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拳擊俱樂部,在臨水縣是個很特殊的存在,傳統演繹在這個時代已經無法滿足大衆多樣化需求,應運而生,根源要追溯到六年前了,起初還只是小規模表演,類似電視上報道的地下工作,沒有專業的看臺、沒有裁判、也沒有太多規則,觀衆們都圍在皮帶旁邊,手裡拿着啤酒觀看,激動之時還能用手裡的啤酒對拳臺上噴射。
後來發生一次火災。
沒有人員傷亡、也沒有重大財產損失,但這裡作爲公衆場合的秘密被曝光,曝光之後非但沒有徹底封死,反倒在監督下走上規範,也把演繹會所的名字,正式改爲拳擊俱樂部,生意也越做越大。
如果按照玄學的說法,不發生那個小火災,這裡或許還火不了。
發展多年,已經有了一定規模的支持者,有了一定秩序,拳場內也愈發規範,每一場比賽都在觀衆眼中進行,選手的勝場和敗場更有專業統計,勝場越多,在拳場內的排名越高,同時在季度賽、年賽等重大賽事上,更容易處在有利位置。
排名越高,也伴隨着名氣、收入的提升等等。
至於這傢俱樂部的實際擁有人是誰,沒人知道,就連在這裡打了幾年拳的拳手,也從未見過老闆是誰,這裡的最高負責人就是葛中,對於拳場內的任何事情,都有堪稱隻手遮天的權利。
而他在經營方面也有獨到的天賦,拳場能有今天高盈利的場面,全是他一手促成,除此之外,爲了最大程度調動拳手的積極性,不讓他們消極怠工,更是創建愛了尚揚眼前的這塊木製框架。
不要小看這塊木質框架,只要名字出現在這上面,拳場會極大程度上保障收入、安全、場次等一系列的優勢位置。
最簡單的講:排名第十位的鐵牛,如果因爲個人原因無法參與比賽,不要說兩個月,哪怕是半年,俱樂部也會無條件發放薪水,而他們的薪水又是普通拳手的數倍…
當然,現在的尚揚並不瞭解這些。
他已經被眼前的一幕震的愣在原地。
這塊木製框架的最上方兩個隔斷,赫然是空着的!
說完全空着並不準確,第二行裡,沒有名字,但後半段卻出現了勝利場次,上面寫着:一百四十三勝!
一百四十三是什麼概念?
根據尚揚與老葛簽訂的合同,連續月內勝利超過半數,下個月會加兩場比賽、再次聯繫勝利超過半數,會再加兩場比賽,個人每個月十二場,是拳場能做到的極限狀態,畢竟不能讓一個人出場太頻繁,還需要考慮觀衆的審美疲勞。
也就是說打滿一年,一百四十四場比賽,這個人僅僅輸了一場而已。
尚揚在不知不覺間,呼吸都變得急促幾分,腦中不禁想到自己與老黑的差距,想到強子與人對打時的強度對抗,又想到就在旁邊,他們擊打沙袋的力度,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生而爲人,最重要的就應該是看清自己。
尚揚從沒有人認爲自己能毀天滅地,只是天不怕地不怕而已。
這樣的變態,自己與他之間還有多大差距?
可他也只是第二而已。
尚揚的目光猛然落到第一的位置,上面的字跡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最前方的位置並沒有名字,空空如也,在勝場的位置,數字更是讓人猝不及防,沒有誇張到無法想象,更不是一百四十四那樣的大滿貫。
只有聊聊一個字:一!
只勝利了一場,卻排在了第一位。
尚揚微微蹙眉,從這個框架不難看出,上面的所有人都是根據勝利場次來排名,他贏了一場,無論如何都沒有理由位列第一,唯一的合理解釋,也就只剩下,他只出手過一次,還贏了第二那位!
“呦,我們俱樂部裡新來的選手來勢洶洶嘛,第一眼關注的並不是哪天能被打殘在拳臺上,而是盯着風雲榜來的,有志氣,我萬萬不敢想象!”
這時,尚揚的身邊傳來聲音。
他循聲望過去,是一名雙臂正在練啞鈴的拳手,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說完話才把啞鈴放下,拿起圍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
“這就叫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人家是誰啊?傻子揚…以散人身份把老黑打倒在拳臺,又是葛總親自招攬來的人,自然得有點遠大抱負,如果像咱們一樣,混吃等死,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可就愧對了天賦!”
另一個傢伙附和,他看起來與剛纔開口的男子還有相像。
先開口的人叫張龍、後開口的人叫張武。
一個爺爺的兄弟。
尚揚冷冷的盯着他倆,並沒有迴應,也看出來,不只是他倆,剩下的十幾人臉上也都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絕對稱不上友善。
訓練室很大,可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一個人身上,就覺得很小了。
“對對對,傻子揚必須得有遠大抱負,可是葛總的親兵,不管你們了,我得趕緊抱大腿,要不然等他上了風雲榜,該不認識我是誰…”
張龍嘻嘻哈哈的說着,坐着沒動,轉過頭迎上尚揚的目光,擡起手道:“傻子揚,久仰大名,我叫張龍,是這個拳場的小嘍嘍一名,你只需要知道有這個人就行…”
“我叫張武,也是一個小嘍嘍,連名字都不用記住”
張武也緊跟着擡起手,歪着脖子,靜靜的看着尚揚是否過來。
尚揚沒動,剎那間訓練室內風起雲涌,對視的目光中火花四射,他能想到大概原因,拳場每年比賽有一千多場,參賽人次更是數以千計,這其中能簽約在俱樂部的寥寥無幾,能走進來的,無一不是經過多年訓練,在正規比賽上打磨。
而尚揚只是打了一場而已,就被破格簽約進來。
任誰看來都是走關係進來。
而這種人,也是最讓人感到不平衡。
“呵呵…”
尚揚緩了幾秒後笑出來,隨後邁步走過去,爽朗道:“大家好,我今天剛剛完成簽約程序,以後會與大家在一個屋檐下訓練,希望大家多多幫助,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也希望大家海涵”
這番話說的不卑不亢,只是把語氣擺的低姿態一點而已。
張龍和張武對視一眼,都沒回應。
倒是另一邊傳來聲音,一名拳手抱着肩膀道:“傻子揚的話我們可萬萬受不起,不是我們海涵你,還得希望你海涵我們,要是看誰不順眼,晚上叫來幾十號亡命徒,給我們亂刀砍死找誰說理去,得罪你的風險太大,我們可不敢…”
“不敢…”
“真不敢…”
周圍又響起幾聲附和。
原來這件事他們也知道,不否認尚揚最初的目的確實是起到威懾作用,他長這麼大還沒有在別人“手下”的經歷,無論是電視劇裡演的也好、故事中寫的也罷,辦公室裡好像沒有一個好人,每個人對剛來的新人報以敵對態度,不得不防。
“這點你們大可放心,我得罪了誰,你們可以直接來找我,有問題就解決,如果我看誰不順眼,也會直接去找,當然,並不會像你們說的叫一羣亡命徒,因爲…”
“打你們,我一個人就夠了!”
尚揚說完,正好走到張龍旁邊,伸出手與他的手握到一起。
“唰…”
訓練室裡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收緊,臉上都漸漸浮現出幾分火氣,他們在之前故意冷落尚揚,確實有葛總直接簽約的成分,更多的還是尚揚堵住鄭海的事情,他們是心虛之後的主動出擊,如果在第一天不把他氣焰壓下去,這傢伙就要在這裡無法無天,還怎麼愉快的玩耍?
可往往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囂張,還如此大放厥詞。
被握住手的張龍原本想給他個下馬威,可聽到這句話完全愣住了,手上已經忘記要捏疼尚揚的想法,他搞不懂尚揚的脾氣,連鄭海都敢堵,真找到自己頭上怎麼辦?
尚揚沒有刻意用力,鬆開手,重重的看了眼張龍,隨後轉過頭朝張武走過去,後者下意識挺起胸脯,一副你要是敢碰我,我就跟你玩命的架勢。
“你好…”
尚揚溫和笑道。
“張…張武!”
後者刻意把目光看向別處,故意顯示輕視,但手上卻沒用力。
“哼…”
剛纔說話的拳手冷哼一聲,因爲所有人都發現氣氛突然之間變得沉悶,大家的統一意識也在快速瓦解,剛纔都敢調侃,現在卻沒人願意當出頭鳥了。
他又冷冷道:“我麻子不惹事,但事來了也不怕事,誰要想跟我扯沒用的,我也不是軟柿子,盡情試試!”
他說完,扭過頭不再看別人,心裡更在罵着,
尚揚看他的樣子險些氣笑了,更像是一個賭氣的小媳婦,而是不是一個大老爺們,鬆開張武的手,要奔這位綽號爲麻子的人走過去。
可剛走出兩步,就聽門“咯吱”一聲被推開。
那位叫小劉的拳手推門進來,手裡拿着一張白紙,沒看前方低頭道:“今天的賽程下來了,咱們這裡共有三位選手出戰,第一場麻子對戰經紀公司、第二場張武對戰散人…第三場…”
他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以往大家都會迫不及待,而今天卻靜悄悄一片,緩緩擡頭,見每個的眼睛都木訥的盯在自己身上,嚇得一哆嗦,懵逼道:“怎…怎麼了?”
“第三場是誰!”
角落裡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傻子揚對戰…鐵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