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薇打開房門的時候,白雪已經下了厚厚的一層,世間已是一片銀裝素裹。
她不禁雙臂環胸,抱緊自己,自語道:“說下雪就下雪,冷死了!但我還是要下山,到時候看那姓谷的到哪兒找我!”語畢,便踏着風雪離去。
白思薇剛走到山莊大門,卻見福伯迎面而來,他見到白思薇,疑惑道:“這麼晚了,白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白思薇笑了笑,道:“我,我這是要去賞雪呢!福伯您不知道,夜晚的雪景是最美的。”
福伯狀似瞭然地點點頭:“姑娘說得不錯。只是你穿得這麼單薄,外頭雪又下得這麼大,這…”
“哎呀,我一向不怕冷的啦!”白思薇忙揮了揮手,道,“福伯,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待會兒我家公子若是問起,你就說不知道我上哪兒了。”
“這…”福伯猶猶豫豫地說,“我明明知道你去賞雪了,卻又不說…”
白思薇道:“您就當替我保密吧!我先走啦!”
“年輕人呦!”福伯想要把她叫住,卻還是止了言語,搖搖頭,微笑着離去。
這時,谷無情走了過來,見到福伯,微微笑問:“福伯,你方纔可見過我那丫鬟?”
“見…不不,未見着。”福伯道。
谷無情點點頭,道:“還是多謝福伯。”
“不,不用!”福伯忙擺手道,“公子,天色已晚,你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着吧!”
谷無情點點頭。轉身看着福伯離去的身影一會兒,便往山莊大門而去。
白思薇獨自一人冒着風雪,走在山間的石階上。即使已經冷到渾身打哆嗦,她還是倔強着不回頭。
“哼!可惡的谷無情!居然看不起我,當着別人的面笑着只是一個丫鬟!和風度翩翩的司徒公子相比,你簡直就是一隻渺小地不能再渺小的臭螞蟻!我真是恨死你了!恨死了!”
“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來找我!你若是來了,我不原諒你。你若是不來,我更不會原諒你!哼!像你這樣重視階級之分的人,跟着你,也是白白地傷心!不如早點離開算了!”
白思薇邊走邊抱怨着,不知不覺地便來到了昨夜那條小路旁。
她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望向那條小路。即使此時此刻,它已經被白雪覆蓋,她還是能清楚地記起它,記起昨夜與谷無情相擁的那一幕。心跳不由加速。離開他,她,捨得嗎?
“沒什麼好捨不得的!”白思薇擡手抹去眼角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加快了下山的步伐,“我昨夜所
做的一切,都是一時的鬼迷心竅!救那種瞧不起人的勢利之人,不值得!真得不值得!”
不知在風雪中前行了多久,白思薇終是到達洛陽城的郊外。由於天色已晚,且又下着大雪,此時是毫無人跡。
白思薇覺得又累又餓又冷,看了看四周,什麼都沒發現,只發現了一處亭子。便走了進去準備避避風雪。
誰知剛一進亭子,便有倆人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白思薇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一把冰涼的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啊…!”白思薇下意識地大喊了一聲,接着又顫抖道,“你們,你們是誰啊?”
“哈哈哈!!!”耳邊傳來一名男子的狂笑聲,“我們是誰?我們就是這洛陽城著名的城郊雙煞!”
接着,另一名男子道:“大哥,沒想到今夜遇到的是一個姑娘!也不枉費咱們兄弟苦苦守在風雪中這麼久啦!”
“那是。待會兒你拿了她身上的值錢東西就到城裡去逍遙,這小妞兒,嘿嘿,自然是留給哥哥我樂呵樂呵啦!”
“是,是是是!小弟自然什麼都聽從大哥的!”
白思薇聽着那兩名狂徒瘋狂的笑聲,齷鹺的言語,覺得噁心至極,怒道:“你們別想得太美!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你們知道我是誰嘛?竟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老子管你是誰!”狂徒道,“只要是個女人就行!快點,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拿出來!”
“我呸!”白思薇唾道,“姑奶奶我沒有值錢的東西!”
狂徒不耐道:“大哥,不要跟她廢話!將她剝個精光,自然什麼值錢的東西都露出來了!”
“嘿嘿嘿,還是兄弟你聰明啊!”
聞言,白思薇渾身的武裝終於再也穿不住,語帶顫抖,道:“你們,你們可別亂來啊!我,我我我,我把值錢的給,給你們就是了…”
她忙在身旁摸索起來,可是摸了半天,啥都沒有!銀子首飾都放在山莊裡了,而且她又不喜歡戴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如今想要讓人劫財都沒得劫了!白思薇心裡暗叫不好,這下真要劫色了!
“磨蹭什麼!快點拿出來!”狂徒催促道。
“我…我…”白思薇乾笑了幾聲,哆嗦道,“真,真沒有值錢的…東西…”
“谷無情,救命啊!我這下真的知道江湖險惡了!我再也不敢一個人亂跑了!你快來救救我啊!”白思薇在心裡不斷地祈禱着。
“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狂徒二話不說便摸上了白思薇的身子。
“啊!救命啊!救命啊!”白思薇不斷掙扎着,急得不住落淚。
“谷無情!公子!救命啊!!!”白思薇吼得驚天動地,卻還是未見到谷無情。“我後悔了!公子,我真得後悔了!”
眼看着身上最外層的短襖被狂徒剝落在地,白思薇覺得希望越來越渺茫,雙腿一軟,跌倒在地。
狂徒正要欺身而上,白思薇也絕望地閉上可雙眼,但響徹在天地間的,不是白思薇的喊叫聲,而是狂徒的求饒聲。
白思薇睜眼一瞧,卻見兩名狂徒此刻正被人雙雙踩在腳底,大喊饒命。
她又順着那隻大腿往上看去,只見一副熟悉的容顏呈現在自己眼前!圖察爾!她頓覺,在茫茫黑暗中見到了一絲燦爛的陽光。
圖察爾此刻正冷冷地瞪着地上的兩隻趴地蟲!大喝道:“大唐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人?真是丟盡了國家的臉面!連我這個來自回紇的遠方商人,都替你們感到可恥!”
“大爺,大爺饒命啊!”狂徒不住求饒道,“我們再也不敢啦!不敢啦!”
“只要大爺饒了小人,小人日後定當重新做人!”
“殺了你,簡直髒了我的手!快滾吧!”圖察爾重重將倆人踢了開去。
倆狂徒頓時逃入茫茫風雪之中,很快便沒了蹤影。
圖察爾俯身將白思薇扶起:“姑娘,你沒事吧?”
白思薇搖搖頭,道:“謝謝你,圖察爾公子。”
“姑娘,你認識我?”圖察爾眉頭一挑,仔細看了看白思薇的容顏,頓時眼睛明亮起來,“你是當日將我錯認稱你哥哥的那位姑娘!”
白思薇點點頭,笑道:“你還記得我啊?”
“那是自然的。你可是唯一一個一見面就喊我哥哥的姑娘。”圖察爾笑道,“我對你,印象深刻。”語畢,他撿起地上的短襖,披到白思薇身上,“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風雪交加的夜晚行走呢?實在太危險了。”
“此事說來話長啦。”白思薇便着着短襖,邊道,“方纔真是太驚險了!對了,圖公子,你又爲何在此呢?你不是應該在揚州的嗎?”
“我今天剛到洛陽,來此做生意的。”圖察爾笑道,“生意人嘛,總是要東奔西跑的。姑娘,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白思薇搖搖頭:“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圖察爾也不多問原因,笑道:“這麼冷的天氣,要不我帶姑娘去吃些暖和的東西吧。”
白思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謝謝你,圖公子。”
她知道,江湖險惡。但她願意相信圖察爾。因爲他和她的親生哥哥長得一模一樣,這種與生俱來的親切,讓她無法去提防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