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琪,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沒有食慾。”
她緩緩的坐起來,望着那塗抹着藥酒的膝蓋跟腳踝處,她表現的極爲冷靜,“傷的真輕,走吧。”
從病房一直到醫院的門外,一路上都是慕塵攙扶着她走出來的,她淡淡的掃視着周圍的一切,鼻間那難聞的味道消失時,她卻是始終都沒有看到那個她期待中的身影。
他,沒來,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直到此刻,她的頭腦中依舊是那麼清晰的迴盪着那句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她的話,一點點的刺激着她的心口,只覺得一陣陣的難受。
“慕塵,麻煩你幫我把行李送到賓館吧。”
回到慕家之後,安若琪講出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只是卻是遭到了慕塵的極力反對。
“不行,要走也得等你的腳好了之後,到那個時候即使你不想走,我也會送你走。”
他的話說的很是肯定,他哥的態度他也是看到了,他不想讓安若琪繼續看着那張臉難過傷心,所以,有的時候還真的是不如不見,不見,至少還沒有那樣的心痛。
安若琪的心裡是真的不願意繼續留下來,留在這樣令她壓抑的氣氛中,可是偏偏現在腳受傷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慕塵更是不去上班了,一天到晚的在家陪着她,這事讓她心生愧疚又覺得不好意思,可是,實在是勸不了慕塵。
“你到底在鬧什麼,公司的事情你必須回去處理!”
這天下班回家,慕夜臣當着安若琪的面,直接發飆着,那樣子甚至是朝着慕塵吼着。
“公司有你在又不會破產,我又不是非回去不可!”
慕塵的語氣淡淡的,明顯不怎麼的放在心上,原本他就不熱衷於管理公司,這次回到公司之後,慕夜臣更是很突然的給他安排了很多的事情,在前段時間一直都讓他覺得很忙很累,這次趁着安若琪的事情,正好也想要歇一歇。
“我說過,公司的事情要全權交給你處理,所以你現在不能離開公司!”
“都交給我,那你幹什麼?”
慕塵沒好氣的問着,話語落下的那一瞬,他並沒有看到慕夜臣的眸光中劃過的異常的味道,他並沒有繼續解釋什麼,反而是甩身上樓。
兩個人短短的幾句話,安若琪卻好像是誤會了什麼,“因爲我耽誤了你不少的事情,你還是去上班吧,慕總看上去很生氣。”
她的聲音淡淡的,自從那日從樓梯上摔下來之後,慕夜臣再也沒有跟她講過任何的一句話甚至連看也都不曾看她一眼,好像在這個家裡根本就不曾存在着她這麼一個人一樣。
可是,她不知道的事情是,那日她被慕塵送去了醫院之後,慕夜臣曾經打電話問過醫生有關於她的情況,是不是嚴重,又有沒有什麼後遺症,他都問的清清楚楚。
安若琪同樣不知道的事情是,慕家臨時請來的那個做飯的廚師不
是爲了照顧慕夜臣口味的挑剔而是爲了讓安若琪吃的更好一些,安若琪不知道的事情還遠遠的不只是這些而已。
她想要告辭已經不只是一兩次了,在慕家這樣的呆着,她有種很是壓抑的感覺,雖然這麼長時間以來,慕夜臣並沒有讓人趕她走,可是,這樣的對她熟視無睹的樣子讓她更加的難過,她才越來越清晰的發現,原來有的時候連眼神都是一種奢侈。
“不行,你哪裡都不許去,離開了這裡你能夠去哪裡,在這裡好歹我能夠照顧你,如果你走了,我怎麼能夠放心!”
慕塵很少像是現在這樣霸道的講話,安若琪的頭卻是使勁的垂着,好久都沒有動,慕塵還以爲她是生氣了,揚起的手臂湊近那坐在身側的安若琪時,光亮的手背上滾燙的落下了一滴淚,那麼清晰,清晰的只覺得心裡咯噔了一下。
那修長的手指停留在半空中,遲鈍了一下後,纔將那手輕輕的托住了安若琪的下巴,慢慢的擡起那瘦弱的臉,望着那已經佈滿淚水的臉,他張皇的覺得手都軟了。
“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了?”
揚起的手指輕輕的劃過安若琪的臉頰,爲她擦拭着淚水,動作很輕,好像是在擔心會將她給弄疼一樣。
暖熱的觸感劃過時,淚腺好像是再次的被刺激到了一樣,再次的洶涌而出,慕塵動作有條不紊,心裡卻早就已經亂套了,哄人的事情,他還真的不是怎麼的在行。
"以前,我總是跟個跟屁蟲一樣跟着你,可是你卻是不太喜歡搭理我,如今,你終於肯回頭看我一眼了,我卻是想要跑到別人的懷抱裡了,你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真的有忘情水?“
彎身的慕塵一把將安若琪攬在了懷裡,悠悠的開口,”你想忘了誰?”
“如果我能夠忘記他,你說,我們是不是都會幸福的多?”
會不會?
安若琪在心裡呢喃的問着,如果在那個荒唐的喝醉的夜晚她沒有那麼碰巧的遇到慕夜臣,以後便不會有任何一點的交集,那麼,現在的她是不是會被慕塵打動,然後復婚,幸福的生活着。
“會忘記的,即使現在忘不了,以後會忘記的,若琪,讓我幫助你一起忘記他吧。”
輕輕的拍打着安若琪的後背,慕塵想要給予安若琪一點點的安慰,哪怕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這段時間裡,他看着安若琪傷心難過,陪着她一起傷心難過,可是剩下的也只是這樣的傷心難過了吧。
在慕夜臣的施壓之下,還有安若琪那不停的在他耳邊叮囑着要去上班,沒辦法,在安若琪基本上可以正常走路之後,慕塵便返回公司上班了,剛剛回頭,慕夜臣就毫不客氣的讓南冰給她安排了一堆的事情。
坐在辦公室裡的他那丹鳳眼輕輕的眯起,拿起了手中的文件,有一個地方沒有看懂,匆匆忙忙的他已經走出了辦公室,想着上去問問。
坐上電梯的他已經上樓,只是低着頭看
文件,電梯門打開時,他走的有些急,一下子撞到了另外一個臂膀,兩個人的文件因爲碰撞都掉落到了地上。
“慕副總好。”
張律師很是恭敬的問好,彎身低頭開始撿文件,慕塵也來不及應聲,同樣蹲下來,一轉頭,一翻開的文件,醒目的幾個字映入了那雙丹鳳眼中,眼疾手快的他在張律師之前撿起了這份文件,翻開了幾眼,望着最後那個簽名時,神情越來越嚴肅。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慕副總,您還是親自問慕總裁比較好。”
起身的慕塵手裡緊緊的攥着那份文件,好像是要將那份文件給狠狠的揉碎了一樣,他想知道,他哥究竟隱藏了什麼。
奪門而入時,連南冰都被驚了一下,慕塵的腳步急的好像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一樣,重重的腳步停在了慕夜臣的面前,一甩手,很是用力的將那份文件仍在了桌子上,發出了很是清脆的一聲。
“哥,這是什麼意思?”
慕夜臣只是很隨意的轉頭看了一眼,“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慕塵冷哼了一聲,“遺囑?”
他再次的拿起了文件,淡淡的翻看着,“你怎麼會突然立遺囑,”那修長的手指翻開着文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蹙起那好看的眉,“還將你名下資產的一半留給了若琪,你不解釋一下,是不是要我把若琪也叫來,讓她也來問個明白。”
慕夜臣的神情淡淡的,而後纔不急不緩的開口,“等我死後,這些東西總該有個去處。”
“這是什麼意思?”
面對着那淡漠的甚至是死寂的神情,慕塵沒來源的緊張,咬咬牙問出口。
“我最多隻能活幾個月了。”
淡然的味道,慕夜臣轉身望向窗外的天空,開口的聲音好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我被查出來肺癌,癌細胞已經擴散,所以,在我走之前,這些事情都該處理。”
慕塵怔怔的站在原地,毛骨悚然的感覺,而後回神的他才緩緩的說下去,“所以,你纔要我一手接管公司,原來是這樣,這好好的怎麼會得癌症?”
喘息不是那麼的平靜,慕塵望着慕夜臣那背對着他的身影,那依舊是極爲刺骨的冰冷,冷的讓他覺得有些壓抑,他只是不敢想象,爲什麼他哥可以表現的如此平靜。
“慕總去了中東一趟,那次吸入了太多的有毒氣體,差點死掉,總算是救治過來卻沒有想到竟然因爲那次的事情引起了癌變,只是”南冰的話停了停,“如果慕總肯接受化療的話,還能多活……”
“南,別說了,那都不重要了。”
慕夜臣轉身時,很平靜的打斷了南冰的話,“這件事情別告訴若琪。”
“你也知道她會難過?”慕塵咬咬牙,“不告訴她,你是想讓她恨我,還是恨你?”
“你可以騙她我出差了,或許是移民了,總之別讓她知道我死了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