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魏合面色幽深,敏銳的感知隨時盯着周圍。
以他的感知程度,真勁真血疊加起來,自然能做到宗師以下無法瞞過他。
可天下之事,只要做了,便必定留下痕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所以此事既然動了手,就儘快處理爲妙。
魏合運轉全身真勁,以極強的海量還真勁,淹沒整個季武飛的全身血肉屍骸。
如此,在短時間內,便看到季武飛整個屍體,宛如一團黑色橡皮泥,不斷縮小,變形,然後徹底融化。最終只剩一灘爛泥和衣物,緩緩蒸發於空氣中。
每每看到還真勁這般恐怖的腐蝕性,魏合心中都有種異樣的感觸。
總感覺這還真勁,似乎有些詭異。
撿起部分殘留的物事,魏合看也不看,回到馬車上,趕着受驚的馬匹迅速離開。
隨着他離開一路遠去,馬車車輪留下的印痕,也在一絲絲無形勁力的吹拂下,緩緩平展,消失。
魏合駕着車在外轉悠了幾圈,纔回到元帥府。
此時寒泉公主早已先到了,正站在他院子前等他。
“你怎麼現在纔到,不是說你先離開了麼?之前還和那月朧的一個官兒起了口角?”
寒泉有些擔心道。
說完,她才感覺有些不對,以她的人設,說着這番話終歸有些不對勁。
反應過來後,這位公主又開始一副嬌柔婉轉,惹人憐愛模樣。
“......”魏合無言以對。要不是之前在角鬥場看過寒泉的真面目,他說不定還真會被這女人糊過去。
“之前安置了幾個你送我的角鬥士,所以回來得晚了些。”
“安置?怎麼安置的?”寒泉美目一亮,她最近正愁缺少畫作靈感,這一聯想到王玄和之前她送的那些美人一起肆意遊玩,心中頓時又蠢蠢欲動起來。
是的,她寒泉公主,表面上是冰清玉潔,楚楚可憐的大月公主。
實際上背後,這位公主尤善丹青,且在吸收了從外國傳來的寫實油畫風格後,便在春宮圖的路子上一發不可收拾,越走越遠。
一開始她還只是喜歡正常的兩性風格,之後隨着口味越來越重。
人嘛,不斷追求刺激,便總會口味越來越重。
因爲人本身是有適應性的。越是想要刺激,便越來越嚴重。
於是,追求男女的純愛畫風,便漸漸演變成了女女,男男....甚至還有人和其他....
爲了顧及天家體面,寒泉自然是偷偷摸摸行事,不會畫太過露骨,只是在劇情上曖昧唯美。
但實際上.....她暗地裡畫的東西,在整個王都城內,也小有名氣。
當然只是筆名。
“還能怎麼安置,自然是我在外面的另外宅子。”魏合奇道。
“對了,今日那個季武飛什麼來頭,這麼囂張,一副誰的面子都敢不給的派頭。寒泉你可知他背後什麼來路?”魏合順口問了句。
“我也不知,只知道季武飛乃是月朧高官,掌有實權,背後乃是月朧總長蕭復月的人。”寒泉簡單回道。
她有些擔心。
“不會有什麼事吧?”蕭復月這等重臣,可以說是簡在帝心的肱股之臣,在定元帝那裡也是排的上號的重量級人物。
最主要是,這位總長可也是宗師級人物,比起九大元帥,份量只重不輕。
“不打緊,只是一點點口角。若是月朧這點容人之心也沒,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月朧了。上面自然會出手清理。”魏合不以爲意。
“只是,我有些擔心,那個季武飛回去後,會在月朧搬弄是非。如此可是防不勝防。”魏合嘆道。
“怕什麼,只要你實力血脈不墜,背後說話什麼的,根本不算事。”寒泉微笑安慰道。
“對了,前幾日你突破練髒,王都那邊派人送來一枚醒血丹,用來覺醒血脈能力,是父皇容我轉交於你。”她繼續道。
“醒血丹?”魏合心中一動,
真血都是有着真獸天生自帶的特殊能力,這些能力,便是各人的看家本事。
輕易不會被讓人接觸。
而醒血丹,便是可刺激真血激發能力天賦的東西。
“如此,便多謝公主了。”魏合迅速反應過來,開口道。
上面賞下來的,難不成他還能還回去?
魏合拿到醒血丹後,又和寒泉進了宅院,開着門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兩人分開。
打死了季武飛,魏合結合對方背景,心中便明白,若是被人知道了他做下此事,怕是麻煩就要大了。
季武飛乃是月朧的金身級別官員,實力地位都極高。
再加上月朧本就是和軍部有些不對付,所以季武飛在消失後,立馬便引起了後面月朧高層的注意。
魏合在元帥府裡,後續的時間裡,天天看到月朧的好手在附近查來查去。
可惜,以魏合下手經驗之豐富,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破綻。
於是這事便拖延了下去。
時間慢慢流逝。
魏合每日苦修,提升實力,加上醒血丹的增幅。宗師李蓉的偏愛。
海量的寶藥資源都入了他的肚子。
終於,他屬於須彌鯨王的天賦能力,也開始覺醒了。
*
*
*
王都,禮佛殿。
廣慈教的禮佛殿,在整個大月也是赫赫有名,最爲強橫的頂級之處。
禮佛殿的百佛之稱,便是當年在這裡進行百佛齊聚之時,由此慢慢鬧大傳開的。
只是平日裡時常被人蔘觀賞玩的禮佛殿,此時,卻是多了兩個平日裡極少的貴客。
定元帝一身便服,緩緩邁入禮佛殿,仰頭望着高達十多米的威武佛陀,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或許是被那佛陀佛像的猙獰目光,盯得久了,他才嘆息一聲,走上前去。
定元帝雙手合十,尊敬的朝着佛陀行禮虛拜了幾下,便看到右側一個穿了一半深色袈裟的僧人,緩緩走近過來。
僧人身材矮小,但眉目間卻頗有些蒼老。
兩人目光相接,都是沉默下來。
僧人停住腳步,定元帝也留在原處不動。
禮佛殿中,光線陰暗,四處都點了手臂粗的鯨油蠟燭。
白森森的蠟燭林,隱約給人一種不好的光澤反射。
良久,兩人都是相顧無言。
直到外面一聲鐘鳴,打斷了兩人的默契。
“國師近來可是安康?”定元帝淡淡道。
“託陛下宏福,一切還好。”摩多面色平淡。
在他這個層次,很多東西自然早就看穿了。
看穿,看透,看得明白,但不代表他要做出什麼反應。
有些事情,就算他明白,可也不會輕易動手。
“如今國師主動退位,佛門羣雄無首,亂作一團。國師臨走就沒有什麼安排?”定元帝忽地問。
“貧僧如今心氣已平,早已斷卻了和凡間一切聯繫。一心向佛,一心侍奉殿中事務。”摩多回答。
安奇古羅家族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當初古蘭出事,大月內部便也有四個大氏族,同時垮臺。
其中一個,還是當今天子的乳孃後族。
對富貴人家,乃是天家,乳孃其實的份量,並不比親孃來得弱多少。
很多時候,親孃不便於隨時陪伴在身旁,但乳孃,卻是日日相隨着照顧。
這等情分,甚至超越了親孃。
當初的定元帝乳孃,便是如此。
而現在,因爲古蘭一事後,整個大月,再無其乳孃一絲名諱。
日升月落,潮漲潮墜,終歸不過是你來我往。
摩多家族之事已成定局,反搏之下,大月皇族也元氣大傷。
當年此事鬧騰不小,被牽連着斬首滅族的,便有很多。
以至於如今提到安奇古羅家族,便是許多老人都心生忌憚。
所以纔有古蘭在國內橫行霸道的舉止。
可之前古蘭被軍部看好的天才王玄打傷,雖只是四肢折斷這般小傷。
卻也是近幾年來最嚴重的一次。
“佛門內務,國師可有何以教我?”定元帝緩緩出聲道。
他平視對方雙目,並不因爲其乃是大月第一強者而有所畏懼。
對方是大月第一強者,但他身後牽連的,也不僅僅只是尋常實力,九大軍部元帥,和月朧宗師,皇族底蘊,都是他身後助力。
儘管因爲摩多的實力,他一直處於下風。
“陛下言重了。貧僧已不再過問雜事,如今自然有其餘佛主處置安排。”摩多蒼老的面容,彷彿越來越年輕,比起多年前見到,還要輕鬆許多。
不推薦新人,不過問如今佛門內務,只一心禮佛修行。
如今的摩多,甚至連早已廢掉的安奇古羅家族,也不怎麼在乎。
這些都讓定元帝心中越發有所猜忌。
摩多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忌憚。
若是以前,摩多還在乎親族時,他還沒這麼忌憚。可如今,當一個人什麼都不在乎了,反而是最難以動搖之時。
摩多擡眼看着神色木然的定元帝,輕嘆一聲。
“陛下又何必顧慮佛門,如今大月之困,又豈止在於佛門?”
“.....朕想要做些事情,可總有人在一旁跳出來各種進言。禮佛殿百佛並列,其中又有多少能助朕一臂之力?”定元帝淡淡道。
“就算佛門助力,又如何?”摩多問。
“當聚力一臂,扭轉乾坤!”
“如何扭轉?”
“朕,欲以植血之法,融萬民於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