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嵐不明白,憤憤地說:“公主,明明現在齊佑的皇帝那般輕賤你,爲何還要把自己當做是他的妃子。在奴婢心裡,你只是西遙的公主,纔不是什麼齊佑的宮妃。”
喬綰卻不願再在這方面多說,嘆了口氣,說:“你且記着以後別喊錯就是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拿着拂塵的太監來到殿門,行禮道:“參見琬充媛。”
喬綰點頭:“免禮,進來吧。”
那太監走進來後,說:“娘娘,今晚是半年一次的後宮例宴,奴才特來提醒娘娘準時到御花園參宴。”
“參宴?可是本宮正在禁足,不得出凌菡宮宮門。”
太監“呵呵”笑了笑:“因着這是宮中的例宴,皇后娘娘特地向陛下求了恩赦,讓娘娘能破格地在禁足期間來一次。”
因爲面前的是已經失了寵的琬充媛,那張堆砌起來的,一戳就垮的虛假笑臉也比對着別宮娘娘要減弱好幾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這例宴看來喬綰是非去不可了,想到自己額上還纏着紗布,喬綰就感到一陣頭疼。
可是終歸還是得去,而且是要照着宮中禮儀盛裝出場,要不就是對皇家的不尊。
於是喬綰穿上剛入宮時莫瑾泓賜給她的華貴之極的硃紅描金團繡牡丹凌波袖襦裙,因爲要擋住脖子上的指痕,喬綰把衣領立得高高的,再讓藍嵐爲她畫上能掩蓋額頭傷疤的濃妝。
如此打扮下來,一直以清爽利落示人的喬綰獨獨比平常多了幾道說不出的柔媚。
酉時四刻,夕陽斜斜欲墜,喬綰主僕準時踏上去御花園的路程,但是令喬綰感到奇怪的是,既然太監叫自己這個時辰去赴宴,那途中必定會遇到其她妃嬪,怎麼這通往御花園的必經之路卻安靜得很?
來到御花園園門,喬綰正準備從朝着正東的正門進園,卻迎面走來一個宮女,看樣子是專門等着喬綰來似的。
“琬充媛,您的位置不在這裡,請隨奴婢來。”
喬綰壓下疑竇,跟着這個宮女繞了一條小路,這條小路一看就不是貴人會走的地方,雜草叢生,亂葉招展。
走了大約一刻多鐘,喬綰主僕便被帶到了一個小洞門,那洞門約莫只有四尺多高,喬綰目測一下自己走過去還得彎下腰。
她便問:“爲何本宮要從這門進去?所有嬪妃不是一直都從東邊的那道大門走進去嗎?”
那個宮女瞅了喬綰一眼,毫不在意地說:“這也是主子們的吩咐,奴婢可不知道那麼多。不過,娘娘,開宴的時辰可早就過了,您再不進去,可就遲到太久了。”
說完,草草行了個禮就離開了,這僻靜的小路上竟只剩下喬綰兩主僕。
藍嵐被那宮女的態度激得有些生氣,喬綰雖然心中也很不滿,但是權衡利弊,還是趕緊赴宴爲好,就還帶着藍嵐彎腰走過了這道洞門。
進到院內,發現這個地方和御花園的設宴現場都不一樣,顯得很荒涼,還三處隔着厚厚的屏風,只剩下進園的這面是空的,屏風裡孤零零地擺着一張圓桌,而最讓人不能忽視的是——
這圓桌只配了一張椅子。
一陣風吹來,喬綰依稀聽到了隔着屏風後面的歌臺暖響,歡聲笑語,原來真正的宴會就在不遠處。
這張圓桌,就是爲喬綰這個被禁足的人特設的,與所有人都隔離的地方。
明白了一切的喬綰當即轉身,正要離開,此時卻響起了一把冰冷的聲音:“你想去哪裡?”
喬綰頓住,不用回身看,也知道背後的這個人是在別人眼中完美如神邸的年輕帝王,而他在自己眼中卻充滿了邪魅與危險。
但喬綰還是淺淺地呼吸了一下,轉過身,行禮。
一襲上好材質的月白色閒服,上面用金絲繡着五爪之龍,活靈活現,但他的主人卻依舊面無表情,冷冰冰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眼前這個不卑不亢站着的女子。
“回朕的話,你想去哪裡。”最後的幾字加重了語氣。
“回凌菡宮。”
莫瑾泓一步一步地朝喬綰走去,周遭氣勢帶來強大的壓迫感朝喬綰襲來,喬綰不禁微微向後退後了一步。
“坐下。”莫瑾泓走到離喬綰大概兩尺的地方停住,修長的手指指了指場中唯一的椅子。
喬綰不爲所動,垂着眼簾,淡淡地盯着自己的腳尖。
“琬充媛,你是覺得自己可以任意違旨嗎?”莫瑾泓的語氣看似平平,背後卻蘊含了無數的波瀾,彷彿稍一掀起,就是一場狂風驟雨。
喬綰終於擡起頭,看着那張伴着大圓桌的孤獨椅子,沒有旁的裝飾,沒有旁的陪伴。
她最後還是坐了到上邊,一直在旁邊的藍嵐見狀想攔,她一點都不想喬綰坐上那羞辱性質的單獨椅子。喬綰卻攥緊她的手,表面看上去是尋常主子讓婢女攙扶,實則是喬綰默默的阻止。
坐便坐了,未超越自己的底線,她都不想再動干戈。
莫瑾泓見喬綰坐下後,勾脣,邪氣而狂狷,一拍手,一列列太監宮女便捧着道道菜式來到圓桌前,把珍饈擺滿一桌後,又都自覺地退下了。
“吃。”
莫瑾泓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是想喬綰一個人吃這特地準備的所謂“晚宴”,而且是不得不吃。
看着那一盤盤的精美菜式,喬綰道:“陛下這樣有意思嗎?特地把人叫來,大費周章地就是爲了讓我禁足後還要來赴宴,赴這場與所有人隔絕的獨宴,是要以此羞辱我一番嗎?莫非陛下還是小孩子,以這些幼稚的小把戲爲樂?”
喬綰再也不想容忍,輕蔑笑了笑,語氣充斥着對莫瑾泓幼稚行徑的嘲笑。
莫瑾泓斂起原本那似有若無的笑意,兩步上前,大掌抵住喬綰的後腦勺,四目而視,喬綰可以清晰地看到男人眼中的佔有慾與不容置喙的唯我獨尊。
男人薄脣輕啓,道出的是最涼薄霸道的語言:“朕是要讓你知道,朕能讓你禁足,如此受盡羞辱,朕能讓你寵冠六宮,風光無限,一切都是朕的喜好。”
“而你要做的,是用你的美色討好朕,用盡你的柔媚愉悅朕,用你的嗓音發出最靡靡的音調,用你的腰肢搖出最惑人的曲線。”一邊說,一邊用另一隻手曖昧地摩挲着喬綰不盈一握的細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