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各逞心機

年來時光,他已得鳥王呼延嘯大部真傳,從那藍夫人學藝四月,更是獲益不淺,不但內功,招術,都非過去可比,而且對敵之間,也學得沉着異常,是以,目睹藍福行來,仍不然是靜坐動。

但聞那白眉老僧怒喝道:“藍福,你站住!”

藍福回過頭來,淡淡一笑道:“什麼事?”

白眉老僧道:“老衲已經再三說明,這人和金蟬無關。”

藍福道:“老禪師之意呢?”

白眉老僧道:“讓他離開。”

藍福道:“只要老樣師能夠答允在下,交出金蟬,在下立時放他離去。”

白眉老僧道:“金蟬已爲在下放人後院並中,你們如有能耐,自去撓取就是。”

藍福道:“這麼說來,老禪師是執意不肯交出金蟬了?”

口中在對白眉老僧講話,目未回頭,右手一探,已抓住了江曉峰的衣領,一舉手,把江曉峰生生提了起來。

江曉峰存心激起白眉老僧的抗拒之心,眼看藍福伸手抓來,也未出手封架,只是運氣自保,不讓他拿住穴道,任他抓住了衣領。

藍福仰天打個哈哈,道:“小道士,你剛纔發出的掌勢,頗有凌厲氣勢,怎的竟會避不過老夫這一招擒手法?”

江曉峰道:“你突然出手,暗算傷人,算不得英雄人物。”

藍福冷冷說道:“老夫無暇和你多費口舌。”

右手迴轉,拍向江曉峰的前胸。

江曉峰心中知曉,這一掌如若被他印上,定是傷的很重,正待出手抗拒,瞥見那白眉老僧與他右手一探,閃電、奔雷一般的托住了藍福的右肘,道:“藍福,你不能濫殺無辜,快放開他。”

籃福微微一怔,道:“老禪師這些年來,禪功是越來越精進了。”

暗中氣貫左臂,陡然一回手,撞向那白眉老僧。

白眉老僧一襲冽裟無風自動,右手微微一擡,使藍福一肘撞空,口中說道:“藍老管家,你肘間關節被拿,仍有反擊之能,老衲佩服的很。”

藍福希望一肘能撞傷那白眉老僧,至少可逼他放了拿住自己肘間的右手,哪知不但未能如願,反因肘勢落空,強勁的內力,帶動身子,直問雲榻之上撞去。

但他究是非凡人物,至腿一觸木榻,借勢一穩身子,收回內勁。

凝目望去,只見那白眉老僧的右手,仍然抓住自己左肘間的關節。

這一回合交接,雖非拳掌,刀刃相搏,但兇險尤有過之。

藍福暗暗吸一口氣,右手五指緩緩鬆開,放下了江曉峰。

白眉老僧也緩緩放開了藍福的左肘,道:“老衲無意和藍大俠爲敵,也無意和你動手……”

藍福道:“但你剛纔已動手了。”

白眉老僧道:“老衲只是不准你濫殺無辜。”

藍福望了江曉峰一眼,道:“這小道士今天死定了,除非老禪師能在武功上勝了我藍福。”

白眉老僧搖搖頭,道:“老衲如有和你動手之心,適才就可製造機關,錯開你肘間的關節。”

藍福冷笑一聲,道:“我能轉穴移位,並有三陰氣功護身,老禪師不肯傷我,不覺着太誇口一些了麼?”

白眉老僧怔了一怔,道:“你練了三陰氣功,可是也練會三陰掌了。”

藍福道:“不錯,老樣師可經試試麼?”

白眉老僧道:“你練了這等惡毒的武功,無怪是人性大變,已不是二十年前的藍福了……”

舉手對江曉峰一揮,接道:“小施主,除非你存了非死不可的心,現在可以走了。”

江曉峰略一沉吟,道:“我能夠走得了麼?”

白眉老僧道:“你答應走了?”

江曉峰道:“老禪師似最非要迫我離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白眉老僧聽他口風輕鬆,詞意中若有憾焉,心中暗自奇道:“這個道士來的奇怪,而且故意把事情攬到頭上,適才發掌,力道雄猛,確非一般江湖人物,難道他是有意而來麼?”

只聽藍福冷冷說道:“樑,商兩位護法,不論何人,未得我命,如想擅自離開禪房時,儘管下手格殺。”

樑拱北,商玉朗齊齊欠身應了一聲。

江曉峰心中暗道:“聽藍福口氣,似乎是並未發現公孫成,此人機智過人,必可自保,暫時倒不用替他擔憂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老禪師,在下離此禪室,必死無疑,只有寄望老禪師相救了。”

白眉老僧冷哼一聲,道:“你自投羅網,不聽勸告,老油只怕也無能救得你了。”

藍福道:“能,只要老禪師要他獻出金蟬,不但他可以安然離此,老禪師這彌陀寺亦可安然無羔,此後江湖,不論如何演變,老禪師這彌陀寺,都將是一塊樂土。”

言下之意,無疑是許諾彌陀寺,此後不受武林中紛亂干擾。

白眉老僧輕輕嘆息一聲,道:“老衲遣走僧衆,放去金蟬,以身相殉,用心就是希望此後能永絕禍患,彌陀寺不再受武林中風波干擾,想不到你竟是不肯相信老衲之言…”

藍福長長噓一口氣,接道:“老禪師,在下事務忽忙,不能在此多留,也不願再多費脣舌,老禪師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交出金蟬,一個和在下動手一分勝負。”

白眉老僧冷冷說道:“老衲已再三說明,全蟬巳放入了後院井中,你們有辦法自去打撈,放走這位施主,老油引頸受戮,你攜老衲首級,回去覆命去吧!

藍家風突然接口說道:“藍老護法,這位老禪師是一位得道高僧,他的話,似甚可信。”

藍福淡淡一笑,道:“姑娘,對他的瞭解,老奴自信比你深刻,此刻看來,他嚴似得道高僧,但如姑娘知曉了他昔日的爲人,就不會把他看作得道高僧了。”

說話之間陡然回手一把,抓向江曉峰的左腕脈穴。

江曉峰早已暗中運氣戒備,本可讓開一擊,但他默查那白眉老僧,似是還未堅定作拒之心,只好再一次置身險境,以激起那老僧抗敵之心,微微一探左臂,避開了脈穴要害,讓那藍福抓住小臂。

那白眉老僧雖然不計較自己的生死,但對別人的安危,卻是看得十分重要,江曉峰這苦肉計,還是真的生了很大的效用。

只是那白眉老僧雙眉一聳,冷冷說道:“你當真要老衲出手麼?

藍福冷冷一笑,道:“老禪師太輕淡自己的生死,但對他人的生死,卻似是看的十分重要……”

回目一顧藍家風,接道:“鳳姑娘,先斬下這小道士一條右臂。”

藍家鳳略一猶豫,揮劍斬來。

但聞那白眉老僧厲聲喝道:“住手!

喝聲中一躍而起,直向藍福撲去。

藍福冷冷一笑,道:“老禪師終於動火了。”

不退不避,左掌一擡,反向那白眉老僧掌上迎會。

江曉峰也同時發動,身子一閃,避開了藍家鳳,輕靈迅速。奇奧異常,正是金禪步的身子。

藍家鳳微微一徵,收住長劍,道:“你!”

只聽蓬然一聲,藍福和那白眉老僧雙掌接實。

白眉老僧飛離雲牀的身軀,陡然又退了回來,仍然盤膝坐在原位。

藍福也被那強猛的掌勁,震得向後退了兩步。

江曉峰卻借勢,用力一掙,掙脫了藍福手掌中的左臂。

藍家風叫了一個‘你’字之後,忽生警覺,立時住口,長劍揮動,唰唰唰,連劈三劍。

她原想以凌厲的劍招,逼使對方再用出金蟬步法,哪知江曉峰心中亦有了警覺之心,竟然是不再用金蟬步法,一面施展突穴斬脈的手法,封堵藍家鳳的劍勢,一面閃身讓避,三劍躲過,兵刃也出鞘,劍握手中。

藍家風停住劍勢,未再搶攻,江曉峰也未再揮劍還擊,藍福長長吁了一口氣,冷冷說道:“老禪師這禪室之中狹小,咱們到外面動手如何?”

白眉老僧望了望江曉峰,忖道:這人是何來路,實叫人納悶,他能從藍福手中掙脫,足見武功不弱了。

忖思之間,突見藍福一側身子,疾向木案上的銅鉢抓去。

白眉老僧心中正盤算如何應對今日之局,想阻止已是不及。

突然劍光一閃。寒芒一道,閃電而至,斬向藍福的右腕。

發劍之人,正是江曉峰。

他劍勢迅快,迫得藍福不得不疾快的縮回右手,避開劍勢。

江曉峰一劍逼向藍福,身子一側,擋在木案前面。

藍福雙目中殺認浮動。冷冷說道:“好小子,老夫幾乎被你騙過……”

目光轉到白眉老僧身上。道:“老喬驢不用在裝腔作勢了,你既早共約好了助手。還故意惺惺作態,難道你出了家,就會無大丈夫氣概了麼!”

這幾句話,罵得十分刻毒,白眉老僧似是已難再按下心頭之火,冷笑一聲,道:“藍福,你敢對老衲如此無禮。”

藍福冷笑一聲,道:“你如再故弄玄虛,老夫還要罵出更難聽的話。”

白眉老僧緩緩下了雲榻。伸手抓起木案上的銅鉢,望了江曉峰一眼,道:“小施主,你用盡心機,想挑起老衲抗拒之新,終於如願了。”

目光轉到藍福的臉上,接道:“這些年來,想必你已經煉成了驚人之技,才這般目中無人,舉動狂妄,咱們到後院中去吧!”

藍福道:“你早該這麼痛痛快快動手一戰了。”

轉身向外行去。

藍家鳳、白眉老僧、江曉峰魚貫相隨,行出禪室後,又穿過兩重殿院,到了後院之中。

這時,已是日上三杆時分,霧氣盡消,後院中景物清晰可見。

江曉峰目光轉動,四顧一眼,只見這座後院十分廣大,假山花樹,小橋流水,顯是經過一番很久時間的經營、佈置。

假山旁花樹環繞着一片很大的草坪。

藍福站在草坪中間,一揚手中長劍,道:“老禪師可以出手了。”

白眉老僧淡然一笑,道:“急什麼?老衲既答應你,一定領教,不過,這位施主,確非老衲邀請的助手,老衲亦未把金蟬交付於他,此事和他全然無關。你放他離開,咱們立時動手。”

藍福道:“老禪師,我藍福走了幾十年江湖,豈容人往眼裡揉進沙子,相信天下沒有非要找死不可的人,他苦苦挑撥你起而抗拒,豈是無因……”

白眉老僧接道:“你硬是不信老衲的話了?”

藍福道:“我相信他不是你約的助拳人……”

白眉老僧道:“那你爲何不放他走?”

藍福道:“因爲他有爲而來,老禪師也許不知,但他卻是受人遣派而來……”

江曉峰道:“藍福,你當真是老謀深算,猜的一點不錯。”

藍福忽道:“你敢直呼老夫之名,等一會我要你叫我老祖宗。”

白眉老僧嘆一口氣,道:“看起來,施主是當真的不想活了?”

江曉峰道:“這叫做在劫難逃,如果老禪師能夠戰勝藍福,在下就可以以活命了。”

白眉老僧冷冷說道:“小施主的算盤打錯了,老衲勝算不大。”

江曉峰道:“那就沒有法子了,咱們只好一起死了。”

藍福目光轉動。只見藍家鳳、樑拱北、商玉郎、都已亮出兵刃,守在四周,沉聲說道:“你守着這小道士,不要他逃走就成,我收拾了老和尚,再對付他。”

話聲甫落,反手一劍,刺向白眉老僧。

白眉老僧左手託着鉢底。右手持着鉢蓋,銅鉢一送,嗆的一聲,把藍福劍勢滑開。

藍福道:“你是得道高僧。決不會先行出手,在下不願再拖下去了”

口中說話,手中劍勢未停,唰唰唰連刺三劍。

白眉老僧手中銅鉢左揮右擋,把藍福的劍勢,全都滑開。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老和尚把銅鉢當作兵刃,而且鉢上還要加個蓋子,那是隻能防守,不能攻敵了,不論多麼高強的武功,如若是隻能守不能攻,那是永處劣勢,非敗不可了。”

只聽藍福冷冷說道:“老禪師密合銅鉢,銅鉢中有何古怪,可以施展了,再不施展,只怕沒有機會了。”

白眉老僧也不答話,凝神而立,雙目盯在藍福長劍之上。

藍福奇招連出,一口氣攻出了二十餘劍,盡都爲那白眉老僧手ms中銅鉢,滑震開去。

這時,藍福已警覺到對方並非只憑銅鉢光滑之力,滑開自己劍勢,而是一種很特殊的武功,奇怪的是,他一直不肯出手反擊,不知是何緣故……“

忖思之間,突聞那白眉老僧說道:“藍福,你要攻出幾劍纔算夠?”

藍福停下劍勢,道:“你如不肯還手。咱們永遠無法分出勝敗了。”

白眉老僧道:“你如是一百劍不能傷害到老衲,難道還要再攻一百劍麼?”

藍福道:“不錯。除非你能殺了我,或使我失去了再戰之能。”

白眉老僧皺皺眉頭,道:“老衲不願殺人。”

藍福道:“那只有等着被殺了。”

再度揮劍而攻。

這次,劍路大變,專削白眉老僧握鉢的雙腕,但見一道銀芒,翻轉飛騰,繞着白眉老僧的銅鉢和雙腕飛旋。

這法子真是惡毒無比,白眉老僧頓然被迫得手忙腳亂。

那老僧手中銅鉢,雖然防守的招術佳妙,但他無法反擊,先機已失,藍福改變打法之後,劍勢只攻雙腕,又正是攻其脆弱之處,那白眉老僧勉強支持了十餘招,被藍福一劍刺中左腕,僧袍破裂,傷及肌膚,鮮血涔涔流了出來。

奇怪的是那白眉老僧,仍是隻採守勢,手中銅鉢疾如輪轉,封擋藍福的劍勢。

能和藍福拼鬥數十招,非具有非常的武功莫辦,但使江曉峰想不通的是,這白眉老僧何以只守而不攻呢。

心中百思難解,忍不住失聲叫道:“老禪師你如再不還手,不但你死定了,就是在下也得陪上一條命了。”

他心中明白,這白眉和尚,對自己的生死之事,早已全不關心,但對別人的生死,卻是重視異常。

只聽白眉老僧應道:“老衲還可按他十幾招,你如是要命,怎不借機逃走?”

江曉峰仍不見他還手,卻要自己逃命,不由心頭火起,冷冷說道:“我如要走,早就走了,你如是一定想死,在下也只好奉陪了。不過,在下覺着大師死得十分不值。”

說話之間,藍福劍法已變,招招快如閃電,白眉老僧已然被刺中了十餘劍,一件袈裟,破裂了十餘處,處處見血。

但見銅鉢招數也極神妙,總是不讓劍勢刺中要害,雖然身中十餘劍,滿身浴血,但都在肌膚之上,仍未失再戰之力。

江曉峰只看的暗暗心驚,忖道:“他浴血而戰,長鬥下去,失血過多,就算不被藍福殺死,亦將因失血過多而亡,得設法讓他休息一下才是。”

他自得鳥王呼延嘯和藍夫人傳授武功之後、藝業大進,尤以藍夫人相授的武功,雖非是整套的劍術、拳法,但大都是保命、制勝的絕學,這些日子中,又服用松溪老人的靈丹,感覺之中,內功亦有很大進境,或可和藍福一戰。

暗中估量敵我形勢,正待接替白眉老僧,耳際間卻響起了藍福的聲音,道:“老禪師還是不肯認輸麼,在下已經劍下留情了”。

白眉老僧縱聲而笑,道:“老衲可以戰死,卻別想叫我認輸。”

江曉峰冷笑一聲道:“老禪師視死如歸的豪氣,雖然可佩,但死有重如泰山,輕如鴻毛,老禪師一味求死,卻不計死的值也不值。”

說話中一個飛躍,長劍探出,一式“風起雲涌”,哐哐哐三聲金鐵交響,擋開了藍福的劍勢,接着說道:“老禪師暫請休息一下,讓在下試試藍福的武功如何?”

他出手一劍,不但使藍福大爲驚訝,那白眉老僧也同樣心頭震動,想不到這位衣着破損的小道士,竟然是劍術名家。

江曉峰一劍封擋開藍福劍勢,接着又一招“烽火千里”,長劍閃起了一片劍花,凌厲的劍招,把藍福迫的向後退了兩步,橫身攔在了白眉老僧的身前。

藍福愕然問道:“閣下什麼人?”

江曉峰略一沉吟,道:“在下麼?嚴懲惡。”

藍福道:“嚴懲惡,從沒有聽人說過啊!”

江曉峰笑道:“凡是武林僞善,邪惡之徒,在下都要嚴而懲之。”

藍福恍然而語,怒道:“好狂的口氣。”

長劍一振,刺了過來。

這一劍,招式奇幻,若點若劈,長劍快近胸前,真叫人無法分辨他刺向何處?

江曉峰心中早已盤算,如若和他纏戰下去,被他瞧出劍路,自己恐難是敵手,趁他還未了然自己身份之前,給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快攻,如能傷得他,或是把他驚走,那是最好不過了。

他心中早已打好了主意,眼看藍福一劍刺來,立時一個大轉身,長劍保身的,哐一聲震開了藍福的長劍,直向藍福刺去。

這變化大出武學常規,藍福長劍攻出,還未來得及收回,江曉峰人已刺進藍福懷內,手中長劍忽的推出,一片劍光,直斬過去。

這一招是藍夫人所授絕技之一,名“天女散花”,妙在那抱劍一轉,靈巧異常的欺近了敵身,然後劍灑一片銀芒,不傷劍下,那是絕無僅有了。

但那藍福確有人所難及的非常武功,千鈞一髮之間,突然一吸氣,腿不打彎,腳末移步,硬繃繃的向後退了兩步。

他應變雖快,仍被江曉峰的劍勢掃中小腹,衣袍破裂。

鮮血泉涌而出。

江曉峰不待藍福有還手的機會,立時飛躍而起,縱起一丈四五尺高,又頭下腳上,飛撲藍福。

這一招卻是呼延嘯的飛禽身法中的利害招術,“大鵬搏翅”。

他片刻之間,連出奇技,都是冠絕一代之學,藍福雖然身負絕技,也被他鬧的手忙腳亂,眼看長劍落下,不顧傷勢,振劍而起,劍繞頂門,幻起一片銀虹,一陣金鐵交鳴,雙劍觸接一起。

江曉峰就借雙劍交觸之力,陡然一沉身子,頭上腳下翻了過來,蓬然一腳,踢中了藍福左肩。

這一腳力道極猛,只踢的藍福連打了兩個跟頭,滾出去六七尺遠。

藍福雖然連受重創,但他憑籍深厚的功力,強提真氣一挺而起,右腕一揚,把長劍直擲過來。左手按在傷處,一面說道:“你們快走。”

藍家鳳、樑拱北、商玉郎,目睹藍福狼狽之狀,心中無不大驚,幾人心中明白,藍福武功,強過自己甚多,如若他不是對方敵手,自己上去,無疑是白送往命。聽他叫走,立時轉身向外奔去。

江曉峰一劍拔開藍福投來兵刃,雄心陡生,暗道:這藍福乃是藍天義爲非作歹的第一助手,今日能夠把他除去,也可一挫藍天義的銳氣。

一轉念間,殺機突生,飛身而起,連人帶劍,直飛過去。

藍福大喝一聲,右掌霍然劈出,人卻就地一滾,閃到八尺開外。挺身而起,疾如飛失而遁。

江曉峰但覺藍福劈來掌勢中,加着一股陰寒之氣,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心中不禁一怔。

就這一怔神間,藍福已走得蹤影全無,兩人交手相搏,雖是兇險百出,看的人心悸生寒,但時間卻極短促,也不過最片刻的時光。

白眉老僧目睹強敵逃走,急步行了過來,道:“施主身負絕技,老衲有眼不識,失敬了。”

江曉峰想到,適才他一味求死,只守不攻的情境,不禁心頭冒火,冷冷說道:“大師求死未能得如所願,全是在下之罪,不過,你不死,也許有人會代你而死,你也可稍消心中之氣了。”

言罷,轉身大步而去。

白眉老僧急急說道:“施主止步。”

江曉峰行了幾步,頓覺攻心寒氣,擴張奇速,雙臂上亦寒意森森,不禁心中大驚,暗道:這是什麼惡毒武功,如此厲害,大有立刻間擴廷全身之勢。

白眉老僧不聞江曉回答,急步追來,回身擋住去路,道:“施主受了傷?”

凝目望去,日光下只見江曉峰頂門之上泛起了一片鐵青顏色。

江曉鳳道:“嗯!我中了藍福的暗算,自覺傷的不算輕,但我求生之意很強,沒有大師視死如歸的豪氣,我要找一個地方療傷。”

一側身,又舉步向前行去。

白眉老僧橫跨兩步,又攔住了江曉峰的去路,道:“施主,你傷在何處,有何感覺?”

江曉峰道:“他打了我一記劈空掌,掌力中夾帶着一股強歷的森寒之氣……”

白眉老僧急急接道:“施主有何感覺?”

江晚峰道:“我覺着身上寒意很濃,要找個地方靜坐調息一下。”

白眉老僧凝目自語,道:“三陰氣功,三明掌,施主定然身中了三陰掌了。”

江曉峰道:“三陰掌很惡毒麼?”

白眉老僧道:“那是一種至陰,至毒的武功,昔年曾經震動了中原武林,此功失傳已久,想不到竟爲藍福練成。”

江曉峰長吸一口氣,道:“在我未死之前,我要盡力掙扎,如果療治不好,那也是命中註定,老禪師快些逃命去吧!在下就此告別了。”

白眉老僧道:“施主不能走,老衲…”

江曉峰道:“怎麼?你一定要我留這裡陪你死麼?”

白眉老僧道:“老衲四十歲前,確是作惡多端,一度和藍天義交往甚密,四十歲後放下屠刀,深悔首年罪惡,立誓決不妄傷一人,唉!這幾十年來,老衲內咎神明,一想起昔年之事,就覺着非一死難以安心,是以,造才動手時,老衲只守不攻。”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佛門廣大,慈航普渡,老樣師有此善心,必有回報,在下是自找煩惱,老禪師不用爲我擔心,在下如是幸能不死,咱們後會有潮。”

白眉老僧正容說道:“三陰氣功非常惡毒,名醫束手,療治不易,施主乃今世英雄,鋤奸俠士,老衲怎能坐觀不救。”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怎麼?你能治療?”

白眉老僧道:“主要是這靈藥難求,老衲醫道雖然不精,但我有靈藥,可供施主療傷之用。”

江曉峰道:“什麼靈藥?”

白眉老僧道:“金蟬子。”

江曉峰道:“金蟬子,那金蟬不最早已被你放走了麼?”

白眉老僧沉吟了良久,道:“那金蟬乃救世奇寶,老衲怎能輕易棄去?”

江曉峰道:“那你剛纔所說,是騙他們了?”

白眉老僧道:“那也不是,老衲確已把金蟬放入這後院水井之中,不過,如若不知打撈之法,那就永遠無法取出了。”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語聲微微一頓,道:“老禪師要如何療治在下的傷勢?需要多久時間?”

白眉老僧道:“那要看施主的時間和希望了。”

江曉峰呆了一呆,道:“療傷醫病,還要受傷者決定時限,這倒是從未聽過的事。”

白眉老僧道:“老僧說的句句實言。希望施主相信。”

江曉峰道:“在下相信,只是心中有些不解罷了。”

白眉老僧道:“老衲出身綠林,昔年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四十歲遇一異僧點化,剃度出家,回首前塵,盡屬恨事,因此,開始研習醫道,希望能濟世救人,我吃了人所不肯吃的苦,漫行於冰天雪地,大澤深山,覓求靈藥,唉!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皇天不負苦心人,確然被我找到了無數的寄藥靈草,然後,我把藥草分贈給各地的名醫,取少許金錢,以作餬口之用,這樣遊蕩十餘年,纔到彌陀寺研究佛經,深修醫理,寺中老方丈不幸爲一頭巨豹所傷,老衲斃豹救人,但卻無法挽回老方丈的性命,承寺內僧衆擡愛,擁立我爲方丈,主持寺務,一幌眼又是數十寒暑了。”

江曉峰點點頭,道:“在下對老禪師的身份,並未存疑,但你療傷的方法,卻是百思不解。”

白眉老僧道:“如是小施主有暇,老衲希望你多給老衲一點時間,自然那對施主是有益無害的。”

江曉峰道:“老禪師,有否可以再說清楚一些。”

白眉老僧道:“這麼說吧!你如能給我三日,可使你傷勢痊癒,但你如能給我七日,可使你功力稍進,如若你能給老衲一月時間,可使功力大有進境。”

江曉峰道:“我相信老禪師的話是句句實言,不過,在下恐怕難有一月時間。”

白眉老僧道:“那麼半月時間,施主能夠抽得出麼?”

江曉峰搖搖頭,道:“恐怕是有負老禪師的厚望了。”

白眉老僧道:“至少你需要三日,你不能帶着陰寒重傷,鋤惡江湖。”

江曉峰道:“那是自然,在下已覺出傷的很重,如若是不把傷勢療治好,也無法離開此地。”

白眉老僧凝目望去,只見那江曉峰的臉上。泛起了一片陰暗之色,不禁心中一徵,急道:“施主覺着哪裡不舒服?”

江曉峰道:“我覺着身上有些冷,冷的很難忍受。”

白眉老僧道:“施主還能夠走路麼?”

江曉峰點點頭,道:“還可以走。”

白眉老僧心中忖道:“看他臉色,傷勢不輕,應該是早已失去行動之能,怎的他竟能支持着不倒下去?”。

他不知江曉峰既得藍夫人傳授上乘內功,又服了松溪老人賜予的甚多靈丹,故抗拒明寒之能超異常人。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施主既然還能走,我們就快些走吧!”

江曉峰道:“到那裡?”

白眉老僧道:“老衲早已建立了一處十分隱密的存身之地。”

突然伸手一指,點了江曉峰的穴道。

江曉峰驟不及防,被人一指點中了暈穴。

白眉老僧輕輕嘆息一聲道:“施主,不能再耗內力,以免增長療治的困難。”

扛起江曉峰,躍出圍牆,直向前面奔去。

這寺院後面就是山,白眉老僧扛着江曉峰直奔羣山之中。江曉峰醒來時,只見正臥在一張木榻之上,三面都是石壁,一面青藤遮掩,有如天然垂簾一般。

白眉老僧盤膝坐在榻前,地上放着兩個顏色不同的玉版。

那白玉瓶很高大,瓶口早已密封。

江曉峰打量過室中的景物,挺身坐起。

那知人還未坐起來,立時,又躺了下去。

但覺寒意陣陣。由內心發了出來,全身開始顫抖。

白眉老僧緩緩站起身子,一面啓開玉瓶上的密封,一面說道:“施主醒來了。”

江曉峰點點頭,道:“老禪師,我冷得利害。”

白名老僧道:“看起來,那藍福的三陰掌,火候不弱了。”

撥開瓶塞,道:“你先喝這瓶藥酒,老衲再去取金蟬回來。”

用僧袍拂去了瓶口的灰塵,就玉瓶對着江曉峰嘴巴倒了下去。

江曉峰只覺那酒味甚醇,清香可口,再加腹中飢渴,不自覺的大口吞下。

一口氣,喝下了大半瓶。

白眉者僧收起玉瓶,道:“人生難得幾回醉,施主就請醉一次吧!”

那酒味雖然清香,但卻十分猛烈,江曉峰喝下了大半瓶,立時間,醉個人事不省。

待他再次醒來時,室中景物已變,但見松枝高燒,火光熊熊,敢情已然是深夜時分了。“

江曉峰定定神,道:“老禪師,在下口渴的很,可有泉水,給我一口。

他一連呼叫數聲,不聞有人答應,心中立生警覺,一挺腰身坐了起來。

這一下雖然坐了起來,但他卻已發覺出雙腿以下被人點了穴道。

凝目望去,火光映照着一張絕世無倫的美麗面孔。長髮散披肩後,身着天藍色的疾服勁裝,出鞘長劍放在身側。江曉峰怔了一怔:“你!藍家鳳!”

藍家風轉過目光,微微一笑,道:“很意外是麼?”

她笑容美麗,如花盛放,看的人怦然心動。

江曉峰長長吸了一口氣,道“那位老禪師呢?”

藍家鳳道:“他沒有死,只是被我點了災道。”

江曉峰轉目望去,果見那白眉老僧斜靠在是壁之上,雙目微閉,心中突然一動,暗暗道:“如若他已取得金蟬歸來,此刻那金蟬恐已落入這丫頭的手中了。”

他雖然不知金蟬有什麼奇妙的作用,但藍天義和這白眉老僧,都極爲重視,定非平常之物了。

心中焦慮,口中卻問道:“你點了他的死穴?”

藍家風伸手撿起一振根松枝,撥動一下火勢,使火勢燒的更爲旺盛一些,擡起目光,搖頭說道:“我點了他的睡穴。”

江曉峰心中暗道:我和她敵對相處,如是問她問題,必將受她奚落,目下情勢,只好暫時忍耐,希望那公孫成和王修等,能夠及時而至,援手相救。

他心中存有一份希望,果然逐漸的鎮靜下來。

藍家鳳原想那江曉峰必然有很多要說,一事接一事問個不停,那知江曉峰只問過那白眉老僧的生死之後,竟是不再多言。

她忍耐了良久,終於忍耐不住,緩緩說道:“別說你扮裝成一個小道士,就是你裝成和尚,我也一樣能認出來是你。’”

江曉峰淡淡一笑,道:“那是說姑娘對在下很留心了?”

藍家鳳道:“你已是我爹爹心目中可怕之敵,我自然留心你了。”

江曉峰道:“那是說你爹爹早已存了殺我之心?”

籃家風道:“何至我爹爹呢?就是藍福,如若知曉是你,他也不曾放過呢。”

江曉峰道:“現在,就是你藍姑娘也可以殺我了?”

藍家風沉吟了一陣,道:“你是不是很想死?”

江曉峰道:“生死之事,在下一向不放在心上。”

藍家風冷笑一聲,道:“你可是覺着我不敢殺你麼?”

霍然站起身子,順手撿起長劍,寒光一閃,冷鋒牴觸在江曉峰的前胸之上。

江曉峰閉上雙目,心中暗道:“完了,她如一劍把我殺死,那也算了。如是把我懲治的不死不活,有得一番罪受了。”

只聽藍家鳳輕輕嘆息一聲,道:“識時務者爲傑俊,我就想不明白,你爲什麼一定非要和我爹爹作對,使咱們敵對相處?”

江曉峰心中暗道:“她喜怒難測還是不理她的好。”

藍家風不聞江曉峰迴答,心中火起,怒道:“你耳朵聾了麼?”

江曉峰睜開雙目,道:“在下聽得很清楚。”

藍家鳳道:“那你爲什麼不回答我的問話?”

江曉峰造:“在下很難回答?”

藍家鳳道:“那你是不答應了?”

江曉峰道:“你殺我爲父盡孝,我也不會怪你,但如你想勸我追隨令尊,受他之命,爲害江湖,那是萬萬不能的事。”

藍家鳳道:“這麼說來,咱們這一輩子,是永遠無法和解了?”江曉峰道:“你爹爹無情無義,你雖是他的女兒,但也不一定要助他爲惡…”藍家鳳玉掌一揮,拍的一聲,打了江曉峰一記耳光,怒道:“你敢罵我父親。”江曉峰內功未復,這一記耳光,只打的江曉峰眼中直冒金星,臉上指痕宛然。藍家鳳望着江曉峰臉上指痕,和口角緩緩流出的鮮血,忽然閉上雙目,幽幽說道:“很疼嗎?”

江曉峰道:“這一點痛苦,在下還承受得了。”

藍家鳳黯然說道:“我打你那樣狠,你爲什麼不罵我幾句?”

江曉峰過:“罵你……”

藍家鳳道:“是啊,罵我幾句,消消你心頭之恨。”

江曉峰道:“我心中一點也不很你。”

藍家鳳睜開雙目望去,只見江曉峰臉上一片平和神色,果然是毫無怨恨之情。

江曉峰長長吁一口氣,道:“我說你爹爹無情無義,你心中很不服氣,是麼?”

藍家鳳道:“他終是我父親啊!你怎麼能在我面前說他無情無義?”

江曉峰道:“有一樁事,只怕姑娘還不知道。”

藍家鳳道:“什麼事?”江曉峰道:“你爹爹殺死了你的母親。”

藍家鳳呆了一呆,道:“你胡說,我爹爹一向對我娘敬重無比,怎會殺她?”

江曉峰道:“在下說的句句實言,我親眼看見他下毒手殺了你母親,唉!本來,你母親的武功,強過你爹爹很多,但她顧念夫妻情份。不忍下手。卻給了你父親施下毒手的機會,取了你母親之命。”

藍家鳳道:“我不信,你…,”

江曉峰肅然接道:“在下說的都是實情,你如不信,不妨回到鎮江藍府中瞧瞧,我說他無情,就是指此而言。”

藍家鳳道:“我爹爹武功,何等高強,你若在場,豈不爲他殺死。”

江曉峰道:“箇中自有內情。”

當下,把藍夫人傳授武功經過,很仔細的說了一遍。

藍家鳳只聽得雙目圓睜,淚涌如泉。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希望姑娘節哀。”

藍家風突然棄去手中長劍,面南而跪,拜伏於地,吳道:“娘啊!你死的好可憐,女兒雖然知道殺你的人,卻又無法替你報仇。”

她哭聲哀痛,江曉峰雖然想勸她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藍家鳳哭了一陣,止住悲聲,問道:“你說我爹爹無義。那又是指何而言?”

江曉峰道:“他在壽宴之上下毒,中毒之人,都是爲祝賀他壽誕而來,這些人都是他親朋好友,他竟是全無半點道義,難道還不算無義麼?”

藍家風輕輕嘆息一聲,舉步行近那白眉老僧,拍活了他的穴道,轉身同外奔去。

江曉峰急急叫道:“姑娘止步。”

藍家風停下身子,道:“什麼事?

江曉峰道:“姑娘要到哪裡去?”

藍家風道:“回鎮江去。”

江曉峰道:“你爹爹能忍下心,殺死你的母親,只怕也能下手加害他的女兒,因此,你要特別小心一些。”

藍家鳳道:“那是我們父女的事,疏不間親,不用你操心了。”

不待江曉峰答話,縱身而起,躍出室外。

這時、那白眉老僧,血脈己活,望着藍家鳳遠去的背影搖搖頭,回首對江曉峰說道:“老衲慚愧的很,幾乎害施主丟了性命。”

江曉峰道:“老禪師能和那藍福力拼打鬥數十回合,對付藍家鳳自是不致落敗,想是爲她暗算所乘了?”

白眉老僧道:“她躲在這崖洞之內,老衲未想到室中藏有敵人,出其不意,被她點中了災道……”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她對你一直很好,詢問老衲用藥之法,親自動手,扶持你用下藥物。”

江曉峰道:“有這等事,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白眉老僧道:“施主醉酒未醒,自然是不知道了。”

江曉峰沉吟了一陣,道:“在下的傷勢,還要幾日時光,才能完全康復?”

白眉老僧道:“老袖已取回金蟬,對症行藥,七日可愈,但施主的內功,似是強過常人很多,也許不要這久時間。”

江曉峰道:“在下希望越快越好,目下有很多事,都待我去求證……”

他想到公孫成和自己來此,何以竟然不聞訊息,方姊姊留下信函,也應趕到此地了,早些和他們會面纔是。

心中思慮重重,恨不得立時離開。

但聞白眉老增長長嘆息一聲,道:“施主心存仁俠,憂天下之憂,老衲當盡方施爲,儘快療好你的傷勢。”

江曉峰略一沉吟,道:“老禪師把治傷的藥物,交給在下,在下一邊服用,一面藉機調息,不知是否可以?”

白眉老僧沉吟了一陣,道:“施主一定不能多留幾日麼?”

江曉峰道:“實不相欺,在下心急似箭,恨不得立刻離此。”

這時,他臉上的易容藥物,早已被藍家鳳洗去,露出了本來面目。

白眉老僧道:“施主不是玄門中人?”

江曉峰道:“晚輩江曉峰。”

白眉老僧道:“施主既急欲離此,老衲願盡全力,明日午時之前,讓你離開就是。”

江曉峰道:“那很好。”

臉色一變,笑容盡斂,緩緩接道:“唉!老禪師是有道高僧,晚輩也不願把老禪師拖人江湖恩怨之中,但那藍天義派遣藍福來取金蟬,想那金蟬定然是十分重要之物,希望老禪師妥爲保

管,不要讓它落入了藍天義的手中。“

白眉老僧道:“實不相瞞,這金蟬生出的蟬子,乃是解毒聖品,但老衲收藏金蟬之事,知曉的人不多,算上藍天義不過三五人而已。”

江曉峰道:“所以藍天又要得到金蟬,使天下再無人能解他調製的毒藥。”

白眉老僧道:“除了金蟬子可制解藥之外,這金蟬還有很多用途……”

江曉峰笑道:“在下對金蟬一事,不希望知曉大多,只希望老禪師善爲保護,別讓它落在惡徒手中就是。”

白眉老僧不再多言,扶着江曉峰躺了下去,接道:“老衲用金針刺你幾處穴道。”

江曉峰道:“老禪師只管動手。”

白眉老僧施展金針過穴之法,刺了江曉峰幾處穴道後,解了被藍家鳳點中的穴道,笑道:“施主可以放心坐息一下,運內功迫出身上的寒毒,老衲替你設法。”

江曉峰依言施爲,閉目調息,頓飯工夫之後,漸人忘我之境。

這一陣坐息,足足有兩個時辰,醒來時,已是日光滿簾。

白眉老僧雙手捧着一個瓦碗,笑道:“小施主請喝了這碗中藥物,就可以動身了。”

江曉峰接過藥物,只覺奇腥撲鼻,中人慾嘔,不禁一皺眉頭。

白眉老僧答道:“良藥苦口,時間太急促,老衲無法除去藥中的腥氣。”

江曉峰微微一笑,道:“不要緊。”舉起瓦碗,一口氣喝了下去。

大出意外的是,那藥物間來雖腥,入口之後,卻是不覺有何異味。

江曉峰心中急欲早日找得公孫成的下落,一躍而起,道:“老禪師,在下可以走了麼?”

白眉老僧道:“可以走了,下此懸崖,直向南行,翻過幾座山峰,就可以瞧到彌陀寺……”

語聲一頓,接道:“施主去後,老衲也就要離開此地了”

江曉峰道:“老樣師意欲何在?”

白眉老僧微微一笑,道:“江施主但請放心,老衲已經想通了,覆巢之下無完卵,藍天義他不會放過我,何況,武林中千百位被他奴役之人,都待人拯救,老僧已決心仗憑金蟬之助,研製出解毒藥物以解救武林中受他藥物控制之人。”

江曉峰道:“老禪師有此心願,那是武林之幸了。”

白眉老僧道:“分手在即,老衲有一言相贈。”

江曉峰一抱拳,道:“晚輩恭聆教誨。”

白眉老僧道:“藍天義的武功,得自丹書、魔令,看藍福的成就,藍天義必已達登峰造極之境,江施主如無法取得丹書、魔令,那就很難勝過藍天義。”

江曉峰道:“老禪師說的是,但此書談何容易,在下根本不知那丹書、魔今藏於何處,如何一個着手之法?”

白眉老僧道:“如若藍家鳳能夠全心助你,不難取得,老衲言盡於此,罪過,罪過。”合掌作送客之狀。

江曉峰心中暗道:“出家人也許別有規矩,他並未說錯話,不知他罪過的什麼?”心中雖有此想,口中卻不便再問,揮手告別。

這是一處絕峰間的突巖,峰上長滿了青藤。巖洞爲垂藤所遮,外面看去,十分隱密。

江曉峰攀下削壁,越過了兩座山峰,已可見矗立的彌陀寺。

他地勢不熟,只有先行設法找到公孫成之後,才能再定行止,找尋公孫成的辦法,只有再回彌陀寺中一行。

行至寺門口處,突然一個細微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江兄弟,不用再進寺中了,藍天義已經親自趕到,寺外不設埋伏,旨在誘你人寺,快些折向南行。”

江曉峰已聽出是方秀梅的聲音,但寺外五丈之內,一片平坦,無處可以容身,方秀梅雖然施用的傳音之術,但江曉峰聽出那聲音,決不會超過兩丈。兩丈內幾乎是沒有一處可以藏人的地方。

但聞方秀梅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兄弟,快些走啊!不要左顧右盼的耽誤時間了。”

江曉峰本想找出方秀梅藏身之地,但聽她一再催促,只好轉身向南行去。

正南方是一條可行牛車的大道,江曉峰快步奔行,一口氣趕出了七八里。

路上雖然奔行甚速,但一直留心着兩邊的景物,希望能瞧到接應之人。

但他一直奔行到一處十字路口,仍然未見有人接應。

這時天已正午,烈日當空,四處不見行人。

江曉峰停下腳步,心中暗道:“如若那寺外真的是方姐姐,至少應該在這十字路口上留下暗記,指明我該走的方向。

突然間,目光觸及到一座福德小廟,不禁心中一動,忖道:“如若他們留着密件,定然在那小廟中了。”

四顧無人,舉步行進小廟,伸手去抓香爐,希望有所發現,那知手指剛剛觸近,突然腕上一緊,被人扣住脈穴。

只見人影一閃,江曉峰凝目望去,此人頭戴方巾,身着青衫,正是“茅山閒人”君不語。

那君不語用力甚大,五指有如鐵箍一般,扣緊着江曉峰右腕,口中冷冷說道:“江兄最好不要妄動掙脫之念,這小廟四周,埋伏有不少人手。”

江曉峰萬萬沒有料到,這小廟竟然藏的有人,全然無備之下,脈穴受制,右臂麻木。

但他年來連經兇險之事,人已大爲老練,當下暗自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君不語,你準備如何?”

君不語淡然一笑,道:“在下麼?只想和江兄談談。”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談什麼?”

君不語答非所問的道:“江兄武功高強,在下不是敵手,因此,在下想先點了江兄的穴道,咱們再談如何?”

江曉峰道:“點我穴道?”

君不語道:“不錯,點了你穴道之後,在下才能放心。”

右手一揚,點向江曉峰左肋。

江曉峰內功精深,雖然腕穴被扣,但他仍然避開了君不語的一指。

君不語一面緊收左手五指,一面說道:“江兄好精深的內功。”右手連揮,點出三指。

江曉峰脈穴被扣,運轉不便,避開第一二兩指,卻無法再避第三指,被君不語點中“帶脈”大穴,君不語微微一笑,放開了江曉峰的右腕,又分點了他四肢的要穴,抱起江曉峰,轉身向一片雜林中奔去。

直奔人林內一座茅舍之中,才放下江曉峰長長吁一口氣,道:“現在,咱們可以談談了。”

江曉峰原想他定會把自己帶回彌陀寺去,向那藍天義請功,卻不料,他竟然將自己帶入一座茅舍之中,心中大感奇怪,方姊姊講此人智計多端,果然舉止難測。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說什麼,閣下可以說了。”

君不語長長吁一口氣,平和的說道:“江兄是英雄人物,當知大丈夫一諾千金,你可以不答應,但如答應了,希錯你不要變卦。

江曉峰道:“那要看你說的什麼事了,如果是在下不能答應的事,就算你要取我之命,在下也不會答允。”

君不語道:“在下所求江兄者,也正是如此。”

江曉峰道:“你說吧!”

君不語道:“江兄被藍福三陽掌打傷,怎會如此快速的復元?”

江曉峰道:“這事與君兄何關?”

君不語道:“關係大的很,江兄最好是據實回答在下的問訊。”

江曉峰心中忖道:“那白眉老僧業已離開,說出來也不妨了。”

當下應道:“我的傷勢,得那彌陀寺中方丈療治而愈。”

君不語點點頭,道:“那和尚現在何處?”

江曉峰一皺眉頭,道:“閣下問那老禪師的下落,只是想謀得金禪,是麼?”

君不語微微一笑,道:“在下未提過金蟬,但江兄卻自行招認,那金蟬又爲彌陀寺中的方丈取回去了。”

江曉峰呆了一呆,暗道:“這話倒是不錯,他未問我,我卻自行泄了隱密。”

口中卻仍然倔強的說道:“那老禪師早已有備,豈能容你們取得金蟬。”

君不語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提醒江兄一聲,以後說話小心一些。”

江曉峰聽他口氣似教訓,又似報怨,心頭更是茫然,暗道:“這人究竟用心何在,實在叫人無法瞭然。”

君不語輕輕咳了一聲,道:“藍大俠在彌陀寺四周,佈下了十餘處暗樁,各以不同的身份,暗中監視諸位的行動,諸位只要在彌陀寺十里範圍之內出現,決無法逃經藍大俠的耳目、監視。”

江曉峰道:“在下想不明白,閣下以此見告。不知是何用心?”

君不語道:“用心很簡單,不願你江少俠落入藍天義的手中。”

江曉峰淡然一笑,道:“君見和我商量的就是這件事麼?”

君不語笑道:“在下覺着江兄如能隱伏在藍天義的身側,纔是最安全的辦法。”

江曉峰心頭一震,道:“爲什麼?”

君不語神情凝重的說道:“公孫成、王修,都是第一流的人才,但他們低估了藍天義,在下自忖才華難及王修,不過,在下佔了點便宜,那就是我一直守在藍天義的身側。”

江曉峰圓睜星目,道:“我還是不明白,閣下是否可以說得清楚一些。”

君不語道:“藍天義以泰山壓頂之勢,和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面追殺以你江少俠爲首的一股反抗力量,一面奇兵四出,要在三個月內製服少林,武當兩大門派……”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千百年來武林中不乏胸懷陰謀,心存霸業的奸雄人物,但從無一人能具有藍天義這等優越的條件,也從無一人,有他這等充分的準備。”

江曉峰道:“黃山之會,已揭露了藍天義的陰謀,與會之人,自麼把他內情轉告各派掌門。”

君不語搖搖頭,道:“可惜來不及了…”

語聲頓住,臉色微變,略一凝神,冷冷接道:“什麼人?”

只聽一人應道:“我!一個戴笠荷鋤的老農,應聲而至。

君不語右手一擡,三點寒芒,破空而出,同時一提真氣,準備出手。

但見老農一轉手中鐵鋤,三點寒星盡都釘了在鋤柄木杆之上,深入半寸,口中卻急急說道:“君兄注手。”

君不語寶劍已然出鞘,道:“閣下究是何許人?還請說明真實身份。”

荷鋤老農微微一笑,道:“兄弟王修。”

君不語略一沉吟,道:“藍天義派出了數十個經過易容高手,追查諸位行跡。”

王修道:“而且,他還下令屬下,凡是可疑之人,一律出手擒拿,這地方人本不多,目下已被他們生擒了近百位農夫樵人,解往彌寺陀中,此地已有路斷人稀之嘆了。”

君不語道:“但王兄一行,並無一人被擒。”

王修道:“敵勢滔滔,咱們鬥智不量力。”

目光一掠江曉峰,接道:“是否可以解開江少俠穴道。”

君不語微微-一笑,道:“在下怕江兄不肯聽兄弟解說之言,出手就打,只好先點他的穴道再行說明。”

右手揮動。拍活了江曉峰四肢穴道。

江曉峰舒展一下筋骨,道:“王老前輩來的正好,這位君兄……”

王修接道:“我在此隱身已久,君兄的話,大都聽到。”

君不語道:“你們幾人之力,既無法和藍天義強大的實力對抗,也無法分頭趕援各大門派,如若待那藍天義制服了各大門派之後,諸位再想力挽狂瀾,恐也回天乏術了。”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君兄才華內蘊,不容顯露,但這等有關千秋百代的武林大難,還望君兄能夠挺身參與。”

君不語輕輕嘆息,道:“金頂丹書和天魔令,不但記載了絕世武功,而且還包羅行策,用謀,下毒,施詐,藍天義從那裡學得了很多奇絕的武功也學得了很多謀略。”

王修道:“如若藍天義的屬下之中,能多有幾人像君兄這樣……”

君不語肅然接道:“在下本亦有此想,但經年來觀察所得,凡是投入藍天義手下的人,縱是別有用心而來,但經過了一段時日,竟都爲他所用了。”

王修如聞晴天霹靂一般,怔了半晌,道:“這是何故?”

君不語突然放低了聲音,道:“藍天義對凡是晉進護法的武林同道,都傳授幾種武功,有掌法,刀法,劍招,各依才慧,和使用的兵刃傳授了一種內功調息之法,極具速效神通,似乎是一種別起奇效的怪異內功……”

王修接道:“這和一個人的心志何關?如何能使人效忠於他?”

君不語道:“兄弟的看法,怪異之處,就在那傳授的坐息之法了。”

王修道:“君見沒有學過麼?”

君不語道:“自然是有,不過,兄弟心存戒懼,所以,一直未照他傳授的方法練過。”

江曉峰道:“難道藍天義無法瞧出來?”

君不語道:“似乎是一種鑑別的萬法,兄弟才慧有限,想不出箇中的原因,在下亦會幾度引起那藍天義的懷疑,爲了求生,在下不得不細心觀察,終於被我發覺,所有之人,練功三月之後,雙目之內,隱隱泛起了一片暗紫之色,兄弟只好在雙眉之內塗上顏色,纔算混過了藍天義對在下的疑心。”

王修道:“兄弟見識不多,但我卻從未聽說過一個人練功,會練得心志失去功能,永向一人效忠之事。”

君不語道:“兄弟親身經歷,王兄不信也得信了。”

王修道:“據在下所知,有一種藥物,可以控制人的神態,不知君兄是否留心聽過。”

君不語道:“事關在下的生死,在下自然是留心了,我們食用之物,兄弟都仔細檢查過了,食物之中,確然無毒。”

江曉峰突突然插口說道:“藍天義六十大壽之日,與會之人,大都酒食中毒,才爲他控制,是否會最那次毒性發作呢?”

君不語道:“這也許有些連帶關係,不過,事後中毒人都服用了藍天義的解藥…”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方白絹,道:“兄弟已在這白絹之上記下了內功練習之法,如若能有人解得絹上圖中之秘,就可使藍天義衆多手下,心志盡復。”

王修接過白絹,瞧了一眼,藏入懷中,闇然說道:“就君兄所見,藍天義的屬下之中,有幾人能爲武林正義效力?”

君不語道:“這個麼?兄弟原本對那奇書生吳半風的寄望甚大,但經觀察之後,他亦早爲藍天義不貳之人了。”

王修道:“所君兄之言,只有君兄一人還心存武林正義,胸懷救世大志了。”

君不語道:“所以,在藍天義羣屬之中,兄弟很孤單。”

王修點點頭,道:“君兄此番不惜目暴露身份之險,想必有重要事故相告了?”

君不語點點頭,道:“不錯,就兄弟觀察所得,江湖上外來之力,已然無法阻止藍天義…”

江曉峰道:“難道要我們罷手不成?”

君不語道:“今日江湖形勢,似已不允我們成爲烈士,因爲後也無人,豈可前僕,目下唯一之策,要使藍天義內部自腐,兄弟深思熟慮之後,覺出只有兩法可行。

江曉峰道:“請教高見。”

君不語道:“江兄奪命金劍,無堅不摧,既是不能明取,只有暗攻一途了。

王修沉吟道:“刺殺藍天義,不失一個方法,還有一法,可否見告。”

君不語道:“取得金頂丹書,和天魔令,那正、邪絕技彙集的秘笈,藍天義獲益雖多,但也不能盡得兩卷秘笈上所有武功,而且兄弟相信,兩卷秘笈上,必然記載有破解藍天義控制屬下之法。”

江曉峰伸手從懷中摸出奪命金劍,道:“金劍在,君兄拿去吧!”

君不語搖搖頭,道:“如若兄弟用心只在取得金劍,那也不用和兩位談這樣久了。”

江曉峰道:“君兄之意呢?”

君不語道:“請江兄和兄弟一起,混入藍天義的手下,一則兄弟武功,不及江兄,二則孤掌難鳴,如若江兄和兄弟聯手,成算、聲勢上,都將大不相同。”

江曉峰還未來及答話,王修已搶先說道:“君兄,江少俠,是我們目下全力造就的人才,希望能使他在機緣和人力雙重促使之下,在適當時間內,和藍天義分庭抗禮……”

君不語道:“這個不大可能罷?”

王修道:“三獸過河,各憑造化,至少,在這一年中,我們江少俠的際遇和成就,甚感滿意……”

語聲一頓,接道:“鬆蘭雙劍兩位老前輩,君兄大概知曉吧!”

君不語道:“我知道,兩位前輩高人。”

王修道:“崑崙多星子,已然趕到原中。”

君不語道:“崑崙派中一位極有成就,碩果僅存的老前輩,不過……”

王修道:“不過什麼?”

君不語道:“合他們三人之力,只怕也未必能是藍天義的敵手,何況,藍天義一直在普傳絕技,他要把身側所有護法都造成武林中第一流的人物。”

江曉峰道:“兄弟倒極願追隨君兄。混入藍天義屬下之中,見識下一下。”

君不語道:“而且,藍天義也把你視作背上芒刺,必欲殺之而後快。“

王修道:“爲什麼?”

“這也許和王兄適才所說的江兄奇遇有關了,因爲他打敗了藍福。”君不語說。

王修怔了一徵,道:“有這等事?”

江曉峰苦笑一下,道:“我爲救彌陀寺方丈的性命,保護金蟬,不得不用出全力了。”

王修沉吟了一陣,目光轉到君不語的身上,道:“君兄覺着應該如何?”

君不語道:“王兄才華過人,強過兄弟甚多……”

王修接道:“兄弟慚愧的很,如是真有才華,也不致有着進退失據之感。”

君不語道:“王兄並非是在和藍天義鬥智,藍天義的才慧決非王兄之敵。”

王修道:“那是說藍天義手下有着一位極具才智的人物……”

語聲一頓,接道:“那人想來就是君兄。”

君不語笑道:“王兄誤會了。”

王修道:“這就叫在下想不通了。”

君不語道:“金頂丹書上,不但記載了武功,而且還記載了江湖上各種謀略,王兄在和金頂丹書及夭魔令上記載的謀略詐術搏鬥,非王兄之才,諸位早已落入藍天義的手中了。”

王修道:“君兄之意,是說如不能取得丹書,魔令,永遠無法勝過藍天義了?”

君不語道:“不錯。”

輕輕嘆息一聲道:“藍天義能在兩天之內。想出了王兄是用遍佈天下的福德祠(土地)、廟、作爲互傳消息之處,而王兄也能在一兩天內,發覺此法敗露,計上加計,謀中用謀,引他步入歧途。”

王修嘆道:“這些事,都未能瞞過君兄,足見高才,尤過兄弟。”

君不語道:“這有些不同,我是冷眼旁觀,而且事後瞭然。”

望了江曉峰一眼道:“目下最爲重要的兩件事,一是諸位的安全,二是取得丹書魔令,至少也得把它毀去,只要丹書和魔令一天在藍天義的手中,他的武功,才智,就無窮無盡。”

王修道:“君兄對此有何高見?”

君不語道:“兄弟經過了一番深思之後,覺着只有一個辦法,使江兄僞裝死亡,先消去那藍天義追殺江兄之心。”

王修道:“藍天義已存了必殺江少俠的決心,牽連所及,我等亦難逃身遭搏殺之危,目下似乎是也只有這辦法了,僞裝死亡並非難事,難的是要使那藍天義瞧不出一點破綻,他一身武功卓越超羣,豈能瞧不出一個人是真死還是假死。”

君不語道:“所以,咱們要真死。”

江曉峰心頭一震,忖道:“如是真要我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和藍天義打上一架纔是。”這是他心中之念,並未說出口來。

只見王修微微一笑,道:“李代桃僵,找一個人替他死,是麼?”

君不語道:“這法子雖是有失正大,但情勢迫人,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王修道:“法子倒是不錯,但那代死的人,只怕不易尋找。”

君不語道:“這個兄弟已然找到了。”

王修道:“現在何處?”

君不語笑道:“請暫恕兄弟賣個關子,今夜二更時分,兩位再到此室相會。”

話聲一頓,道:“兩位不可早來,也不能來晚,到此之後,以三聲蛙嗚爲號,如果兩位聽不到迴應之聲,立即撤走,那可能說明咱們計謀已經敗露,千萬不可久停。”

王修略一沉吟,道:“就此一言爲定,我們告辭了。”

轉身向外行去。江曉峰緊隨身後而出。

第三十章 再訪少林第二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三十九章 寶室藏金釵第十章 莫爲情所苦第四十一章 苦思良策第四章 疑雲處處飄第三十九章 寶室藏金釵第三十四章 少林密技第九章 疑爲兩世人第八章 奇毒困羣豪第十六章 身世之謎第三十二章 梟雄突圍第一章 江東第一嬌第十九章 松溪老人第二十章 技服羣雄第十章 莫爲情所苦第十五章 羣鳥襲擊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一章 江東第一嬌第二十三章 連環巧計第十三章 嬌媚集一身第三十章 再訪少林第三十五章 雙探古洞第三十章 再訪少林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二十五章 劍底訂盟第四章 疑雲處處飄第十九章 松溪老人第四十三章 舍已救世第三章 再現金蟬步第三十九章 寶室藏金釵第二十章 技服羣雄第四十四章 任重道遠第四十一章 苦思良策第十六章 身世之謎第三十章 再訪少林第二章 情惹慈母劫第十六章 身世之謎第四十九章 翠綠玉環第三十一章 以身殉道第二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四十一章 苦思良策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春第三十一章 以身殉道第三十章 再訪少林第九章 疑爲兩世人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三十二章 梟雄突圍第三十九章 寶室藏金釵第二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三章 再現金蟬步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十七章 雙訪江府第四十一章 苦思良策第九章 疑爲兩世人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春第三十二章 梟雄突圍第三十二章 梟雄突圍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春第四十五章 金頂丹書第四十三章 舍已救世第四章 疑雲處處飄第四十五章 金頂丹書第三章 再現金蟬步第二十八章 十絕毒陣第二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四十七章 移花接木第四十八章 劍拔弩張第三十七章 兩敗俱傷第十六章 身世之謎第三十七章 兩敗俱傷第四十九章 翠綠玉環第二十八章 十絕毒陣第十二章 霸吞江湖心第二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四十章 玉手搏龍虎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四十章 玉手搏龍虎第四十五章 金頂丹書第三十五章 雙探古洞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十七章 雙訪江府第四十三章 舍已救世第四十四章 任重道遠第二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二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二十章 技服羣雄第三十五章 雙探古洞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春第三十五章 雙探古洞第二十八章 十絕毒陣第四十九章 翠綠玉環
第三十章 再訪少林第二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三十九章 寶室藏金釵第十章 莫爲情所苦第四十一章 苦思良策第四章 疑雲處處飄第三十九章 寶室藏金釵第三十四章 少林密技第九章 疑爲兩世人第八章 奇毒困羣豪第十六章 身世之謎第三十二章 梟雄突圍第一章 江東第一嬌第十九章 松溪老人第二十章 技服羣雄第十章 莫爲情所苦第十五章 羣鳥襲擊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一章 江東第一嬌第二十三章 連環巧計第十三章 嬌媚集一身第三十章 再訪少林第三十五章 雙探古洞第三十章 再訪少林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二十五章 劍底訂盟第四章 疑雲處處飄第十九章 松溪老人第四十三章 舍已救世第三章 再現金蟬步第三十九章 寶室藏金釵第二十章 技服羣雄第四十四章 任重道遠第四十一章 苦思良策第十六章 身世之謎第三十章 再訪少林第二章 情惹慈母劫第十六章 身世之謎第四十九章 翠綠玉環第三十一章 以身殉道第二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四十一章 苦思良策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春第三十一章 以身殉道第三十章 再訪少林第九章 疑爲兩世人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三十二章 梟雄突圍第三十九章 寶室藏金釵第二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三章 再現金蟬步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十七章 雙訪江府第四十一章 苦思良策第九章 疑爲兩世人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春第三十二章 梟雄突圍第三十二章 梟雄突圍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春第四十五章 金頂丹書第四十三章 舍已救世第四章 疑雲處處飄第四十五章 金頂丹書第三章 再現金蟬步第二十八章 十絕毒陣第二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四十七章 移花接木第四十八章 劍拔弩張第三十七章 兩敗俱傷第十六章 身世之謎第三十七章 兩敗俱傷第四十九章 翠綠玉環第二十八章 十絕毒陣第十二章 霸吞江湖心第二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四十章 玉手搏龍虎第四十二章 計困玉郎第四十章 玉手搏龍虎第四十五章 金頂丹書第三十五章 雙探古洞第五章 隱隱風雷動第十七章 雙訪江府第四十三章 舍已救世第四十四章 任重道遠第二十六章 龍爭虎鬥第二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二十章 技服羣雄第三十五章 雙探古洞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春第三十五章 雙探古洞第二十八章 十絕毒陣第四十九章 翠綠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