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
見蕭塵此刻出神,花未央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蕭塵回過頭來,向她看了看,問道:“你冷嗎?”
“不冷,還好……”
花未央搖了搖頭,又向遠處陰雲籠罩下,那座若隱若現的山峰眺望了去,那裡便是當年別劍山莊所在了,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一些樓閣建築。問道:“要上山看看嗎?”
自從當年事發之後,這方圓百里便是逐漸人煙稀少,而到現在,已是飛鳥絕跡,蕭塵向那座若隱若現的山峰望了一眼,擔心上面寒氣更重,取出一件貂裘大衣披在花未央身上,這才道:“走吧。”
兩人來到山腳下時,寒氣已是十分重,越往上走,越是寒氣侵侵,未央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漸漸已有些抵禦不住這股寒氣的侵蝕,這並非尋常寒氣,而是一股十分重的怨氣和陰氣。
“未央,你還好麼?”
到了山腰處時,蕭塵忽然停了下來,見花未央臉色已逐漸有些蒼白,開口道:“要不然,你下山吧,我回頭來找你。”
“不……不要。”
花未央搖了搖頭,看着他道:“我跟你一起。”
“恩……”
蕭塵眉宇微鎖,點了點頭,牽着她繼續往上走,快到山莊的時候,只見周圍枯木橫倒,已然如孤燈真人先前所言,山莊方圓十里至今寸草不生,整座山莊,都透着一股濃濃的死氣。
“小子……不要再往前走了。”
就在這時,一個少年的聲音在他腦海裡忽然響起,蕭塵微微一怔,停下了腳步:“夙夜?你醒了?”
旁邊花未央見他突然停下,又自言自語,仿似一下也感應到了什麼,蹙眉道:“你在跟誰說話?”
“我……”
還不待蕭塵解釋什麼,夙夜忽然一下憑空出現在了二人前邊,只見他一身月白法袍,身上印滿了符文,雙足懸於地面尺許,將袖子一拂:“好重的怨氣,好厲害的陰氣……”
蕭塵見他忽然顯形,嘴裡還說着莫名其妙的話,不由得微微一愣,倒是旁邊花未央卻似早已知曉什麼一樣,看着眼前這個少年,心想這就是上次在留仙谷感受到的那絲氣息,這呆子身邊果然有着一個上古魂靈,倘若所料不差,這應當便是那伏羲琴的琴魂了。
“喂喂喂,你,你是誰啊?”
但是表面上,她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故作詫異地看着對方,夙夜轉過身來,斜睨了她一眼,下一句話,卻是連蕭塵也怔住了。
“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大驚小怪什麼。”
這一下,卻連花未央也愣在了原地,怪不得如此熟悉,難道以前見過他嗎?可是爲何卻一點印象也沒了。
“小丫頭,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夙夜雙手束在胸前,神態間頗是冷傲,斜睨着二人,冷冷一哼。
而蕭塵還在想着他剛剛那句話,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大驚小怪什麼……這句話,夙夜是指的什麼?
上次在留仙谷,似乎未央確實感應到了夙夜的存在,所以才匆匆忙忙離去了,後來夙夜也說過,這丫頭不尋常。
夙夜剛剛那句話,難道是指這個嗎?還是說另外的什麼……可若是其他什麼,伏羲琴那些年在紫宵峰,聽師父說,夙夜已經沉睡了三百多年……三百多年,他總不可能在三百多年前就與未央見過吧?未央比自己還小几歲,那時候她還沒出生呢。
旁邊花未央見他此刻臉上逐漸起疑,轉過頭向夙夜道:“喂,你是誰啊?憑什麼你來得,我就來不得了?”
“哼!”
夙夜冷冷一哼:“那你當吾沒說便是,反正吾乃上古琴魂,又不懼此地陰氣,你嘛……死了活該。”
見他二人此刻對話奇怪,蕭塵心中疑惑更甚了,夙夜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似乎他知道得不少……
花未央柳眉一蹙,不知爲何,此刻總是擔心這琴魂說出什麼話來,便拉着蕭塵衣袖:“你看他嘛,他欺負我,你還不幫我。”
蕭塵輕輕一笑:“他總是這樣,你不必管他。”心中卻想,未央此刻模樣似乎有些奇怪,難道她在隱瞞着什麼嗎?
“哼!”
夙夜冷冷一哼:“不怕死的,那就上來吧。”說罷,凝指一劃,一道魂力立時籠罩在了二人身上,以免他二人遭受此地陰氣侵蝕。
但是越往上走,山間的陰氣越重,尤其是此刻已近日落,天地陰陽交替,到了夜裡,陰氣只會越來越重,蕭塵忽然覺得此次來得有些不合時宜,如此重煞之地,應該等正午陽氣最盛時來纔對。
到了那上面,周圍更是陰風煞煞,半空中猶似厲鬼呼嘯一般,聽來直令人頭皮發麻。
花未央此刻像只膽小的狸貓一樣纏着他手臂,小心翼翼跟在他身旁,怯聲道:“呆子,你說這裡……該不會有鬼吧?”
蕭塵輕輕一笑:“你膽子那麼大,還怕鬼不成?朗朗太虛,鬼神也須退避……”
“此地禁忌頗多,小子,說話注意點。”
就在這時,夙夜忽然冷不丁道了一句,蕭塵苦笑一聲,也只好閉口不言了,免得“招惹了此地鬼神”。
三人終於來到了莊外,眼前景象,卻是令蕭塵微微一怔,只見莊內莊外建築如故,即便時隔多年也未有坍塌,只是這滿地皆爬滿了黑色的藤蔓,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氣息。
“是鬼蔓藤,當心些……”
夙夜忽然凝神戒備了起來,鬼蔓藤蕭塵倒也聽說過,只有陰氣極重的地方纔會生有鬼蔓藤。
這種藤蔓“沒有生命”,斬斷了立刻又蔓延出來,全靠吞噬死氣怨氣陰氣等濁氣繁衍,這裡這麼多鬼蔓藤,貿然進入,一旦被纏入其中,輕則遭受藤蔓的死氣侵蝕,重則被吸乾精元化作枯屍,即便是修煉中人也不敢小覷。
是以蕭塵沒敢靠得太近,只遙遙望着莊內那一片悽慘景象,屍體早已在三百多年前被人埋了,如今這裡什麼也沒留下。
只是瞧莊內建築頗是宏偉,又聽孤燈真人說當時的別劍山莊實力也不算小,究竟是什麼人,擁有着什麼本事,才能一瞬間取了全莊上下七百多人的性命?
眼前迷霧一團團籠罩,短時間恐是難以解開,蕭塵向夙夜看了去:“夙夜,你能看出什麼來嗎?”
“哼。”
夙夜冷冷一哼,雙手束在胸前,不冷不熱道:“都過去三百多年了,吾能看出什麼來?”
就在他話音甫落之際,忽然一陣“煞煞”聲響傳來,陰風驟起,只見四周這些鬼蔓藤竟然動了起來。
蕭塵立刻護着花未央往後面退了去,然而那些鬼蔓藤似感應到了什麼,短短一剎那,竟然如潮水一般地涌了過來。
“小子,退後!”
夙夜手捏法訣,一下帶着蕭塵和花未央往後縱出數十丈遠,也是與此同時,另一邊又傳來了幾道極強氣息。
夙夜往遠處天際看了一眼,漫不經心道:“小子,你此刻的麻煩,看來還不止這些鬼蔓藤。”
這一剎那,蕭塵也感受到了,循着氣息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滿天陰雲直往兩邊翻涌而去,而那中間,卻有十幾道劍光凜冽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