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月色皎潔,星光熠熠。萬神殿中的燈火常年不息,璀璨的幾乎能與星月比肩。神祗之中,沒有人敢大聲說話,甚至連一絲蟲鳴鳥叫都不能聞見。
月之中天,所有的人都已經睡下了。
屋中下了結界,弦葉獨自坐在月色之下,看着手中那一刻閃着清冷流光的琉璃珠。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那個叫做玄叔的老丈告訴她所有一切她想要知道的東西都在這一顆琉璃珠之中。
看着月光倒映下的琉璃珠,弦葉知道這是月夜的部分記憶,只是她真的要看嗎?看到當年墨羽宸與月夜之間的情感,她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那個玄叔又爲何要將這一切告訴她?
最終,弦葉還是將靈力注入了琉璃珠之中,她感到自己似乎置身於了另一個地方,鳥語花香,飛瀑流澗,一片純白的虞美人花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天帝之女,天道護法。她生來便被天道選中,祭出輪迴之外,守護萬世。然而,卻終究逃不過一世情劫。
“你受傷了?給我看看。”
第一次見到他,銀髮如虹,一身墨色迎風劃過邪魅的弧度,然而胸口的血染紅了她養的虞美人,觸目驚心。
“滾開!我是妖,你是神,你可有這樣的好心!”
疏離,不信,冷漠。這是她對那個男人的第一印象。當時她並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傳說中獨戰十萬天兵天將,連戰十年殺敵三萬,最終被封爲天妖墨帝的墨羽宸。
“在我眼中,衆生皆等,你是妖是魔對我來說不重要,你受傷了這纔是最重要的。”
最終,在她的堅持之下那人被她治癒。自此以後,孤清的生活中多了一道墨影,有了他的陪伴,日子便如梭般飛馳。
那時她曾經以爲,他們就能這樣生活下去。一道墨影帶着一襲白裳,在無邊的虞美人花田中一直走下去,從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頭。
直到,他說。
“我愛你,我要娶你爲妃,讓你永遠只屬於我一個人。”
“我也愛你,可是我註定不能只愛你一人。”
天道輪迴,她以祭出輪迴之外,便要逃脫紅塵,原本以爲自己會一直這樣孤獨下去。卻不想原來,她早已犯了情劫。既是這樣,那他們便不能再見面了,於是,她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再去片虞美人的花田。
“既然你不能愛我一人,那我便將衆生虐殺,你愛一個我便殺一個。直到你只屬於我一人爲止!”
終於,三月之後,墨羽宸舉着舔血的劍出現在她的面前。那一片爲她而種的虞美人換上了鮮血般妖異的曼珠沙華,劍尖低落的血被迅速的吸收,曼珠沙華無風自動,喝飽了血的模樣似乎醉了一般。
“我要嫁人了。”
最後的抉擇,他們不能在一起,唯有斷絕他最後的意念才能夠讓彼此放手。然而,她卻不知道絕望的背後是瘋狂,瘋了的墨羽宸天上地下無人能阻擋。
於是,天女成了萬妖宮的俘虜,即使那是她自願的,依舊成了天界的一道觸目驚心的恥辱。哪怕對她再好,她依舊知道這一切都是不應該存在的。
“呆在這裡,便能求你愛的衆生。”
那人總是在她動搖的時候閃着嗜血的雙眸這樣告訴她。
“小葉子,小葉子!”
冉君讓的聲音忽然想去,將弦葉驚回低頭看着手中的琉璃珠子,又回頭看了一眼天際已白,蒼白的日光射進屋子,照亮了屋內的一切。
她最終還是沒有看到最後,月夜死了,卻是如何死的?那個玄叔告訴她這些又是爲了什麼?
“我剛醒,你在門外等一會兒。”
弦葉扯着嗓子喊了一身,鋪開了被子,讓牀鋪看起來凌亂些。前去開門,只見冉君讓站在門口微笑着看着她。
然而下一瞬,弦葉便變了臉色,手中的玉符已經祭出,化成一條條水龍朝着那人撲去。被六條水龍包圍,緊緊縛在其中,忽然一道火光沖天,水龍化成水汽凝爲霧氣,朦朧霧氣之中走出一俊美男子。
“上官姑娘恕罪,這是王的意思。幻影不過是依命而行。”
“墨羽宸總是這樣厚臉皮的,一計不成便要強搶?”
弦葉的嘴角浮着不屑的冷笑,眼中的冰凌刺得幻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上官小姐,得罪了。”
電光火石之間,弦葉手中的魔杖已經飛出幾尺之外,弦葉驚歎對方竟然有這樣的能力,墨羽宸還真是高估她了。
一道清光打下,弦葉沒有時間反抗唯有捏碎了一直藏在袖中的玉符,然而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混沌之中。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弦葉咬着牙心中暗罵:混蛋竟然對她用,縛靈咒!不知道這樣很傷胎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