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女人湊到一起,永遠不會過時的話題,就是時尚和美容。

路銘心跟蘇季兩個人,嘀咕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才意猶未盡地下樓來。

這時顧清嵐和墨遠寧早就聊完,已經又在客廳裡做了一陣了,他們兩個倒是不多話,坐在客廳裡就擺了棋盤不聲不響地下起來。

路銘心走過去,看到他們兩個居然在下國際象棋,就驚訝起來:“清嵐哥哥不是喜歡下圍棋嗎?怎麼下起來國際象棋了?”

蘇季也好奇:“遠寧你不是又挑了自己擅長的欺負顧先生吧?”

顧清嵐擡頭看着路銘心溫和笑了笑並不說話,墨遠寧就擡了頭笑着看蘇季:“顧先生可不比大哥,專業水準,我們是有輸有贏。”

這時時間已經不早了,快到了往常顧清嵐休息的時間,況且他還剛出院,身體也還虛弱。

顧清嵐雖然不動聲色,但路銘心看他的臉色,總覺得太過不好,於是就說:“蘇小姐,墨先生,時間也晚了,那我們就告辭了,改天再繼續聊吧?”

蘇季雖然和顧清嵐已經沒有男女之情,但她還是很關心顧清嵐的,看着他的臉色忙點點頭:“清嵐哥哥也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說起來清嵐哥哥剛病過,就讓你們來家裡看我們,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路銘心倒不客氣了,就盯着顧清嵐的臉說:“清嵐哥哥,你真的累了吧,都怪我上去跟陛下玩太久啦。”

她倒真不客氣,而且說漏嘴,叫了蘇季“陛下”。

連蘇季聽到也愣了一下,脫口說:“銘心,你怎麼知道叫我‘陛下’。”

路銘心暗自懊惱,她是聽任染說過,蘇季和墨遠寧雖然記得一些前世的事,但他們只是記起來一點,並不是特別清晰,他們自己也沒有把那些當做是真的“前世”。

墨遠寧聽到這裡,挑了下長眉,笑着說:“路小姐該不是聽過那個故事了吧?”

路銘心偷偷吐了下舌頭,只能承認:“是啊,所以小季是‘陛下’,您是寧王殿下啊。”

墨遠寧頗有些無奈地看了蘇季一眼,笑了笑說:“看來小月那個故事還挺有市場的。”

路銘心清了清嗓子說:“我們正在拍的這部戲,背景就是大齊啊,女皇陛下和寧王殿下的演員都很厲害呢。”

顧清嵐在旁笑了下:“會演女皇的是吳倩雅,寧王也會是實力派演員。”

吳倩雅不用說了,路銘心的“第一美女”接的就是她的班,也是她最近幾年專注家庭,出現在公衆面前的時間少了,纔會給了路銘心可趁之機。

而且吳倩雅跟她不一樣,出道兩年就拿了個影后,可謂是實力偶像雙料影星。因爲杜勵也是她的經紀人,才能請動這尊大佛。

蘇季一聽,頓時也感了興趣,去看顧清嵐:“清嵐哥哥,是你把我那個故事寫成劇本了嗎?遠寧一直怪我太會亂想!”

顧清嵐垂下眼眸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我覺得這個背景很有趣,取用了而已,故事的主角也並不是二位。”

蘇季的大學專業就是歷史,跟顧清嵐也志趣相投,聽到這裡還是很高興的樣子:“沒關係,那個小故事能被清嵐哥哥看上,我已經很開心了!”

他們又說了一陣新劇的劇本,時間就更晚了。

等顧清嵐起身和他們告辭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半個小時。

蘇季卻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還在拉着顧清嵐詢問一些詳細的設定,比如大齊的經濟發展水平是怎麼設定的,官制又是採用了哪朝哪代的藍本,全是比較專業的問題。

最後還是墨遠寧笑着開口說:“小月,顧先生已經很累了,你就不要再拉着他不放了。”

蘇季這才驚覺,回頭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說:“哎呀不好意思,都忽略我家美人了,你是又吃醋了?”

墨遠寧擡手按了按她的頭頂,眼中滿是寵溺,語氣也柔和到能讓人全身酥麻:“最近懂事許多嘛。”

路銘心看了他們一陣,立刻也抱住顧清嵐的手臂,星星眼看着他:“清嵐哥哥,你也這麼摸摸我嘛。”

那眼神,簡直跟求撫摸的小狗沒兩樣。

顧清嵐只能也摸了摸她的頭髮,笑着:“乖。”

蘇季偷笑着和墨遠寧送他們出門,快要走到門外時,墨遠寧突然擡手,在顧清嵐肩膀後方拍了一下,笑着說:“顧先生小心腳下,這裡有道門檻。”

他不拍還好,一拍一下顧清嵐真的被略絆了下,腳步錯亂了一下,好在他很快穩住了,轉頭對他勾脣笑了笑:“謝謝墨先生。”

路銘心敏銳地發現他聲音似乎喑啞了幾分,忙去扶他,擡頭對他說:“清嵐哥哥,你沒事吧。”

顧清嵐仍是對她笑着搖頭:“沒事。”

墨遠寧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等顧清嵐俯身上車時,他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說了句:“保重。”

顧清嵐垂眸低頭笑了下,沒再說什麼。

回去的車上,顧清嵐像是真的有些累了,路銘心發現了,握着他的手,讓他靠在自己肩上休息。

他也沒推辭,就輕靠在她肩上閉了眼睛養神,好在路不遠,開車也需要十多分鐘。

快要到顧宅時,路銘心聽到他輕咳了幾聲,低聲開口說:“銘心,如果有一天……你發覺我並不像你想的那樣,請你也不要怪我。”

路銘心擡手抱着他的腰,回答沒半分猶豫:“不會的,清嵐哥哥就是我的清嵐哥哥,我不會怪你。”

她想着,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這麼說,還把他抱得更緊了些,故作輕鬆地說:“更何況前世我已經錯過一次了,哪裡敢再錯,再錯美人都不會原諒我了。”

顧清嵐也低聲笑了一下,又輕咳了幾聲,才說:“你倒跟小季如出一轍,都喜歡叫‘美人’。”

路銘心眨眨眼:“美人這個詞陛下有專利嗎?我又不是跟她學的,美人美人,本來就沒性別,對男女都可以說的啊。”

她胡攪蠻纏起來的本事比誰都強,顧清嵐也就沒有再接她的話,笑笑重新閉上了眼睛。

他們回來的晚了,顧盛已經上樓休息,任染和郭甲也各自回了房間,倒是免了很多客套話。

路銘心拉他回了房間,她總覺得他臉色比去之前更加差勁,也有些懊惱:“我們應該明天或者過幾天再去陛下那裡的,你現在明明還沒好。”

顧清嵐被她安置在沙發上坐着,笑了笑:“沒事,過幾天就要回影視城了,也沒什麼空。”

說起來劇組停工放假的一週,這麼一番折騰已經快用光了,再過兩天就到了復工的時間。

路銘心擔心地看着他,見他還是輕咳着,還去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可你身體還沒恢復,再開工沒問題嗎?”

顧清嵐笑了:“還好,沒事的。”

他這幾天常說“沒事”,可到底有事沒事,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路銘心想着自己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也保證不了他不會隨便折騰自己,頓時有些泄氣,帶些埋怨地說:“你看看寧王殿下,今天喝的茶稍微涼了些,都會告訴陛下。”

顧清嵐微微笑了:“墨先生做過胃切除手術,癌症又剛剛治癒,的確需要注意很多細節。”

路銘心輕哼了聲:“你覺得你的身體比寧王殿下好很多嗎?還不是三天兩頭進醫院。”

越說她怨氣還更大了一樣,顧清嵐只好不再說話,只是看着她,溫和地微笑。

路銘心也是拿他沒辦法了,只能妥協地嘆了口氣:“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聽的,隨便你。”

她是真有些生氣,顧清嵐的性格,說好聽點是穩重隱忍,說難聽點就是悶騷,無論什麼都不肯明說,她又不是那種聰明伶俐極會看眼色的人,對上他只能自己生悶氣。

她帶了情緒,乾脆也不管他了,自行去洗漱了爬上牀,用被子矇住了頭睡覺。

她睡眠一貫好,就算是負氣,這麼一來,過了一陣就真的睡着了。

睡沉了過去,她就不知道,在她呼吸均勻後沒多久,顧清嵐就站在牀邊,將她蒙在臉上阻礙呼吸的薄被輕輕拿開。

看着她還微嘟着嘴,彷彿仍舊帶着幾分委屈和氣氛的睡顏,他的目光一再柔和,到最後,已經只剩下一片近乎憂傷的溫柔。

將臥室的燈光調暗,顧清嵐纔去了浴室,因爲是套房,這裡的聲音多少會傳出去一些到臥室裡,他就打開了洗手檯上的水龍頭。

在水聲的遮掩下,他才俯身壓着聲音咳了幾聲,不意外地每一聲都能咳出一口淤血,好在他用水衝着,暗紅的血色隨着水流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沒有一點沾到衣物上。

他撐住水臺,又輕喘了幾下,才擡手按住一直隱隱作疼的胸口。

他知道墨遠寧沒什麼惡意,大約是不想他還若無其事地忍着,所以纔會拍了他一下,想要看他當場失態。

可大約連見過無數血腥場面的墨遠寧也沒想到,他的忍耐力真的要超出他以往所見過的任何人。

原本就是這樣,人忍耐痛苦的極限,大部分都是通過年長日久的磨礪纔會越來越強。

像他這樣在別人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就算善於忍耐,也一定不會有生下來就經歷苦難的人那麼強。

只是墨遠寧卻沒想到,感情上的傷痛永遠都比肉體的痛苦更加難以隱藏,他既然能毫無痕跡地掩蓋住所有情感波動的痕跡,那麼掩蓋肉體上的痛苦,就會變得更加容易。

他擡起頭,看到水臺的明鏡裡,照出來一個臉色蒼白到可怕的人影,這一刻,所有的溫文爾雅,剋制矜貴都不見了,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人一定是什麼地方冒出的冤魂……不然不會如此形如鬼魅。

他輕閉上眼睛,不再去看。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某謝:請問一掌把老情敵拍吐血了,墨墨你有神馬想法?

墨先森:什麼?不是我做的吧,他身體本來就不好啊。

某謝:明顯是毫無悔意啊殺手之王!

墨先森:你看我認真出手一般都會死人的……

顧先森:……需要我謝你不殺之恩嗎?

墨先森【誠懇的】:不用客氣。

顧先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