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佈置好第九個“媒介”之後,陳景讓拜阿吉載着他們去往赤道中心的那處海域之上。
“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喬幼凝擔心地問道。
雖然此前陳景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很有信心,但她卻始終都能感覺到陳景內心深處的那一絲忐忑。
“如果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你……跟伱說話呢!”
見陳景始終背對着自己發呆,喬幼凝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後背。
“嗯?”陳景本能地回頭看向她,似乎這纔回過神來,笑着安慰道,“不用你幫我,我自己可以的。”
說到這裡,陳景又怕喬幼凝不信,便繼續解釋了一句。
“你與格赫羅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了,貿然捲入我們的戰鬥不僅起不到幫助作用,還很有可能……”
“行了行了。”喬幼凝又在陳景背上拍了一下,無奈地說道,“我都聽你的,你安排吧……對了!”
忽然,喬幼凝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急忙問陳景。
“格赫羅知道造物主要抹除兩個世界的事嗎?”
“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不會影響它的選擇。”
陳景也知道喬幼凝在想什麼,低聲解釋道。
“對格赫羅而言,裡世界的重要性遠不及殺死我這個復甦者,所以你別覺得它會心軟,它更不會爲了裡世界存亡選擇高尚的自我犧牲……”
“我還以爲它會心疼那些眷族……”喬幼凝訥訥道。
“它是天體生物,跟我們不一樣,它沒那麼多的人性……”陳景搖了搖頭,“眷族沒了,重新再發展一批就行,永夜沒了,找個地方再重建就好。”
“你……你是說格赫羅有本事從造物主手裡逃出去?”喬幼凝驚訝道。
“造物主只說要抹除兩個位面,又沒說要殺死每一個表裡世界的生物,有本事儘管逃,祂們又不會追殺……逃到其他星球或是其他維度世界都可以。”
“那你也可以逃。”喬幼凝望着陳景,“如果真的沒把握,你就先逃出去,等以後有機會了再報仇也……”
“我知道的。”
陳景笑了笑,輕輕摸了摸喬幼凝的頭髮。
“接下來的一切都交給我吧,我有預感……我不會輸的!”
……
此刻。
在基金會總部的會議室裡。
那些參與之前那場會議的人並沒有離開。
他們都在通過衛星轉播的實時畫面,默不作聲地觀察着陳景的一舉一動。
“苦獅郎,你是陳景的眷族,你應該最瞭解他……你覺得他能贏嗎?”
“不知道。”
“那個儀軌真的有屠神的力量?”
“不知道……”
冢野苦獅郎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屏幕中轉播的畫面。
從完成第三輪考試的那一刻直到現在,陳景他們這些考生迴歸表世界的時間……其實還不到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前。
大家還因爲迴歸表世界的事,心裡懷揣着各不相同的情緒。
一個小時後……
人類的生死存亡就在眼前。
這個文明能否延續下去?
誰也不知道。大家都只能將希望寄託在畫面中的那道瘦削身影之上。
“苦獅郎,我們現在還能做點什麼嗎?”一旁那位西裝革履的老人開了口,顫抖的聲調,足以暴露出他內心的恐懼,“我們是不是還能再幫他做點什麼?”
“做點什麼?”冢野苦獅郎想了想,忽然露出了一絲苦笑,“貌似我們能做的不多,能做的……只有祈禱。”
話音一落。
冢野苦獅郎看向在座衆人,忍不住再一次叮囑。
“你們想想辦法,儘量去安撫一下平民百姓,基金會與協會都將協助你們,在陳景戰鬥的這段時間……不要再發生任何有可能影響到他的事了。”
“那些神像……”一位黑髮的亞境領導開口,表情尤爲凝重,“我們需要看好那些神像!”
“對,不能讓外人靠近它們。”冢野苦獅郎點點頭,“畢竟在座的各位都知道,這個世界不缺少一些盼望着末日降臨的人,溫和一些的還好,但極端的那些……”
“看護神像的任務需要考生協助,但只有一部分背調合格的考生可以去,因爲我們不知道考生羣體裡有沒有那種極端分子……防患於未然啊!”那位領導皺着眉說道。
“不用考生。”
冢野苦獅郎打斷了領導的話,隨後努了努下巴,示意讓他們看向大屏幕。
“陳景應該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拜阿吉纔會載着耶格託斯在全赤道範圍內巡邏……”
……
將拜阿吉與耶格託斯安排走之後,陳景與喬幼凝便凌空懸浮在海面上數千米的位置。
“看來我的預感一直都沒錯……回表世界就是有危險啊……”
陳景望着波濤洶涌的海面嘆了一口氣,隨後回頭看向喬幼凝。
“我聽你說,佛母跟你一起回表世界了……她在你的身體裡,對嗎?”
“是。”喬幼凝點了點頭,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順着陳景的話問道,“你想跟她說話嗎?”
“……算了。”陳景笑道,“你幫我給她帶句話就行。”
“不用帶話,她能聽見。”喬幼凝低聲說道。
聞言,陳景稍微措了措辭,這才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能保住幼凝,所以你聽好了,如果我運氣不好栽了,你就直接帶着幼凝逃出去,千萬別跟着我去送死……”
在陳景說話的過程中,波濤洶涌的海面忽然平靜下來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數以千萬計的巨型金色光斑,緩緩從海下升起直至脫離海水浮現而出……
這些光斑形狀各異,猶如不斷蠕動的光霧一般,在離開海面的那一刻,它們互相碰觸,隨即融合爲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空圖騰。
陳景能感覺到體內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
而那些流失的生命力,則在脫離這具軀殼的瞬間,分頭飛向了九個不同的方向。
“阿景,你還有其他想說的嗎?”
喬幼凝知道儀軌已經進入了初始的引導階段,說話的聲音也不禁隱隱顫抖起來。
雖然此前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的到了這一刻,她卻還是感到了一種無法抑制的恐懼。
她怕就此失去陳景。
她怕永遠的失去他。
“如果我僥倖活下來了……”
陳景毫無預兆地擡起手來,看似兇猛用力的在喬幼凝臉上捏了捏,但實際上卻沒用半點力氣。
“活下來之後呢!”喬幼凝見陳景突然沒了聲音,頓時急得催促道,“你知不知道說話說一半會被打的!”
“我想說的有點多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先說什麼,我還是不說了吧……”
見喬幼凝急得快要跳腳,陳景忽然有了種惡趣味被滿足的感覺,笑了笑便也沒再說什麼,最後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一把,隨即回身向海面的深空圖騰俯衝而去。
“等我活下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