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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演員,不太出名的那種。偶爾會在某部片子裡充當配角。

頂多給片子添些小塊的色彩。

偶然的機會,我接到了一部戲的通知,要我用獸型拍一部野外戲。

是的,我會化成獸型。知道這事的不多,只有同類和某些隱藏在人類當中的妖物知道。比如那個做起人類生意的吸血鬼,比如這部片子的導演。

劇本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對我來說似乎也不是很難。

不過就是一個人在非洲大陸上一片廣闊的草原上救了一隻小獅子,養大他,又把獅子放歸原野,**則是人獅重逢煽情相擁的結局。

這部片子成本中等,主要演員也不是很多——一隻從動物園裡租借來的一隻幼獅,三條鬣狗一個人類和一個我。

野生的幼獅並不會變成人類,也不會說話。

然而我依舊忍不住去親近他。這是個可憐的小傢伙,從出生到死亡都沒有自由的生命。僅僅比被抽膽汁的黑熊強一丁點。

但是遠古遺留下來那微薄的血緣關係依舊另外忍不住親近他,雖然偶爾被他胡亂劃上幾道印子。

攝製組一行車隊在滿是黃土和稀疏的乾草上行駛,裝在迷彩袋子裡大包小包的器械和日用品隨着車子的前進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上下顛簸。

在現代科技的引導下我隨着車隊到達了一個山谷。

還沒到雨季,裡面的草大多是乾枯的土黃色,好在還有一叢叢泛綠的樹木點綴其間。

導演下令往前面再走一段,到一處臨近水源的高地上安帳篷。

風都是乾暖的,我的鼻子不是很適應這種真正的野生環境。雖然有點想笑,但是我已經是融入人類社會的動物了,可是既非人,又非獸,習慣於享用人類社會的便利,卻在人羣中依舊感到孤獨。

我們是一種位於人獸之間的的種族。

導演叼着根香菸拍拍我的肩膀,“趕緊下去幫忙。”由於經濟危機,他現在已經戒掉了昂貴的古巴雪茄,轉而享用印度紅茶和這種有辛辣香料氣味的英式香菸。

我把睡袋和帳篷從車頂上搬下來,看到導演在岩石的陰影裡招手:“去看看環境,最好能找到個獅羣。”

劇本上寫的是一隻幼獅跟隨着母獅在草原上打獵,之後母獅不幸喪生,幼獅被富有愛心的人類領養的故事。根據最初的劇本,導演希望能拍到野生的獅羣生活畫面。

走下山坡,有些漫無目的地在原野上尋覓。

在斷續蜿蜒的河邊,有瘦小的野生鳥類在旁邊捕食。還有一具白色的動物頭骨,根據犄角判斷,大約是一隻2歲左右的角馬。

這裡果然有獅子。

我脫掉襯衫褲子,連內褲一起疊起藏在岩石下面,搖動身軀,變成一隻獅子。

大約是體質有異,變化後的獸型比一般的公獅要小上一些。

短而健壯的四肢,厚爪墊,棕鼻,還有一頭豐盛的鬃毛。

我擡起前腳,在河邊柔軟的黃土地上尋覓,這個形態下,溼潤的棕色鼻子略略有些用處。

走了好一會,那裡有一處灌木叢生的草地,我聽到動靜,在草中矮下身來。

前面是一處小角羊羣,三五成羣地啃食灌木上的綠葉。

遠處,我激動地發現,還有兩隻毛髮光滑的母獅子在伺機狩獵。

我安靜地躲在草叢中,觀看了一場成功的捕獵活動。

在心滿意足打算悄悄回撤的時候,我看到很遠處的岩石上,有一個公獅的身影。

驀然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