!你是白起?白起與冥王可是故交,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我不接受道歉,因爲我都看見死亡,迴光返照了。
我四處尋找我的衣服,發現破的已經不見了,就只剩他的外袍。
走到古色古香的屏風後面,一雙冰冷的手,抓着我的手腕,擡頭卻見他溫柔如水,水潤光瑩如癡如纏盯着我脖頸以下。
他手裡拿着我的衣服,是老爸在小世界給我的,剛開始我很嫌棄,因爲那是從人間燒來的,在冥界這衣服和平常穿的沒什麼兩樣,可是我就是介懷,那是給死人的。
我,還沒有死。
伸手去觸碰那衣服時,摸起來軟軟的,顏色花紋都是我最喜歡的,都是家人的愛。
我爸已經死了,就剩下七魄,都還記得我。
鼻頭一酸,接過衣服,忘記青淺還在我身邊,就開始穿起來。
可是一道炙熱的光線,掃描我全身時,我去!我盡然敞開的在他面前換衣服。
此時女鬼聲音再次想起,“真好,冥王終於和白姑娘在一起了,曾經也是這麼相好,冥王依舊那麼溫柔給白姑娘送衣服。”
對我做的事,曾經也對其他人做過啊,爲什麼我的內心,因爲這一句話會感到失落。
沒有前車之鑑,哪來後者福分,看來我還是沾了白蛇的光。
“出去。”
我的聲音很冷漠,沒有一絲溫度,而他還沒有發覺。
“需要我給你教訓下她不?”
“冥王饒命啊!”
而我依然保持同樣冷冷的態度,低着頭,不看青淺一眼。
“出、去!”最後這一聲,我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青淺才發現我的不對勁,皺起眉頭,一動不動也不接話,看我態度十分堅決,他轉身就走了。
等我穿好衣服,心裡還是一樣難受,是因爲我嫌棄過我爸給的衣服,是那種愧疚,還是因爲他對白起的溫柔。
我上身穿着黑色外套,裡面穿着一件粉色的衛衣,心膛中間有個卡通笑臉圖案,黑色的褲子,還有一雙運動鞋。
這身行頭,很適合我的年齡,穿起來剛剛好,一定是奶奶剪得。
我以爲他走了,沒想到他坐在木椅上,呆呆的看着池水。
此時的池水,上升着水蒸氣,飄來一股淡淡的靈芝清香。
靈芝,具有補氣安神,止咳平喘的功效。
主治心神不寧,失眠,驚悸,咳喘痰多,虛勞證等。
可能他覺得我剛剛受到驚嚇,再加上泡在溫池那麼久,氣血虛需要多補補,纔在池水裡放了這種,只有在人間可以看到的藥材。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旁邊的桌子上,放了很多的石子,他幽幽開口,“玩過水上漂沒?對付水鬼,就要用這種遊戲,水鬼是溺死在水裡的,與水融爲一體,石子連串與水面敲擊,就好像打他們的腦袋。”
“冥王,饒命啊!我真不知道白姑娘回來了,嗚嗚嗚。”
水鬼一哭,池水就往上漲,而且熱氣升騰。
“我、不、是、白姑娘!”我握緊的拳頭,咬着牙一字一句說着。
然後走到他面前,都不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石子,眯着半隻眼,水上漂誰不會啊?
我丟!
咻咻咻
這種遊戲,小時候農村裡的孩子最喜歡玩,因爲那時候的我們,雖然窮沒有玩具,但是總能在其中找到歡樂。
水上漂就是不讓石子沉落在水裡,一連蜻蜓點水一樣,只沾一點水花,接二連三的與水面觸碰。
而我剛剛那一下,三次蜻蜓點水,最後一次才落水。
女鬼在池水裡,疼的嚶嚶哭,池水越來越往上漲。
“不錯不錯,有兩下子,不過你看我的!”
青淺站了起來,眼裡的光芒,好像孩子一樣,有着好勝心。
彎着腰,細細看着水面的波動,然後隨手就抓起一把,咻咻咻往水裡丟。
石子在水裡彷彿跳跳糖一樣,跳來跳去,就是不肯落水。
一直圍繞着將近五十平方的池子一圈,才掉入水中,他激動跳起來,嘴角上揚。
而我卻依舊面無表情,感覺他開掛了,一定用了什麼法術,普通人是做不到的。
“你作弊,冥王了不起?”
“我是蛇,可不懂人類的什麼作弊,只懂繁衍我蛇族。”
繁衍!
我瞪大的眼睛看着他,只見青淺臉色紅潤,一點點褪去自己衣袍,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