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歸心疼,東方書記不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人,知道取捨的道理,不管花多少錢,只要這錢花的有道理,就沒有什麼好值得猶豫的,他擔心的只是另外一個問題……
“你有信心?”
林鴻飛自信滿滿的笑了笑,臉上不經意間掠過一絲傲然之色,“爸,富康轎車就是我的孩子,對於自己的孩子,我有信心!”
你的孩子?東方書記沒想到林鴻飛竟然如此比喻這款車,不由得愣了一下,不過隨即,他臉上就浮現出了燦爛的笑容,這車從裡到外每一個地方都是林鴻飛設計的,若林鴻飛說這車是他的孩子,倒也不算是有錯。
林鴻飛說到了這裡,東方書記便明白,自己繼續問下去反倒是有些不妥,他毫不猶豫的將這件事給定了下來,“好,這件事你去安排,安排好了通知我一聲。”
“是。”林鴻飛忙答應了下來。
“還有一個事,”東方書記微微一頓,“你們公司的歸屬問題定下來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定下來了?”林鴻飛微微一愣,說實話,東方書記的這個回答,即在林鴻飛的預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林鴻飛的意料之外,定下來是肯定的,時間拖得太久對誰都沒有好處,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竟然是在這個時候。一愣之後林鴻飛便立時鎮定了下來,略一思索,道,“有什麼變動?”
“公司黨委書記要換人。”東方書記很明白林鴻飛問的是什麼,直白的道,“畢竟現在是副廳級單位了,不過其他位置暫時不動。”
“副廳級單位?”林鴻飛忽然笑了,是充滿了嘲諷的笑容,他委實是覺得這個藉口有些可笑。“程建國副市長的行政級別現在就是副廳級吧?有必要換人?”
“你呀……”東方書記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他當然知道林鴻飛爲什麼會是這麼一副怪笑,也能理解林鴻飛的心情,可難道這小子就不知道嗎?這已經是自己能夠給他爭取的最好的結果了,指了指林鴻飛,笑罵到,“你小子,這個黨委書記是不能干預公司正常經營活動的。”
“不能干預公司的正常經營?”林鴻飛點點頭。心裡卻不怎麼相信。以國內官場中人對權利的熱衷,這個被派到新的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來當黨委書記的人,會心甘情願的當一個擺設?他纔不會相信那個新來的傢伙沒有和自己爭權的心思,而且還有一點是林鴻飛心中相當憂慮的,“那公司的人事權和財權呢?”
東方書記並沒有從正面回答林鴻飛的話,而是略一猶豫。才說道,“既然是省委省政府派下來的黨委書記,有些地方。還是要適當照顧的。”
有些地方要適當照顧?這位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呆着的書記,哪怕不是將公司的財權和人事權抓在手裡,也絕對會分走一部分人事和財務方面的權利?林鴻飛笑了。他冷冷的笑道,“領導們真是打的好算盤,這是打算來摘桃子了麼?”
“你這話這難聽,”東方書記終於受不住林鴻飛的這番怪腔怪調了,眉頭頓時一皺。“什麼叫摘桃子,領導們指導你們的工作有什麼錯誤?”
“我還真不稀罕他們來指導我們公司的工作,”林鴻飛一撇嘴,“爸,咱們現在沒有外人,說這些有意思麼?以前北郡市摩托車製造廠不景氣的時候怎麼沒見省裡的哪位領導下來指導一下他們的工作?現在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賺大錢了,這裡面的油水豐厚了,領導們想起來下來指導一下工作了?什麼玩意!”
說到最後,林鴻飛終於忍不住,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
東方書記自然知道林鴻飛這番話說的是實情,某些人這麼熱衷於在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安插自己的人手,難道真的是熱衷於指導下面同志們的工作?屁話!還不是看到現在的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的規模大了,其中的油水豐厚,讓某些人坐不住了!
可是明白歸明白,面對這種事情,東方書記還真沒有太多的辦法,政治,本來就是一門妥協的藝術,不管實際的情況是怎麼樣,在其他人看來,現任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的一把手林鴻飛就是自己的人,既然自己已經吃了最大的一塊蛋糕,那麼在自己吃肉的同時,若是一口湯都不給別人喝,那可就太說不過去了。
只是這其中的理由,東方書記還真不好意思直接對林鴻飛說出來,讓自己的女婿體貼自己這個老丈人的難處,他還真不好意思開口……太丟人了。
“這其中的事情,很複雜,牽扯到很多方面的利益,你不懂,”東方書記不好說的太多,只好含含糊糊的道,“不過你放心,不管怎麼樣,你纔是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的當家人,對於這一點,省裡的領導們還是看的很明白的。”
“領導們會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來的那位書記會怎麼想,”林鴻飛搖搖頭,這會兒他心裡已經逐漸的平靜了下來,既然事情已經不可爲,那麼如何儘可能的爲自己爭取足夠多的利益纔是最重要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必須要搞清楚這位“空降兵書記”的來歷,“這位書記是什麼來頭?”
至於現在兼任公司黨支部書記的程副市長如何處理,林鴻飛很知趣的沒有問。
“這位同志之前在省機械廠任職,能力還算不錯,政治立場和堅定。”
“省機械廠?”林鴻飛對省機械廠的情況不是很清楚,但也大概的指導貌似省機械廠的情況似乎不是很景氣……在當前的大環境下,除了那些極個別的能源企業之外,景氣的國有企業真沒有幾家……這位是單純的想要跳出省機械廠那個爛泥潭,還是想要換個地方“另起爐竈”?
“爸,這傢伙在省機械廠的時候也是黨委書記嗎?還是因爲這次的事火線提拔?”林鴻飛問道,這個事情,他現在必須要搞清楚,若那傢伙只是想要跳出泥潭,那倒也無所謂,就當是養一個無所謂的閒人罷了,可若是那傢伙是想要來搗亂的,那就不好意思了,不管他是誰的關係,過了老子這一關再說。
“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東方書記的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汗死不願意多說,“這位同事,是某位同志一力舉薦的,大家倒是不好駁了他的面子。”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自己老丈人有一個細微的皺眉動作,不過這動作很細微,幾乎看不到,而且旋即便舒展開了,不仔細觀察根本就看不到,但是這個小細節,卻是看的林鴻飛心裡一跳:情況似乎不像是自己老丈人說的這樣?想來也是,不敢怎麼說,那個到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擔任書記的傢伙也可以算得上是去和他爭奪利益,對於這麼一個人,自己老丈人怎麼可能會不將對方的詳細資料背的滾瓜爛熟?
“這麼說吧,爸,對於省裡派到我們公司的這位黨支部書記,在對對方的工作能力、品行不瞭解的情況下,我謹慎的持保留意見。”林鴻飛皺着眉頭,滿滿的說道,這個時候,莫說是自己的老丈人,不管對方是誰,屬於自己的利益,該爭的就要爭,千萬不能客氣,誰客氣誰就是傻子。
東方書記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都已經這麼說了,甚至都已經有些“低三下四”了,這小子竟然還如此的不懂事,登時有些生氣了,端起茶杯了喝了一口水,語氣也變淡了很多,“這是省裡的決定,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你們沒有反駁的資格,省裡做了什麼決定,你們都只有老老實實的聽着。這就是東方書記這番話真正的意思,可林鴻飛絕不這麼認爲,因爲他手裡還有一張之前一直沒有用出來的王牌。
“爸,您或許忽略了一件事,哪怕是任免黨委書記,也是需要董事會同意的,”皺了皺眉頭,林鴻飛慢慢地道,“國家的任何一條關於中外合資企業的法律法規都沒有規定企業內必須要設立黨支部,也沒有規定上級領導機關有對中外合資企業內部的黨支部有不經過企業同意直接任免黨支部書記的權利,如果省裡真的一意孤行想要派個黨支部書記過去,那不好意思,作爲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的股東之一,我會提請董事會對這件事慎重考慮。”
這番話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您拿我的公司和其他什麼領導作了什麼利益交換,這些我根本不去管,但您若是認爲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是可以任人宰割的,不管是您,還是省裡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就不要怪一不小心崩掉了自己一口後槽牙。
聽到林鴻飛這番話,東方書記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是一家三方、實際上應該算是四方合資的中外合資企業,自己怎麼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若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只是一家單純的國企,自然是自己等人想要怎麼擺佈就可以怎麼擺佈,但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是一家有着西班牙和德國企業背景的中外合資工資,這件事可就棘手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