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四十一

德高望重的牛,無異代表了十二生肖內部主和派最強有力的聲音。

他性情溫和,爲牛低調,跟羊和馬一起,組成了十二生肖當中最爲著名的鴿派三駕馬車,有力地牽制和平衡了以老虎鬣狗爲首的強硬派的好戰力量,是十二生肖中唯一一頭獲得過“牛貝爾”和平獎的偉大畜生。

中國的雜文大家魯迅先生,一生狂妄不羈,樹敵無數,惟獨對牛高看一眼,寵愛有加,爲喻志,曾經寫下了“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爲孺子牛”的詩句。

正是由於牛所具有的這種崇高威望和牛格魅力,就連深陷土層最下端的地獄法人代表閻王爺,也敬畏有加,避讓三分,不得不將地獄最炙手可熱的部門負責人位置,留給了牛系人馬——牛頭以及馬面。

說來荒唐,就是這樣一頭謙遜溫和、人見人愛的畜生,卻在人類統治地球的漫長歲月裡,遭到了人類殘酷的壓榨和無情的迫害。

他們被迫關閉在一間間四壁透風的牛棚裡,吃的是下等的草料,喝的是枯井裡面的廢水,但擠出的卻是人類賴以生存的新鮮牛奶;或者,他們被流放到田間地頭,忍受着人類的皮鞭和辱罵,爲人類拉犁耙地;再或者,他們被驅趕到集中營裡面,如同人類的惡魔希特勒對待猶太人一般,被送上屠宰線,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成就了人類高能量的蛋白需求。

他們中的一些有志之牛,或者是一些有着激進自由思想的堅強畜生,由於不堪忍受人類的長期折磨和侮辱,爲此竟被活生生地逼瘋,患上了一種被稱作“瘋牛病”的絕症。

關於“瘋牛病”的起源和病理,人畜各執一詞,大相徑庭。

在牛以及絕大多數牲畜野獸堅持認爲,“瘋牛病”是一種純粹精神類疾病的同時,人類的一些醫科專家和學者卻對此給出了完全不同的解釋。

公元一九八五年四月,人類的一些醫學家們在英國首次發現了一種新病,此後的十年間,瘋牛病迅速蔓延,單是在英國,每年就有成千上萬頭牛因爲患上了這種怪異的病,導致神經錯亂、癡呆,乃至不久死亡。

瘋牛病的病程一般爲十四到九十天,潛伏期則長達四至六年。這種病多發生在四歲左右的成

年牛身上。病牛中樞神經系統出現變化,行爲反常,煩躁不安,對聲音和觸摸,尤其是對頭部觸摸過分敏感,步態不穩,經常亂踢以至摔倒、抽搐。

瘋牛病的出現讓人類噤若寒蟬,談牛色變,在強嚥口水拒絕牛肉牛下貨的同時,也加快了殺戮牛的步伐。

中華牛、西班牙葡萄牙鬥牛,以及美國英國法國的奶牛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頭牛被迫發出了最後的吼聲,起來!起來!起來!

牛最終沒有起來,人類卻集體穿越去了遙遠的負世紀。

大難不死的牛在聽說玉皇大帝要在人類撂挑子走後,選拔十二名德才兼備的野獸畜生,走上領導崗位,擔負起重振地球重任的時候,第一個報名舉起了四蹄。

有關十二生肖最終出籠的詳細過程,衆說紛紜,莫衷一是,但比較可信的流行版本大致如此:說有一天,玉皇大帝要組建新一代領導集體,按照報名順序,初步定下了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貓一十二位。

玉皇大帝預先劃了一個圈,分別給王母娘娘和太白金星打了一下招呼,順便徵求了一下他們的意見,然後就通知十二位候選野獸畜生,第二天來排定最終的名次。

那時貓和老鼠還是好朋友,兩小無猜,沒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於是貓就對老鼠說:“明天你要記得早點喊醒我吆,這一回,我一定要爭取個好名次,混個人模狗樣讓人瞧瞧。”老鼠一聽,眼珠子一轉,便滿口答應了。

第二天,老鼠早早就醒了,他沒有按照約定去喊醒貓,而是躡手躡腳地繞過貓的牀榻,自己徑直飛上了天。

那時,天剛矇矇亮,玉皇大帝洗漱完畢,就在王母娘娘和太白金星的陪同下,按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貓的順序,排定了十二生肖的位置。

玉皇大帝宣讀完畢,意猶未盡,便假惺惺地詢問動物們,有沒有什麼不同的意見。老鼠一聽,馬上從觀衆堆裡面跳了出來,大聲說道:“我認爲不應該選貓。”

“爲什麼?”玉皇一聽,笑嘻嘻地詢問。

“他作爲即將走上領導崗位的十二生肖成員,卻一點也不尊重您。您瞧,他現在還在

蒙着頭睡覺呢,根本就不把十二生肖的事情放在眼裡。”

玉皇大帝一聽,異常震驚,便低頭往雲彩下面看了看,果然那一隻懶貓還在四仰八叉地睡大覺。

玉帝勃然大怒,一氣之下,便決定永遠不允許貓再上天庭。同時,讓御前告狀的老鼠頂替貓的位置。

誰知老鼠一聽,不但不跪地謝恩,反而振振有詞地又大放厥詞:“我要排在十二生肖的第一位置!”

“爲什麼?難道你的威望和貢獻比牛還大嗎!”玉皇望着一臉倔強的耗子,故意挑逗地詢問。

“這,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其他人卻認爲我比牛大多了。”老鼠信心暴漲,大言不慚。

玉皇一聽,差點笑岔了氣:“哈哈,其他人?那好!我倒是很想見識見識其他人是怎樣評判你的嘍!”說罷,就命令天兵天將將老鼠丟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果然,老鼠的雙腿剛一着地,就見集市上的人羣紛紛圍攏上來,一邊操起手中的枝條棍棒奮力追打,一邊大喊大叫:“大(打)老鼠啊!大(打)老鼠啊!”

老鼠一看,連忙拱着前爪子嬉皮笑臉地說道:“謝謝,謝謝。”然後“跐溜”一下鑽到了玉皇的飛行器裡面,跟隨考察人員騰空昇天。

“玉皇大帝,怎麼樣?你都聽到看到了吧?”老鼠氣喘吁吁,一邊偷瞄着雲彩下面憤怒的人羣,一邊緊張地看着玉皇。

“是啊!我看到了聽到了。你小子口碑還不錯呀!你看,下面歡呼的人羣久久不肯散去呢!”玉皇張着驚訝的御口,看看下面,再看看老鼠。

“那你就趕快兌現諾言,封我爲十二生肖的第一位吧。”老鼠趁熱打鐵,單腿跪地,高聲叫道。

玉皇一聽,頓時怔住。

“玉皇大帝,君無戲言啊!”老鼠見玉皇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便使出了人類世界的殺手鐗。

“哦,哦,哦,君無戲言。”玉皇被老鼠一個激將法躍上了至高無上的雲端,只得發下御招,將老鼠排在了十二生肖的第一位。

同時,又安排天庭的教育系統負責人,親自帶着蟠桃人蔘果等貴重禮品,登門安慰意外落選的牛,被牛婉言謝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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