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疾呼,赫然便是來自那輛破舊的符文戰車。衆人下意識的望去,卻見一位白老嫗,氣息虛浮,身形搖搖欲墜!
“師尊!”梅笙面色一變,面容上微微有些驚喜,但是眼角餘光卻是瞥向身旁不遠處的柳師叔,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半句廢話也不多說,一把抓過秋香,就要衝着白老嫗奔去!
“想跑,來不及了!”
這位柳長老目光一冷,一股陰毒與狠辣毫不掩飾。似乎眼前的梅笙不是什麼師侄,而是某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聲音一落,她便探手而出,隔空便化作一道磨盤大的巨型掌影,直接衝着梅笙揮擊而去。
勁力灼灼,真元激盪。陡然間生出一股鎮壓天地的氣勢,梅笙剛剛來得及邁出的身形,好似撞到了一面無形城牆,直接被反擊而開!
“不好!”
梅笙面容大變,整個臉色一下子慌張起來。對方可是自己的師叔,煉氣境巔峰,甚至只差一步,就可踏入武帝層次。
而她自己,說來不過纔剛剛進入開元境初期,和對方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此等時刻,她絕對不可能在對方眼皮子底下逃出去,更別提還要帶着個人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直“逆來順受”,從未有半分牴觸梅笙的秋香,卻是掙脫對方臂膀。隨後自衣袖內掏出一面怪鏡,似木非木,似鐵非鐵。
梅笙目光一下子就被這面怪鏡給吸引了,整個人面色驚奇不定,下意識地就將這面怪鏡和自己那通訊玄器琉璃寶鏡比較了起來。
也不知怎麼回事,根本不知曉這怪鏡有和神通玄虛,品階如何,但是在她心中,卻是生出遠遠不如之感。自己那面可以洞穿虛空,橫跨一界的通訊玄器,似乎成了最不起眼之物!
這般想法剛剛升起,秋香便將那怪鏡舉了起來。動作有些怪異,甚至有些滑稽。若是往常時刻,梅笙肯定會笑起來。
然而,此等關頭,不通武道,動作看似笨拙的秋香。手中舉起的怪鏡,卻是激盪出一道清光!
準確地說,應該是兩道。
鏡分兩面,兩道鏡面皆有光華照射而出。上面那一道,直接照在了真元掌影之上。巔峰武尊揮出的一掌,居然戛然而止,就此停轉。
而下面那一道,卻是將秋香和梅笙身形籠罩。也說不出有何玄妙威勢,但是梅笙只覺得身周光影邊緣,隱隱有莫測波動隱匿!
“這是何寶貝?小丫頭分明就是個普通人,居然也可以激這寶器的威能,擋下我的一掌之威!”
柳長老神色一驚,隨後化作貪婪和狂喜,“哈哈哈,這寶鏡是我的了!”
她一個踏步而出,一下子便到了怪鏡之下,光影邊緣!
雄渾的真元之力,自一個陰險的角落轟射而出,對着梅笙偷襲而去。
毒!這真的狠毒!
巔峰武尊,在這等情況下,居然還要偷襲。如此陰險毒辣,簡直駭人!
梅笙見此,目光一片哀婉和後悔。以她的能耐,根本不可能逃脫這一擊。更讓她心喪若死的是,自己還連累了秋香,簡直愚蠢不可及!
然而就在此時,眼看着那道力量就要鑽入光影之中。那怪鏡兩面射出的光華,卻是陡然一變。
上面那一道“定住”的真元掌影,再次活了過來。電光火石間扭曲,卻是自下方光影中鑽出,一掌將那道真元轟爆!
隨後還有氣力,衝着柳長老拍擊而去!
“砰”的一聲,柳長老迫不及防,喉頭一甜,整個身形被轟了出去,飛退十數丈!
如此一幕,實在是突兀。在場衆人皆是沒反應過來,直接愣住了!
怪鏡上兩道光柱收斂,被秋香塞入袖口,旋即輕聲對着梅笙道:“梅姑娘,我們趕快走,到你師傅那裡去!”
這一聲提醒,梅笙總算是回過神來。驚險地逃過了一劫,實在沒工夫細想,一把抓住秋香,縱躍而出。
終於,梅笙帶着秋香登上了她師尊駕馭的符文戰車!然而她臉色沒有半分好轉,反而更加蒼白難看!
白老嫗左腰上赫然插着一枚翠綠匕,其上斑斑血跡,早就乾冷了不知多少日,已然一片漆黑!
“師尊,誰能把你傷得這麼重?”
梅笙放開秋香,一把扶住白老嫗,神色間似乎還有一絲困惑。然而當白老嫗,以及身旁幾位同門憤怒地看向身後之時,她一切都明白了!
微微轉身,她眉宇間一片痛苦。
“好師侄,你也別太傷心!你師傅這傷勢,師叔我是留了分寸的。沒當場要她命,還留了一點氣力,好見你最後一面!”
柳長老眯着眼睛,一臉陰笑。言語說得是何等毒辣,聽在別人梅笙等幾人耳裡,就好似剜心毒刀,難以承受!
“笙兒,你過來!你師尊和你師叔爭奪掌門之位,與你無關。你要以大局爲重,要知道你可是妙木齋正統傳人。你師叔的位置,日後也還是你的!”
就在此時,黑甲中年人緩步而出,神色微微有些嚴厲,但也不乏柔情。
“梅書池,你給我閉嘴!”
一聲厲喝,卻是出自梅笙之口。她痛苦面容,化作一抹決然。也不細問妙木齋變故,卻已然和自己的父親劃出了界限!
黑甲中年人眉頭一皺,根本沒料到自己女兒敢直呼自己名字。下一刻,一股煞氣浮上面容,森冷陰寒地看了梅笙一眼,旋即對着身旁的胖老太婆道:
“柳齋主,按你之前說得辦吧!我要小女自尋死路,留她一口氣就可以了!”
一瞬間,這妙木齋的第一長老,卻已然完成了謀權篡位的所有過程,直接化作妙木齋當家人,被人稱作柳齋主了!
她滿臉欣喜,狠狠點了點頭,道:“好!爲了避免你爲難,笙兒這丫頭,由我出手。不過我師姐那邊,卻還得由你代勞才行!”
她還是有些忌憚,自己的師姐花婆婆可是武帝強者,哪怕此刻身受重傷,她也絲毫不敢大意!
梅笙的父親梅書池,也是武帝強者,出面對方另一位身受重傷的武帝,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兩位大人物,就這般當着所有人的面,就做出了骯髒的交易。梅笙這裡,自然是厭惡不恥。但是對方那些隨行之人,卻是滿臉陰笑,得意不已!
白老嫗,被人稱作花婆婆的妙木齋宗主,也不知這般狀態奔行了幾日。此番見得自己的愛徒,卻是精疲力竭,差不多就到了油盡燈枯,直接昏死過去,倒在了自己愛徒的懷中。
梅笙一陣慌亂,趕忙從乾坤袋內掏出各等丹藥,全都一股腦塞進了自己師尊的口中。
她的幾位師姐妹,原本滿懷希望,但是此等時刻,卻是面如死灰!
梅書池和那位柳齋主一步步逼來,面容皆是興奮難言,眼眸之內的貪婪和渴望,好似洪流一般,若是凝成實體,恐怕足以將在場衆人全都淹沒!
就在此時,秋香卻是挺身而出,再次將那怪鏡掏了出來,舉到了頭頂。不過兩道光柱,卻是未曾射出!
梅書池二人想起了剛纔那一幕,面色微微一滯,似乎有些忌憚。不過一看清秋香的底細,卻又是搖頭輕笑。
一個不同武道的小丫頭,就算那怪鏡再如何威勢驚人,也不可能擋住他二人。
想清楚這些,二人就要再次邁步,以雷霆手段拿下眼下局勢。
“你二人給我站住!我跟你們走,你們放過梅姑娘她們可好?”
秋香這一聲,柔聲細語,沒有半分氣勢。隨便來個三兩階武者,都不會看在眼中。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梅書池二人卻是微微一愣,居然在這般言語之下,真的站住了,再沒有半分輕舉妄動!
“你可知我們尋你做什麼?”
柳齋主神色微微有些慎重,顯然在期待着什麼。一側的梅書池,眉宇間卻是多了一絲肅然,或者說是緊張。
“我身具萬木靈體,說來你們不過就是圖我催熟靈藥玄藥罷了!放過她們,我和你們走,自願爲你們催熟藥草。”
秋香神色鎮定,提出了交易,同時,卻又拿出了自己的一絲底氣,“我的萬木靈體已經覺醒,可以自如的操控草木生機,枯榮只在一念之間。若是我不願意,你等什麼都得不到!”
聽起來這分明就是威脅,一個不通武道的小丫頭,居然威脅一位巔峰武尊和築神境武帝。若是說出去,恐怕只會讓人當作笑話。
然而,事實全然不是這般。聽了秋香的話語,梅書池二人神色間居然露出一絲意動。
“我師姐傷勢太重,迴天無力,對我們圖謀已久的那件大事,不會有半分威脅!”
“笙兒畢竟是我骨肉,放她幾人離開,算是我這位父親最後的仁慈了!”
沒有多少商量,二人輕輕一言,便做出了決定,對着秋香極爲認真的點了點頭,齊聲道:
“好!我們答應你,你過來吧!我們這就離開!”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梅笙的幾位同門,一臉喜意。原以爲死到臨頭,沒想到此刻峰迴路轉!
然而此刻的梅笙,卻是徹底呆住了,怔怔地看着秋香轉身,難以置信地問道:
“你這究竟是爲什麼?我偷偷擄掠你出來,你雖然沒有反抗,但我知道你是根本不願意的!爲什麼要在這等時刻,幫助我們,犧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