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至味清歡
雨停了，白易幫我擦淚的樣子像極了曾經的……沈澤聿。
我們並肩走在路燈下，一高一矮的身影越來越長，我想起了小時候哥哥也會這樣和我一起走，到哪都會跟着我。
因爲…他說妹妹太笨了，他害怕她走丟了，那個時候沈澤聿可以牽着沈沫渝的手，就這樣走回家。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他似是發現了我那一刻的失神，偏過頭來看我。
“哦，沒什麼。”我露出招牌式笑容，可是啊，他……不吃我這套。
晚上的風，清涼，柔和，吹散了白易額前碎髮，他抿嘴一笑，於是我看到了那束光亮——是照向我的。
他說:"曾經有一個故人跟我說，對待這樣的女孩子，就要牢牢看好了，容易走丟。"
綠燈亮起的那一刻，他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溫暖，相反，我的手是涼的，很涼。
過了一會兒，我矜持地鬆開他的手，保持了一點距離。扮演淑女的我，其實也不想放手，畢竟他手那麼溫暖啊！
曾經的安暮白也有這一雙好看細膩的雙手，比女孩子的手還要好看。至於溫不溫暖麼？這輩子我都不會知道了……
“白易，我問你，如果你喜歡的人用最殘忍的謊言欺騙了你，你會不會原諒她？”我突然問他。
他愣了半晌，淡淡開口:
“不會。”
我笑了，他和我的答案是一樣的，所以，沈沫渝和安暮白永遠的……再見了。
回去後，我無聊的趴在窗臺上，不禁想起了年少寫的一首詩:
"在夢裡，
你是溫柔淺笑的少年。
我站在路口等待着你的到來。
只是
我們之間的行走的車輛
穿梭不停
你隔着潮溼的空氣對我微笑
那明朗的的夏天
我嗅到了櫻花的味道。
我用力朝你奔去
只相隔一指的距離
可我再找不到你的一點痕跡
夢醒了，我笑了
因爲我知道
你還在我可以夠得着你的地方"
這首詩大概是在高中的某個午後吧，興許還是櫻花飄落的季節。
詩中的主人公是恐懼的吧，是一場無果的暗戀。
“去吧，我的悲傷。”我擡頭看天，是黑漆漆的一片。
都說雙子座女孩兒啊，到了晚上就會變成矯情詩人了？是麼？
似乎是。
門打開了，下一秒是一個豬豬女孩的擁抱，我掩過眼中的一點悲傷。
“筱筱，要是，我突然離開了，你會不會怪我呢？”
筱筱傻笑盯着我的眼睛，“沫渝，你大晚上的又給我來一出深沉的戲？”
我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又掛出淑女式笑容:“就想看看筱筱會不會捨不得我……”
然後，筱筱翻白眼，就……滾去睡覺了。
那晚，我徹夜難眠。我想起了和沈澤聿的約定，最近的夢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讓我覺得有些可怕，白易出現後，我已經快忘了那個小少年的模樣了……
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
那天下着雨，我就站在墓地哭了一天一夜，那個時候沈沫渝的身邊沒有別人，哥哥走了，小染走了，安暮白也不會出現。
孤獨，痛苦，無助一瞬間都觸發出來，我當初以爲，我是會死過去的。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普希金的一句話，那個我曾經認爲很矯情的一句話: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憂傷，不要心急，憂鬱的日子裡需要鎮靜。”
我沈沫渝，那時在那裡發誓，這一生，我會過得好好的。
於是，十八歲的少女帶上了面具，情緒單一，表情單一，朋友麼，沒有。
我聽着筱筱輕微的呼吸聲，心中默默感嘆。
筱筱，其實你比我幸運得多。
如果說，一次偶遇是巧合，兩次偶遇是緣分，那第三次不是天註定，就是故意接近。所以，再次看到白易的那一刻，我啊，心知肚明。
"白易，我就要離開了。三個月後我的交換生的時間也就到了。說實話，這裡比我以前在的城市要溫暖很多。"此刻的我，沒有表情。
"那就，不能留下來？"他語氣很淡，聽不出悲喜。
我突然笑了起來，這一次，是真心的笑，眼中也漸漸泛起了希望的光，"我會去巴黎，爲自己寫一段很長的故事。"
"爲什麼是巴黎？"
"因爲曾經有一個人答應和我一起去巴黎的，可是他食言了，但我可是君子呢，一言既出駟馬難。這是我和他曾經的夢想。"
有些故事只適合安放在回憶裡，這麼多年了，那個小少年和那個小姑娘的故事，總要有一個結局。無論結局是不是完美。總不能，無盡的等待吧……
"沈沫渝，那麼，如果有一個人願意，願意代替那個人和你一起去呢？你會不會願意等他呢？”
我沒有回答他，因爲，我不知道答案。
突然間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個懷抱很溫暖，真的很溫暖。溫暖到沈沫渝想要哭泣，白易是第二個擁抱她的男生，而第一個，是沈澤聿。
“白易，有些話你不說，但我好像都懂。你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很久了？”
隱約間只聽到他的心跳聲，看到了他略微有些紅的耳畔。
他沉默了。也可以說是，他默認了。
“白易，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喜歡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我不確定對你的態度，我很欣賞你，和你待在一起的感覺很放鬆，但是，我不喜歡這種被人影響的感覺。”
白易鬆開了我，他好像又看到了，阿聿口中的那個小小的，有些感性的小女孩，這樣的沈沫渝，他很喜歡。
"你交換生的最後測試還沒有開始，我也是評委，你要是不過的話，是不可能輕易離開的。"白易說這話時，帶着一絲威脅的味道，我後來告訴他，這樣的行爲，我是很鄙夷的。
所以——
他還是沒有聽進我的一番“苦口婆心”……
隨後，他又附上了一句，"等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再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答案。"
他笑的慵懶，笑的魅惑，笑的溫暖。
“人生有味是清歡。”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的笑容，腦海中冒出來這樣一句煽情的詩句。
其實，我也是喜歡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