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筠靠在陳修遠懷裡,心中卻不由有幾分緊張。
她還記得蔣習宇的囑咐,一個月不能同房呢。只是,偷偷看了一眼陳修遠,他緊皺着眉頭,神色嚴峻,不知爲何,心卻軟了又軟。
“修遠,你在想什麼呢?”
聽到沈清筠略帶不安的聲音,陳修遠將她緊緊抱住,將頭靠在她的頸間,輕聲道,“沒什麼,你在這裡,真好!”
“白顯真的要訂婚嗎?跟,那個女人。”沈清筠摸了摸他結實的臂膀,安心感一點點涌上心頭。
她多麼想就這麼一直依靠着他。
“嗯。”陳修遠的聲音悶悶的,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抑鬱,“是啊,老白要結婚了。”
“白家,嗯,那個家訓什麼時候開始有的?”沈清筠想了想,“一輩子只娶一個女人?你們陳家有沒有這種家訓啊?”
陳修遠似乎笑了兩聲,他摸了摸沈清筠的頭髮,淡淡道,“那種東西都是虛的。靠着文字或者語言束縛的感情能有多堅定?笨蛋,就算陳家沒有這種家訓,怎麼,你是覺得我還會娶別的女人嗎?”
沈清筠撅撅嘴,“不知道。萬一以後出現比我長得漂亮、比我性格溫柔,還比我年輕的女人....”
“那完了。”陳修遠輕笑道,“好像每天都能遇到這樣的女人呢!”
“陳修遠!”沈清筠猛地回過頭,氣鼓鼓的瞪着他,“我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說正經的!”陳修遠扶住她的肩,沉聲道,“沈蔓,嗯,不對,沈清筠,你知道這些天我在白家最大的感觸是什麼嗎?”
沈清筠搖搖頭。
陳修遠對上她的眸子,眼中的深情都快將她融化般,一字一句慢慢道,“未來是不可預知的,什麼都有可能改變。可是,我是說,萬一,如果以後出現很多困難,甚至連我也無能爲力,不能阻止的時候,沈清筠,你不要放棄我。如果你朝我走近一步,剩下的99步,我會奮不顧身的靠近。可是,如果連靠近一步的勇氣也沒有,我很怕,那時候我也會無能爲力。”
這種感覺是什麼呢?第一次看見陳修遠的脆弱。
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的哀傷。
似乎也是第一次覺得原來陳修遠也是會害怕也是會不安的。
沈清筠抿了抿嘴脣,這是她的壞習慣,不安時的壞習慣。房間慢慢沉默下去,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陳修遠並不着急,只溫柔的看着沈清筠。也許他心中也在祈禱,祈禱沈清筠的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筠突然淺淺一笑,她握住陳修遠的手,輕聲道,“你記得我們的結婚誓詞嗎?”
陳修遠點點頭,“當然。”
“其實比起誓詞,還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說。”沈清筠擡頭靜靜凝望着他幽暗的眸子,“陳修遠,謝謝你!在我最需要愛的時候來愛我。我不知道未來那一步是什麼,會在哪裡等着我,可我會用盡全力,回報你同樣,不,更多的愛。”
陳修遠笑了,笑容滿是開懷,“笨蛋,明明是我愛你更多。”
“是哦!愛我更多,還覺得每天都能遇到比我漂亮的女人!”沈清筠皺皺鼻子,一臉不滿。
“可你最美。”陳修遠忍不住伸手擁住她,沈清筠聞言笑出聲,“你啊,這張嘴真的會騙死人不償命的!我要懲罰你!”
“懲罰?”
“嗯,懲罰你,以後每天要誇獎我一百遍!”沈清筠調皮的笑了笑,“你知道嗎,我之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說過,如果你的伴侶每天都會誇獎、稱讚你,那麼你也會如他讚賞般的越來越好,反之如果是每天鄙夷、不屑,你會越來越沒有自信,真的成爲糟糕的人。陳修遠,我不想成爲糟糕的人。我要成爲配得上你的女人,唯一與你並肩同行的女人!”
“笨蛋,你早就是了!”陳修遠堅定的說道,“你一直就是。”
沈清筠靠在他懷裡開心的笑了起來。
原來就這樣靠在一起聊天也能這麼幸福。
“對了,有件事我忘記了。”沈清筠摸了摸肚子,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前幾天去了醫院。”
“醫院?怎麼了?”陳修遠的聲音驀地緊張起來,就連手也不知覺抖了抖。
天知道,他此刻多麼害怕,多麼討厭聽到醫院兩個字。
沈清筠見他反應這麼大,不由怔了怔,“沒事,你怎麼這麼緊張。”
“是身體不舒服嗎?哪裡難受?”陳修遠連忙從牀上坐起來,看模樣竟是想立刻拉她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
“沒有!修遠,你坐下來!”沈清筠半跪在牀上急忙拉住他,她抿了抿嘴脣,朝他笑了笑,“那個,我,我之前去檢查,蔣醫生,就是蔣習宇,你知道吧?”
陳修遠點點頭,“嗯,他怎麼了?”
“他說,如果我身體好好調養是有懷孕的可能!”沈清筠擡起頭,看着陳修遠眼中的震驚忍不住堅定的點點頭。
“他說的是真的。修遠,我,我可以懷孕!只是,現在還需要好好調養身體。而且,最近這段時間,我們不能同房。”
陳修遠皺皺眉,“不能同房?”他無法理解道,“可,不同房怎麼懷孕?那蔣習宇到底什麼意思?不行,我們現在去醫院!我認識的醫生可比他要靠譜。我早就覺得他很奇怪,我們先去醫院檢查再談論這件事。”
“你不開心嗎,我能懷孕?”
陳修遠搖搖頭,“怎麼可能不開心。只是,我不相信蔣習宇。我們去醫院,好不好?”陳修遠想自己第一次畏懼了,他心中無比開心,可這開心卻帶着擔憂。如果蔣習宇在騙人,沈清筠如何承受?他可以不要孩子,卻不想要沈清筠再次陷入絕望。
他不想要看見沈清筠的眼淚,那比沒有孩子更讓他難受、心疼。
“修遠,你先坐下。”沈清筠哪敢讓他帶自己去檢查,如果查出她剛流產那纔是糟糕。
“兩年前的手術,其實是蔣習宇主刀的。”沈清筠看着陳修遠的臉色一點點沉下來,語氣也不由低沉了下來。
“其實,我應該感激他。如果不是他,也許真的我就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當時李詢是他的助手。李詢收了錢,也許還有權利的賄賂,總之手術中他刻意失誤,我的孩子沒保住,甚至連命也快丟了。是蔣習宇救了我。”沈清筠想自己竟然能如此平靜的說出這麼揪心的往事。
她沒有低頭,也沒有迴避,看着陳修遠的眸子滿是溫柔。因爲這個男人正無比心疼的凝視着她。
“蔣習宇保住了我的性命,也保住了我還能再次做一個母親的一點點可能。修遠,剛知道我能懷孕的時候,我很想告訴你,可我害怕,害怕是誤會,害怕是錯覺,我害怕讓你失望。因爲那可能很渺小,很有可能我會再次流產,甚至,也有可能遲遲無法懷孕。我知道你的擔憂,可相信我,我做了檢查,蔣習宇說的是真的!”沈清筠緊緊握緊拳頭,她多麼想告訴他,她確實懷孕了,只不過卻是個留不住的孩子。
沈清筠的淚珠在眼眶打轉,可她想自己不能哭,她要告訴他的是好消息,能夠讓他開心的消息,爲什麼要哭呢?
陳修遠張張嘴,忍不住伸手與她十指緊扣,他輕聲道,“我相信你,不要哭。笨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看來我回深市要好好感謝蔣習宇了。那個沒禮貌的小子,看來是我們夫妻的貴人?”
沈清筠笑道,“是啊,他說他要做院長呢!”
“哦?”陳修遠挑挑眉,“院長就夠了嗎?”
“開玩笑的啦。其實我本來不願意告訴你的。可,都怪你。說什麼一步又99步的。害得我感動得一塌糊塗。”沈清筠吸吸鼻子,嘟着嘴抱怨道,“如果,如果萬一我治療之後,還是不能懷孕,修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也許我懷孕需要很長的時間,你可以等我嗎?”
“也許,也許我又會讓你失望,你可以一直這麼包容我嗎?”
她不想哭,可爲什麼眼淚止不住。
陳修遠扶着她的下巴,緩慢而堅定的點點頭,他帶着涼意的薄脣印上她的額頭、鼻樑、臉頰、而後是她因爲落淚帶着幾分苦澀味道的眼眸。
“我娶的是沈清筠,是這個女人。”他輕輕一笑,“懷孕、孩子,是這段婚姻附加的產物。如果你可以懷孕,我很開心。如果不能懷孕,我們一直二人世界,我想我會更開心。比起孩子,我更喜歡的是你,我想一輩子在一起的,也只有你。”
“可,可我喜歡孩子。我想生很多孩子。長得像你的男孩,長得像你的女孩,生兩個,不對,生好多個。你不怕罰款吧?”
陳修遠抱着她沉沉的笑出聲,“不怕。只是不要長得像我,太恐怖了。你知道我小時候的模樣嗎?我姑姑說跟個假人似的!”
沈清筠忍不住笑了笑,“那生一個像我一樣可愛的女孩?只是這個難度好像很大哦,陳先生!”
陳修遠親暱的碰了碰她的鼻尖,溫柔道,“我最愛挑戰了,陳夫人!”
沈清筠將頭埋進他懷裡,鼻涕眼淚全擦在他身上,“老公,這樣真好。這樣坦白,可真好。”
這樣的坦白,就算夏之薇計劃得再多,也無法破壞她跟陳修遠的關係了。
靠在陳修遠懷中,沈清筠終於舒心的笑了,她從夏之薇身上學會了一件事,先下手爲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