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只只以爲自己會一直這麼過下去,可是這天,一個聲音闖進了她的世界。天空陰沉得好像誰欠了它百八十萬,鳥兒也不敢觸怒天顏,縮在了屋檐下,看着雨滴一點一點的落在地上,漸漸就模糊了眼前,大概是受天氣的影響吧,任只只覺得自己有點難過。就是這個時候,明朗而又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
“喂,任只只,你在憂鬱什麼呢?”任只只從來沒有覺得洛然的聲音這樣好聽過,好聽到就這樣撞進了她的心裡,任只只發誓,就差一點點。
“沒,就是覺得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
洛然擡眼往窗外望去,大雨傾盆,無情摧殘着操場邊上的綠化帶,原本還算茂盛的樹木在此時顯得格外蕭條。嗯,蕭條中還帶着點無助。他是在是不明白任只只爲什麼會覺得天氣好。
“嗯,是啊。”洛然的聲音帶着點調侃。
任只只知道他不信,沒有多說什麼。對於像洛然這種生活在陽光裡的和其他的人來說,這個天氣確實是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透了。可這是任只只最喜歡的天氣,看着躲在教學樓下的其他人,任只只心理陰暗的想,真好,不止是她一個人躲着,雖然別人躲的是雨,她逃避的是自己的內心,但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和別人一樣,看吧,我們不都怕雨嗎?
見她沒說話,洛然笑了笑走開了。
花兒一樣的年紀,正是對愛情有着朦朧憧憬的時候,一點風聲吹過,就足以讓少男少女們議論整個夏天。
“只只,洛然找你說什麼呀?”同桌笑得很燦爛,如果忽略她臉上若有似無的曖昧和挪揄的話,還挺可愛的。任只只想。
“沒什麼呀。”如果知道這句話會給同桌打開想象力和胡說八道的開關的話,任只只一定會換個說法。
很快,連隔壁班的大胖都知道了三班的洛然和任只只在談戀愛。只剩下做爲當事人的她一臉懵。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
當天晚上,任只只奇蹟般的夢見了除那件事情以外的情景。她夢見自己和洛然在一起了。第二天醒來,任只只難得的沒有起牀氣,只覺得連空氣都格外香甜,明明在夢裡就只是兩個人沿着校門口旁邊那條一般沒有什麼人走的馬路走回學校而已。大概是太久沒有感受到自己內心有如此生動的想法了吧。任只只想。
洛然作爲班裡久居不變的第二名,在開學後主動選了靠窗的第三排黃金座位。而任只只就在他的後兩排。任只只看黑板的時候視線掃過他的後腦勺,然後毫不意外的走神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同學們之間流傳的所謂的小道消息,聽到的話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任只只突然又有點難過,自己這個只能在黑夜裡苟延殘喘的內心怎麼能住下那個向陽生長的人呢。大概他也是不願看到這一片荒涼的景象吧。而她自己也早就已經失去了對別人敞開心扉的能力。
一張紙條打斷了任只只的思考,把她從那個只有自己的世界裡抽離了出來:你在偷看我?
任只只默了兩秒:沒有,我只是走神了。
從那天起,他們打開了新的交流方式,講笑話,談自己聽到的關於別人的八卦,談天氣,說今天宿管阿姨敲門的聲音大,說門衛叔叔不許走讀的同學帶零食進來。一張張小小的紙條,承載了他們的開心與難過。慢慢的,兩個人交流的東西越來越多,他們互相安慰,互相打趣。感情漸漸升溫。
任只只這天又收到了前桌傳遞過來的紙條:只只,你覺得你的人生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呀?我喜歡唱歌,我希望讓很多人聽到我的歌聲。任只只沉默了,是她一直沉浸在這段時間的友好交流中,刻意忽略了自己心裡的自卑和不堪。她差點就以爲他們是一類人了。任只只沒有回覆這張紙條,也沒有再回復後來的每一張紙條。一星期後,洛然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約任只只下晚自習後在操場見。任只只也覺得自己就算明確的不想再和他交流,也應該說明白,而不是像小情侶吵架一樣冷戰,任只只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想,明明他們又不是情侶。
這天的夜晚格外明亮,樹的影子在微風的吹動下搖曳着,像在夜空中跳舞的精靈。任只只和洛然繞着操場走着,身邊偶爾跑過夜跑的同學,像在提醒他們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洛然,我們以後不要繼續傳紙條了吧,我覺得這樣不好。”任只只開門見山的說。
“爲什麼呢,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洛然沒有很驚訝,他似乎早就料到了。
“哎呀,我這樣會打擾你學習呀。”任只隻眼神有點躲閃。
“哦,這樣啊。”洛然知道不是因爲這個,可任只只不想說,他不能逼她。
似乎是看出了洛然有點低落,任只只打趣着說:“對啊,再說了,再這樣下去別人還以爲咱兩在一起了呢?”說完捂着嘴輕笑了一下,刻意忽略了自己有些發緊的心臟。因爲在泥潭裡打滾過,所以這一身泥濘怎麼也洗不掉,我不能讓它污染你,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吧。你應該生活在陽光裡,在乾淨美好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