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收徒

商家鎮以南,平安湖畔,莫家莊。

莫家莊主莫丘平,乃是黃河幫副幫主獨孤雄的表兄弟,在得知貴客駕臨嵩山後,便讓出莊園,延請衆人入住。

九月初八,還有一日便是英雄大會約定之日。

嵩山下,方圓數十里之內,無數江湖各路豪客齊聚,已是熱鬧非凡。

哪怕在莫家莊內,也陸續有人,聽到韓烈大名,前來拜訪。

此時,星宿老怪丁春秋授首之消息,已自河南等地流傳開去,但中原之外,卻還有許多人並不知曉。

待衆人聚集,廣傳此訊後,韓烈的名望聲威更上一層樓。

訪客裡邊,有欲攀附賣好者,想要結識混個臉熟。

又有裘龍升、獨孤雄等人的故交。

還有少數不自量力者,妄想挑戰韓烈,奢求一步登天,揚名立萬。

不過,他們還沒有走進莊門,便被丟了出去,徒惹人笑罷了。

大多數來訪者,皆有門人招待迎接,留下拜帖離去。

只有少部分,地位武功,皆是不凡的高手,纔會被留在莊內,開夜宴以饗食之。

這一晚,衆賓盡散後,獨孤雄突然攜子女前來拜訪韓烈。

韓烈啄飲一口茶水,瞧了眼侍立在堂下的一男一女,“獨孤老兄,請恕我直言不諱,若想要拜入我門下,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獨孤雄在左手笑着應道:“好說好說,韓兄弟有什麼要求,請儘管吩咐便是,我們絕無二話。”

韓烈放下茶盞,道:“那好,我就先爲令郎與令媛摸骨,看看資質如何。”

招招手,他示意兩個少年上前,二人望向父親,獨孤雄連忙呵斥道:“先生有命但遵行便是,看我幹什麼!”

二人立刻走了過去,在一尺之外立定,低下頭靜候。

韓烈將他們上下打量了一番,暗道:“倒是皆有一副好皮囊,這獨孤老兄的遺傳不錯。”

這二人,少年居右,少女居左,皆十一二歲,是獨孤雄老來得子,他三夫人生下的一對龍鳳雙胞胎。

少年俊秀瀟灑,朗朗華年,少女英俏麗美,卓爾不羣,至少從外貌上看起來,皆是一表人才。

韓烈滿意地點點頭,若是醜八怪,他可懶得收徒。

獨孤雄一直在旁邊暗中觀察他的臉色,見狀,心中甚喜。

武林中,各門各派皆有獨特的摸骨手法,但大多無非以手貼在天靈、脊椎、雙腿等等身體各處,查探情況,才知分曉。

不過,韓烈動也不動,只五指微張,將真氣凝結成束,便隔空射向二人。

兩個少年少女突然感到一道溫潤的氣流自眉心射入,迅速遊走於體內,心中大驚。

但是這種感覺,十分舒服,只覺似乎飄飄欲仙。

兩人不自覺想要運起內力防備,但出乎他們預料的事情發生了,他們的內力竟然與那氣流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不按照他們的意願去抵抗驅逐。

這時,韓烈說話了:“靜心凝神便可,無須調運真氣。”

二人這才終於明白,原來那道溫潤舒爽的氣流,是韓烈用來摸骨的方法。

此等手段,他們聞所未聞,不由得心生仰慕,想到:“爹爹說這韓大俠武功天下無雙,我還道是朋友之間的吹捧,不料居然果真如此。”

片刻後,韓烈收回真氣,笑道:“獨孤老兄的兩位子女,的確是天資英才,相當符合我派收徒條件。”

獨孤雄大喜過望,忙道:“那韓兄弟是答應了?”

韓烈擺手道:“誒,老兄莫着急,且問一句,他們此前練過什麼功夫?”

獨孤雄以爲是有忌諱,緊張地答道:“練了些普通拳腳功夫,以及我家傳內功的入門篇,貴派可是不許弟子帶藝投師?”

韓烈搖搖頭笑道:“老兄誤會了,某的意思是,他們有什麼偏好?”

這次,不待獨孤雄回話,那少年搶道:“我喜歡用劍!”

獨孤雄雙眸圓瞪,喝罵道:“逆子豈敢無禮!給我跪下向先生道歉。”

少年“哦”了一聲,低下頭,屈膝便準備下跪,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道在下方阻撓,他被推了回去。

韓烈揮了揮衣袖,散去凌空氣勁,笑道:“不必如此,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表現得不卑不亢,恭敬地答道:“回先生,我叫獨孤晟,這是我妹妹,她叫獨孤若芳。”

點點頭,韓烈沉思了片刻,道:“好,你們二人,就暫且做我記名弟子,英雄大會後,有三個月考驗期,如果能夠使我滿意,我就正式收你們入門。”

聞言,獨孤雄頓時滿面笑容,起身拍了拍獨孤兄妹的後背,道:“還不給師父跪下磕頭。”

這一次韓烈沒有再阻止,獨孤晟與獨孤若芳並肩跪地,畢恭畢敬,朝他磕足了整整九個響頭。

磕完頭後,韓烈道:“獨孤老兄先回去吧,我還有些門內私事要吩咐。”

獨孤雄不敢拒絕,連聲道:“應當的,應當的。”然後又叮囑兩個兒女:“你們要好好聽師父的話,若敢有差錯,爲父也決計不會替你們求饒。”

獨孤晟又挽着妹妹的手,向獨孤雄磕了三個響頭,道:“爹爹放心,兒子省得的,我會聽話,照顧好妹妹的。”

笑了笑,獨孤雄又向韓烈行了一禮,韓烈拱手還禮,然後他便立刻轉身離去。

待獨孤雄離去,韓烈揮退僕婢,閉了門窗,只留下師徒三人。

他正襟危坐,肅然道:“現在你們二人還沒有正式入門,那就不能知曉本門名稱,但我有三條規矩,你們須謹記勿忘。”

獨孤晟攜妹妹俯首在地,順從道:“請師父示下。”

韓烈“嗯”了一聲,道:“門規很簡單:第一,欺師滅祖者死!第二,同門相殘者死!第三,私傳絕技者,廢去武功,逐出門派!”

二人登時凜然,不敢擡頭,高聲應道:“是,弟子明白了,謹遵師父之命。”

韓烈語氣這才恢復柔和,道:“你們先站起來吧。”

二人趕忙爬了起來,韓烈瞧了瞧獨孤若芳,問道:“芳兒怎麼不說話?難道爲師看起來很可怕嗎?”

獨孤若芳聽了嚇一大跳,急忙用力擺手,囁囁嚅嚅道:“不是的,師父纔不可怕呢,只是剛纔哥哥不許我說話,他只要自己一個人說話。”

獨孤晟馬上又彎腰拜了下去,“啓稟師父,小妹她從小得寵,驕縱慣了,不知禮數婦道,所以徒兒纔不讓她說話,以免冒犯。”

韓烈輕笑道:“無妨,從今以後,在我們門下不必如此,只要不犯什麼過錯,大可自在一些。”

獨孤晟悄悄瞪獨孤若芳一眼,兩人一同下拜:“是,師父。”

韓烈又道:“我還有兩個記名弟子,先你們而收,叫張龍、王虎,明日再爲你們引見。”

獨孤晟不由問道:“師父,敢問兩位師兄可是戰堂張堂主與王堂主?”

將目光放回獨孤晟身上,韓烈道:“哦?你已經認識過了麼,那更好,正是他們。”

頓了頓,他又吩咐道:“嗯,一切事宜,待明日大會過後,再與你們仔細分說,先下去吧,跟你們父親好好待一段時間。”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躬身應道:“謹遵師命。”說罷,緩緩退後了三步,轉身打開房門,恂恂而退。

…………

二人離去後,過不一會,從畫屏背後,走出一醜貌矮壯的漢子,正是韓嶽。

韓烈爲茶盞添滿溫水,端在手中,喝了起來,道:“你繼續說吧。”

韓嶽頷首應是:“上個月初,丐幫在君山大會上,選出了新任幫主,名叫燕龍飛。”

皺了皺眉,韓烈問道:“這個燕龍飛又是何方神聖?”

韓嶽單膝跪了下來,道:“主人恕罪,目前還沒有探聽到此人的來路,只知道他此前不聞於世,但得到全冠清和部分長老的支持推舉。”

斜睨了他一眼,組織情報的確不是韓嶽強項,加上鐵君府的勢力初入北方,雖然藉助黃河幫勢力,但終究日短,卻也不能怪他。

韓烈“哼”了一聲,道:“起來吧,那丐幫內部是什麼看法,就這麼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傢伙當幫主了?”

站起身,韓嶽低着頭道:“君山大會爭吵不休,最後以比武決勝,燕龍飛連敗十餘好手,無人能敵,故此登位,但部分幫衆並不服氣,發生了內訌。”

韓烈點了點頭,問道:“結果又如何?”

韓嶽答道:“挑頭反對者,被燕龍飛當場撲擊斃於掌下,剩下的被圍攻,死傷慘重,最後強行壓制下來,不得不遵其爲新任幫主。”

放下茶盞,韓烈沉思了片刻,猜測着這新冒出來的所謂“燕龍飛”,到底是何人。

燕龍飛,燕龍飛,大燕龍氣飛天?

想到這裡,韓烈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心道:“難道又是你慕容家兩個死剩種在搗鬼麼……還真是不死心哪,呵呵……”

韓嶽又繼續說道:“根據消息,丐幫十日前,就已經從信陽啓程,大隊人馬,已經向少林疾行而來。”

遲疑了一下,他又道:“大理段氏,也派了鎮南王段正淳與世子段譽赴會,以及三公、四衛隨行,今天早上已經抵達少林寺。”

段家雖然身爲皇族,但在江湖中,一直以武林世家自居,聚賢莊之役,又牽扯進了段延慶,此行倒是正常。

聽到這個消息,他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道:“嗯,行了,還有別的需要彙報麼?”

韓嶽當即俯首道:“啓稟主人,目前便只有這些,沒有其他消息。”

揮了揮手,韓烈道:“那就下去歇息,明早辰時三刻,上少林寺赴英雄大會。”

既得令,再次行過拜禮後,韓嶽一步一走,彎着腰,慢慢退了出去。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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