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賀燿醒來大約六天時間,野田駿一的房子也剛裝修完畢,她打算帶琰琰和褚飛搬回去,今天趁着去醫院探望賀燿,順便跟賀燿說了。
賀燿聽罷,想也不想就拒絕。曾經,賀燿給凌語芊的印象就是一個懂得體貼人、關心人的好好青年,只是,不知不覺中他變了,想不到他竟然也有如此霸道的一面,他的反對,是這般果斷、決然,根本就沒想過憑什麼這樣?
凌語芊於是哭笑不得,她甚至,又將“假孕”拿出來當殺手鐗,其實,她是不想也這樣對賀燿的,懷孕事件本是季淑芬因爲對她偏見而多疑的結果,她不妥季淑芬,便也將計就計,給季淑芬一個反擊,卻不料,子虛烏有的事,最後弄得人人皆知。
其他人誤會,她倒所謂,但賀燿不同,賀燿是賀煜的親弟弟,一直將她當嫂子敬重、關愛、呵護,她不忍心讓他誤會她與野田駿一有什麼曖昧親暱關係,因爲,他一定會很難過,甚至,對她很失望,這些,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然而,另一方面,她真的不想再在賀宅住下去,儘管季淑芬因爲賀燿的甦醒變得開心欣喜起來,整天窩在醫院不再像之前那樣每日對她冷嘲熱諷一番,可她覺得,這個家終究是屬於賀一航和季淑芬的,季淑芬終究會回到這裡來,然後,難免會像以前那樣對她看不順眼給以各種冷嘲熱諷。如今,難得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何不趁着風平浪靜之際離開?
無奈,賀燿沒這麼想,當年,賀煜突然出事,他悲痛之餘,心疼着凌語芊與琰琰,他覺得,他是賀煜的弟弟,有責任代哥哥照顧凌語芊母子,而當年也確實這樣,可惜發生那次讓人毫無防備的意外,他就那樣陷入沉睡中,經過漫長的兩年時間才甦醒過來,幸得,她仍安好,還如此厚愛他,他又豈能任由她離開。因而,即便會被說霸道,被說任性甚至莫名其妙,他也要將她留住。
病人最大,儘管這個病人已慢慢康復,凌語芊最終還是無法撥賀燿的意,答允繼續住下去,她想,反正野田駿一還沒回來,反正那某隻禽獸兼瘋子搬去了住酒店,反正季淑芬正欣喜若狂一顆心都在失而復得的賀燿身上。
但,還是那句話,天算不如天算,就在醫生宣告賀燿整體情況已無大礙,可以回家休養,出院的當天晚上,大家正歡歡喜喜享用着一頓算作給賀燿洗塵兼迎接慶祝他迴歸的晚餐上,離開多時的某個人影猛然出現,手裡提着一隻箱子,意圖不言而喻。
在場的人,先是爲此愕然一下,緊接着,或客氣,或友善,或欣喜地招呼他過去。
“熠哥,謝謝你最終還是採納了我的提議,歡迎回來!”首先發話的是賀燿,卻原來,賀燿甦醒的消息賀煜也知道了,也曾去過醫院幾次,記得賀煜第一次去醫院的時候,賀燿驚震無比,不自覺地喊出“大哥”二字,是賀一航及時提醒,跟他介紹說這是“熠哥”,他才意識過來,然後,就那樣盯着賀煜,清亮的眸子注滿難以置信,和淡淡的失落,但很快,又漸漸開心欣喜起來。
大家都是賀家子孫,“賀熠”每次回G市,都與賀燿見過面,聊談,偶爾甚至結伴出遊,算起來兩人相處時光比賀煜與“賀熠”相處的還多,後來賀煜回到家族,賀燿於是對這個長得與自己親哥極度相似的堂哥更親,所以,在自己死裡逃生再次見到這個“堂哥”,心裡抑不住的激動,得知這個“堂哥”這次回來曾在自家住過,更是想也不想就要求其再搬回來,當時,賀煜只淡淡地說看情況,賀燿於是不死心,在往後幾次探望中繼續請求遊說,終於,在他出院回家的這一天,如願以償。
他如願以償,凌語芊卻近乎失狂,打自賀燿醒後,她每天都帶琰琰去醫院一趟,呆的時間也不短,碰過不少人,但並沒那一個,故她一直認爲那人沒去過,卻想不到,那人早就出現,還被賀燿邀回華韻居住!有那麼一瞬間,凌語芊不禁懷疑,這些安排是否早有預謀,是否某些人的精心策劃。
然而,她已經毫無選擇,她答應了賀燿,根本沒法再離開,她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有足夠說服力的理由搬離!
怎麼辦?她好不容易不做噩夢,把那天某件意外置之腦後,難道老天爺又要她記起,夜夜不得安寧?
同時,還令她頭疼的是,她疼了五年愛了五年的寶貝兒子,對於某人的回來也是極度興奮和歡喜的,本坐在椅上津津有味吃着飯的小身影,不知幾時雷霆閃電般地消失,興沖沖地跑到那人身邊,拉住那人的手,高聲直嚷,“熠叔叔,你真的要搬回來住嗎?真是太好太棒了!以後琰琰有兩個叔叔,一個燿叔叔,一個熠叔叔,都是很疼琰琰的親叔叔,琰琰會幸福得睡不着覺的。”
噗——
在衆人因爲琰琰的童言童語歡愉不已時,凌語芊獨具一格,無語而又隱隱慍怒地翻了一記白眼,恨不得立刻衝過去,對準他那小小的腦袋狠敲一頓。
這……這個吃裡扒外的小傢伙,怎麼可以對一個外人那麼好,怎麼可以對一個……禽獸不如的瘋子那麼好,難道他忘了那天晚上,自己最親愛的媽咪被這個禽獸脫光衣服壓在牀上,欺負到哭的情景了嗎!
興許是凌語芊極力忍住沒發作出來,又興許是大家都沉浸在樂融融的局面當中,接下來的晚餐,一片和諧,歡天喜地,只有凌語芊,端着碗筷味如嚼蠟。
自己吃了多少,吃了什麼,有沒有吃飽,凌語芊不清楚,她只知道,等到琰琰好不容易放下碗筷說吃好了,她片刻不停便拉住琰琰上樓,緊閉房門,還下了鎖!
這與平時不一樣的舉動,無疑納悶了琰琰,小傢伙黑白分明雪亮通透的眼睛佈滿了困惑,甚是不解地望着她。
凌語芊自然不以解答,只對他輕聲說了句“洗澡”,然後,去打開衣櫃拿出乾淨的衣服,帶他進浴室。
當天夜晚,凌語芊再度失眠,一個人如果經常失眠,那倒沒什麼,可當她嘗試過很多次好眠的情況下忽然又來一次失眠,那種痛苦和煎熬,可見斑斑。
在琰琰睡着之後整個房子變得異常寂靜的情況下,她抱着被子,窩在飄窗上,滿腹警惕和防備地盯着那緊閉的,且下了暗鎖的房門。
時間越長,越不容易過,不知盯着那扇門看了多少回後,她終把視線調了回來,拿起放置身旁的手機把玩,一會,打開網頁看新聞,逛論壇,還登陸幾個國內出名的小說網站找些小說來看,可惜都看不了多久,最後,她到優酷去看各種電影電視劇各種綜藝節目,但結果也是無法投入,就連她平時最愛看的那趟讓人捧腹大笑的綜藝節目也絲毫勾不出她一絲笑點。
可惡該死的王八蛋!殺千刀的大色狼!
她滿心忿恨,不禁在心裡對那人咒罵起來,緊接着,又忍不住自個痛罵一頓,竟然對這人如此懼怕!
隨着時間一點點地消逝,她被失眠折磨得越來越痛苦,爲了讓自己睡過去,她甚至這樣安慰自己,就算那人真的再來,又不是什麼致命的暗殺,不過是被那樣欺負而已,自己又不是沒被他那個過,幹嘛這麼在意,這麼擔心,說到底,終究還是愛太深!賀煜啊賀煜,你知不知道,我對你的愛是如此之深!
她略微歪了一下頭,透過玻璃窗對着外面昏暗的夜空默默一嘆,然後,想起了賀燿的話,無意識地低吟出聲,“賀煜,假如你真的還活着,你能不能回來?你大概還要多久纔回來?難道也要再隔兩年嗎?可是,我怕自己等不到那天了。”
靜靜地盯着外面看了一陣子,她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手機翻到通訊錄,找到野田駿一的號碼,然而猶豫再三後終究沒撥打出去,今晚琰琰睡覺之前,纔跟野田駿一聊過,要是現在再打,這三更半夜的,銳敏力超強如他一定起疑、追問,說不定,還會風風火火地趕回來。雖然她也很想念他,希望他儘快回來,但她不想自己的行爲妨礙影響他的工作,這也是爲何每次通話,她都極力僞裝,揚言自己過得很好,生活很平靜,就連公司遇上一些棘手問題也沒對他透露半分,他那麼好,那麼呵護疼愛她,她應曉得給以回報,至少,不給他添加煩惱。
於是,她把手機關掉了,回到牀上,先是看了一下琰琰,繼而躺正身子,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可終究,這晚她還是徹夜不眠,而到了天亮,看着絲毫沒動過的房門,她睏倦不堪的容顏不自覺地溢出一抹自嘲的笑,原來,是自己多慮了!興許,那天晚上只是一個意外,是事出有因,是僅此一次,以後,不會再發生。
想到此,她沉悶了一整夜的心情豁然開朗,整個人似乎也沒那麼疲憊了,叫醒琰琰,給他洗漱,然後,帶他出門。
興許是昨晚一宿未睡而今天工作勞碌一天,精力已經嚴重透支,又加上昨晚沒任何意外發生讓她產生了某種認知,今晚上她很早就睡着了,還一覺無夢到天亮,而接下來的幾天,日子也是過得平平靜靜,除了晚餐偶爾見到那人,其餘時候她和他根本沒碰過面,她心中的包袱便漸漸放下,恢復先前寧靜的日子,就此過去了半個月後,在她又突然尋思着是繼續住下去呢,或先搬回野田駿一的房子時,忽然又發生了一件極具戲劇化的事!
前幾天連續下了幾場大雨,今天難得天氣放晴,剛好是週末,她於是將琰琰在幼兒園的被子枕頭都拿回來洗一洗,放到天台曬,黃昏上去準備收下來,卻不料,當她剛走到樓頂,就要從樓梯間跨出天台時,猛被一句話震得整個人儼如被下了符咒似的,停立原地,動彈不得。
“振峰哥,你有沒有覺得熠哥他很像我哥?我懷疑他根本就是我哥!”是賀燿的聲音,疑惑的語氣透着一抹堅定,語調不大不小,但足以讓凌語芊聽到。
“曾經,我還昏睡不醒的時候,耳邊彷彿聽到大嫂跟我說話,當時我以爲是做夢,後來我醒了,知道大嫂確實那樣做過,所以,我才懷疑我哥還活着,因爲我當時也聽到我哥在跟我說話,直至我看到熠哥,得知他也常來看我,才發覺自己可能誤會了,那不是我哥,而是熠哥,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又覺得,頭一次萌生的念頭是正確的,熠哥他,根本就是我哥!”
空氣裡,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終響起池振峰的話,看來,他是經過一番沉思,細想,才發表意見,他並沒反駁賀燿的猜想,而是,某種程度上附和了賀燿的想法。
曾經,他只是發自內心的渴望而認爲賀煜還活着,但現在,也像賀燿說的那樣,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和觀察,他也慢慢發覺了“賀熠”的不尋常,認爲“賀熠”,就是“賀煜”!
發表完畢,振峰與賀燿定定對望,爲彼此心中想法的猜想感到激動,昂然,但同時,又萌生一個困惑,假如賀熠真是賀煜,那爲什麼賀煜不跟他們明說,甚至,連凌語芊也不坦白?
如此這番話,對匿藏於樓梯間的凌語芊來說,如一顆巨石重重地砸在海中蕩起千層浪,無數浪花連綿不絕地朝凌語芊席捲過來,白花花一大片,腦海也是即時嗡嗡作響。
她一隻手,死命掩在嘴上,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另一隻手牢牢抓住旁邊的門柱,不讓自己倒下地去,混沌的腦海忽像山洪來襲,衝進一幕又一幕的過往。
那一次,在北京出名的步行街,雪花紛飛的除夕日,他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讓她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嘴裡喊喊念念着“賀煜”兩個字。
那一次,她誤吃了媚藥,一半清醒一半迷糊躺在他的身下,看着他俊美絕倫的面容,與他繾綣纏綿,嘴裡唸的,也是“賀煜”這兩個字。
那一次,她無意中闖進他的書房,看到他並沒戴眼鏡就能在電腦前工作,她心裡冷不防地蹦出一個念頭——還是賀煜。
那一次,他帶她和琰琰出去玩,他忽然對她說,“語芊,你要好好活下去,說不定,二哥並沒有死。”
那一次,她搬進賀家住不久,從公司回來拿一份遺漏的文件,一推開臥室的門,看到他忽然出現的身影,她情不自禁喊出的也是賀煜的名字,然後,他朝她慢慢走過來,二話不說吻住她,而她,甘願沉淪。
還有,假孕事件,他大發雷霆,甚至想用暴力將“胎兒”弄掉,他容得下琰琰,卻容不下野田駿一的“孩子”,只能說明,琰琰是他的種!
難道,他真的是賀煜?那個無數次讓她痛苦悲傷得近乎崩潰,高深莫測得每每讓她捉摸不透的“禽獸兼瘋子”,實則是她念念不忘的賀煜?
是嗎?
真的是嗎?
又一個奇蹟,真的出現了嗎?
混亂空白的大腦逐漸拾回些許清晰,身體也不似先前的毫無知覺,凌語芊首先做的並非衝出去,抓住天台上的兩人激動追問,而是轉身往回走,輕盈的腳步踏下一個個樓梯。
她明明走得極快,可似乎用了很多時間,總算來到他的臥室。站在門外,她微喘着氣,美目大瞠緊盯着眼前緊閉的門,卻不敢立刻去敲門。
而不一會,緊閉的房門毫無預警地打開,那個熟悉的人影,赫然闖進她的眼簾。
賀——煜!
心裡頭,剎那間再次竄起這個名字,她並沒喊出口,只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這張讓她日思夜想的臉容,眼中光芒越來越炙熱,越來越銳利,似乎要把他看個透,還甚至,想去摘掉那礙眼的眼鏡。
“你……沒事吧?”
不知過了多久後,賀煜發出一聲。
那天晚上,他返回自己的臥室後,不顧酒後最好別洗澡的安全常識,硬是在注滿水溫不是很高的浴缸裡泡了足足一個小時,將一切酒氣衝散,讓自己徹徹底底地清醒過來,然後,在陽臺站了整整一夜,翌日天剛亮,就帶着必要物件搬離這兒,到軒轅墨之前給他安排的酒店住下,將所有精力投放工作上,沒日沒夜地苦幹,他不清楚這是爲了不讓自己有空閒時間去想她呢,又或者,拼命工作想早日破案好將真實身份告訴她,慢慢地,他只知道,他放不下她,他做不到無法見她和兒子。
而賀燿的甦醒,恰恰給了他一個機會,在賀燿多番邀請懇求下,他藉機回來了,生怕她會搬走,忍住沒再去打擾她,儘量避免與她碰面,不料,她竟主動出現他的面前,看她的情況,在他打開房門之前似乎站了不短時間,她忽然間來找他,因何緣故?他心頭不禁生起一絲納悶,接着,又被她那繼續不尋常的舉動漸漸萌生出憂慮,關切的話語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凌語芊沒回應,依然大瞪着一雙靈動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睨着他,然後,在他忽然伸出手,準備去摸摸她的臉時,她快速歪一下頭,轉身跑開,衝進自己的寢室。
她直奔牀前,仰頭直直看着牆上婚紗照裡高大的人影,將那俊美的容顏與剛纔看到的交替閃現,許久後,心裡慢慢生起一個決定,她決定,試探他,試探他到底是不是賀煜!
可是,怎麼試探?一旦試探,免不了跟他接觸,但憑目前兩人的敏感關係,她貿貿然跑去找他,他肯定懷疑,她要怎麼做纔不至於引起他生疑?雖然她也跟振峰、賀燿一樣,不清楚假如他真是賀煜的話爲何對大家隱瞞身份,甚至連她也不講,難道他不知道,她對他的死是多麼的柔腸寸斷和悲痛欲絕、對他的復活是多麼期盼和歡喜嗎?
除非,他確實就是賀熠,而非賀煜,但又有那麼多疑點,那麼讓人懷疑,除了振峰和賀燿,說不定還有其他人也發覺呢!
心,是如此的矛盾,如此的混亂,如此的緊張,如此的迫切,她就這樣輪流猜測,苦苦冥思着試探的辦法,一直到夜幕降臨,琰琰進來,喊她去吃飯。
稍定了定神,她拉住琰琰的手,若有所思地注視着琰琰,出其不意地問出,“琰琰,你能告訴媽咪爲啥那麼喜歡熠叔叔嗎?”
很明顯始料不到,小傢伙稚嫩的面龐即時涌上一股愕然,少頃,卻也如實回答,“因爲看到熠叔叔就好像看到爹地。”
看到熠叔叔就像是看到爹地,瞧吧,琰琰也這般認爲!人常說,小孩子的感覺是最真實的,那麼……
“對了媽咪,琰琰也要問你一件事。”凌語芊陷在自己的沉思,琰琰這端也問出心中某個疑惑,在凌語芊又次回神,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往下說時,他接着道,“小妹妹出生後媽咪真的還像以前那樣疼琰琰嗎?不會只顧着妹妹而不理琰琰嗎?”
這下,輪到凌語芊蹙了一蹙眉眼,“這個問題,媽咪好像早就跟琰琰保證過,琰琰爲啥還這樣問?”
“還不是那個女人,剛纔她拉住我的手,叫我以後都留在這裡,說這裡纔是我的家,她和爺爺纔是最疼我的人,至於媽咪,等妹妹出來後眼中只有妹妹了。”
可惡!
這季淑芬,什麼人啊!琰琰纔多大,竟然對琰琰說出這樣的話。
凌語芊惱羞成怒,先是對季淑芬暗暗咒罵一頓,罵着罵着腦海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季淑芬房外聽到的某個交易,不由得計上心來,猛地抱住琰琰,狂親。
琰琰本等着媽咪的回話,誰知回話等不到,卻是被狂親一番,便也漸漸明白過來,低落的心情瞬間轉向雀躍,“媽咪,你這是準備用行動回答琰琰的疑惑,給琰琰保證嗎?”
“嗯,琰琰好棒,猜對了!不愧是媽咪最疼愛的小寶貝,琰琰可記住了,以後不管那個女人說什麼,都不要聽,媽咪是最疼你的,永遠疼你!不管有沒有小妹妹,你在媽咪心中永居第一位!”
“好,琰琰知道了,不管那個女人說什麼,琰琰再也不會動搖,讓她見鬼去吧!”
呃——
凌語芊爲他小小年紀嘴裡卻爆出如此老成的話語怔了一怔,緊接着,又大笑出來。
“媽咪,你今天心情貌似很不錯哦。”
“嗯,那是。”
“爲什麼呢?”
爲什麼?“因爲……媽咪有個新發現。”
“什麼新發現?”
“就是新發現嘍。”
“琰琰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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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琰還小。”
“不,琰琰纔不小呢,燿叔叔都說琰琰已經像個小大人了。”
“小大人?瞧,還是帶着小字呢。總之呢,琰琰還是媽咪的小寶貝。”說着,空氣裡又傳來啵啵幾聲作響。
“媽咪,別岔開話題,快告訴琰琰你到底發現了什麼,你說過,咱倆之間不能有秘密。”
呃……這小子,當時她這麼說,是事出有因,人本來就是不同體,即便夫妻之間也不可能真做到毫無秘密,何況是母子,他這麼小、不諳世事的小屁孩!
儘管小傢伙精得很,耐性得很,但後來,凌語芊終究沒把“那個發現”告訴他,當晚,早早就把哄上牀睡覺,然後,她走到陽臺上,對着夜空靜靜沉思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步出臥室,再次來到某人的房門口,擡起手,敲響緊閉的房門。
約莫十來秒,房門應聲而開,映入她眼簾的正是那個高大挺拔的人影,她盈盈美目即時涌上一抹特別之光,盯着他俊美的面容看得出神,一會,看到他劍眉微微一挑,問,“有事?”
恍惚的神色迅速正了正,凌語芊遲疑地發出話,“我……想和你談談。”
賀煜一聽,幽深似海的鷹眸不覺又是淡淡一晃,擱在門上的手臂卻也收了起來,讓她進內。
他徑自在沙發坐下,拿起報紙悠然自得地翻閱着,凌語芊則一直看着他,見狀不由有點鬱悶,娥眉下意識地蹙了起來,便也賭氣地一言不發,然而,這人總有氣壞她的本領,彼此沉默一輪後,凌語芊不得不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