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次殺

溫小天的話的確說的很有道理,而且許多武術手法之中,所謂的“後發先至”“以慢打快”運用的也便是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怎麼說,一個真實的世界,也脫離不了規則的,不是麼?

如果真的有一種慢騰騰的武功,比劃一招都需要半分鐘,卻能夠將一秒鐘可以發出好幾招的人打敗了……除非那個慢騰騰的,有着真正的金剛不壞,不怕打的功夫,但即便如此,也頂多是自己不敗罷了,要打敗對方,卻是不可能的。

而事實上,所謂的快慢,不過是一種視覺上的感覺。

一方發招,需要跨越將近二尺的空間距離,才能打到你,而你只需要將手移動半尺就能夠截住對方的攻擊。假如雙方是同時動作的話,那麼你的動作是否就顯得慢了呢?而再配合上步法的進退,這個過程,在視覺上,自然更加的遊刃有餘。

就拿剛纔溫小天和丘處機的第一次交鋒時候,丘處機要去抓楊鐵心的手,溫小天半路殺出的那一手來說。

丘處機的動作很快,是先出手的,而溫小天則是後出手的,但卻在丘處機還不曾達到目的的時候,就已經劫住了丘處機的攻擊——這就是“後發先至”。

溫小天說的很是簡單,丘處機聽的大爲點頭。假如剛剛不是被溫小天打飛了一次,他是一定難以對這些武學理念有切身體會的,但體會了一次之後,溫小天一說,三個聽衆裡面,他反倒成了理解最深的一個。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丘處機感慨了一句,“溫小哥如此年紀,就有這般見識功力,難得難得……”

“道長喝酒……”

推杯換盞,丘處機看了看外面,就有了要走的心思。剛剛喝酒,他並沒有告知自己的名號,這個時候要走了,這纔是一抱拳,對三人說道:“承蒙款待,我這便要走了……以後江湖上,若是有什麼事情,只管報上全真長春子丘處機……”

“呀,竟然是長春真人……”

“道長何必着急?”

郭、楊二人一聽這道人居然是丘處機,一下就熱情的將他拉住了。郭嘯天說道:“我等前些月纔是逃難到此的,一直都聽人說全真教的長春子道長鋤強扶弱,匡扶正義,殺貪官,懲惡霸,卻不想今兒見了真人了。”

楊鐵心也道:“是是是……我兄弟二人,別的沒有,卻怎麼也要讓道長吃好喝好休息好,再走不遲。”

丘處機無奈,說道:“不瞞着二位,貧道不走不行啊,這一次貧道殺了那狗官王道乾,此地又是京師周邊,留下來,會給二位帶來麻煩……”

丘處機簡單將事情一說,只是才說罷,就聽的外面有馬蹄聲,丘處機嘆了口氣,便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看來是官兵追來了,你們在裡面呆着,不要出來,貧道可以應付。”

丘處機深吸一口氣,拔劍就出。

溫小天也站起來,說:“我去幫幫道長。”

溫小天說着,便空手出去了。

殺人!

這一關他終究是要過的——過的方法是什麼?很簡單,去面對。

仙劍四的時候,雖然屬於仙俠,一些主要的人物都可以飛天遁地,但是在那裡,溫小天也不曾殺人。

克服殺人這一關,可以讓他的心態發生徹底的轉變:只有殺過人,見過血之後,他的一身功夫才能算是真正的具備了保護自己的能力。不曾見血,不曾殺人,每次出手的時候,是會投鼠忌器的。

“這是一羣渣滓!對於這個時代來說,他們是應該被清理的,對於現實來說,他們也是一羣欺善怕惡之徒。宋朝的軍隊,是一些什麼人?他們沒有戰鬥力,因爲他們的本身,就是一羣臉上刻字的流氓……”

“殺了他們……你不是說自己是墨家的鉅子麼?那麼刀山火海,都死不旋踵了,殺一個流氓,就不敢了麼?”

“……”

一邊隨着丘處機身後走出去,溫小天的心中,一直都在考量着自己,給自己打氣,並且試圖說服自己。

一個人,殺死一頭豬,一頭羊,一頭牛,都不會有任何的心理壓力。

但一個人要殺死一個人……無論這個人是好是壞,是黑是白還是黃……但,那始終都是人啊。

殺死同類,總讓人心有障礙。

溫小天深深的呼吸,他的眼睛看着地面,心思逐漸變得堅定。

這是一個過程,面對了,就面對了。

“圍上了……”

黑衣人、馬匹聲嘈雜,朝着丘處機圍去。

有人拉開了小弓弩朝着丘處機站的地方放箭,大概是他們感覺白白嫩嫩,就像是小姑娘一樣的小白臉沒有什麼殺傷力,所以目標都不在溫小天的身上。弓弦的聲音在溫小天的耳中炸響,破風聲嗖嗖而過。

“該死,我在發什麼呆?”

溫小天衝了上去,就衝着那個放弩箭的人衝了上去。他奮力奔跑了三步,三步就跨越了整整三丈的距離,而後肩膀就狠狠的撞擊在了馬匹的前胸,稍微一轉身,右手抱住了馬的右側前腿,左手上鉤。

“咔嚓……”

藉着前衝的衝力,迅速的發動,溫小天一招就折斷了馬的一條腿。

馬兒發出一聲慘叫,黑衣人被馬掀翻在地上。溫小天聽的聲音,雖然沒有聽聲辨位的本事,卻用眼的餘光掃了一下,而後扛着馬龐大的身體,狠狠的就朝着一道黑影一砸。

“嗷……”

一道黑影被整個砸在了馬軀之下。

一聲慘叫,淒厲的讓人足以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溫小天撲上去,一隻手扶住了馬的肚子,一條腿半彎曲着蹲下,另外一條腿的膝蓋卻劃出了一條弧度,惡狠狠的,如同撞擊城門的撞車一樣,狠狠的撞擊在了對方的頭顱上,只是“咔嚓”一聲,紅白的腦漿橫流,慘叫聲卻戛然而止。

“呼……”

扶着馬,溫小天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個腦袋已經成了爛西瓜一樣的死人。

就這樣,死了。

前前後後,絕對不足兩秒鐘。

兩秒鐘夠幹什麼?對於丘處機來說,兩秒鐘可以刺出兩劍,走出三步。對於這個黑衣人來說,兩秒鐘,自己從陽間跑到了陰間,去找閻羅王報到去了。

深深的,呼吸……

溫小天並不感覺到噁心,噁心這種事情並不是什麼普遍性的,至少對於溫小天來說,他現在依舊可以大口的吃飯,即便是白紅相間,就像是地上的腦漿的飯。

大概是過了十秒鐘。

溫小天感覺時間過了好像很久很久。

“小心。”

丘處機一聲炸雷般的大喝讓溫小天驚醒——這裡是戰場,一共十來個黑衣人,他纔不過殺了一個而已。所以現在不是發呆解開心結的時候,他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就地毫無高手風度的翻滾。

因爲丘處機讓他小心,所以他翻滾。事實也證明這一下翻滾,究竟是有多麼的及時——一根狼牙棒幾乎是擦着溫小天的身體砸在了地上的。

翻滾……再翻滾……

然後,溫小天站起,壓低了自己的重心,就像是獵豹一樣盯着拿着狼牙棒的黑衣人,盯着他的雙腳,盯着他的手——無論是什麼人,你從他的手和腳,都可以看出他的下一步行動。

狼牙棒兜頭砸來。

這一次溫小天沒有退,而是進。左臂用力的握拳,白皙的皮膚下,肌肉緊張到了極致,朝着狼牙棒的側面貼了過去,讓過了狼牙棒前頭的釘子,擋住了這一次攻擊,卻也因此變得鮮血淋漓。

人只是血肉之軀,剛硬比不上狼牙棒。只是溫小天卻僅僅是咧咧嘴罷了。

狼牙棒的主人卻無法發動第二次攻擊。

死人是發不出第二次攻擊的。

人,已經死去。

溫小天在擋住了他的狼牙棒之後,右拳就擺出了一個很大的弧度,然後用食指和手掌中間的關鍵的凸起點作爲攻擊,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砸在了那個黑衣人的太陽穴上。

相信即便是對方強壯的如同蠻牛,太陽穴那種骨頭薄薄的地方,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於是……那個黑衣人死了。

黑衣人倒下。

溫小天看看自己的傷口,拿起了狼牙棒。

傷口很疼,沒錯,但也僅此而已。他還記得在仙劍四的世界裡,自己揮刀三萬六千次之後,那種如同針扎火燒一般的痛苦——那樣的痛苦他都可以堅持,現在只不過是擦破了一些皮罷了。

仙劍四中的磨練,讓他可以苛待自己,承受痛苦。

在射鵰,在這裡,卻讓他第一次殺人,蛻變了心性。

毫無疑問溫小天是可怕的——他釋放出了心中的魔鬼,他甚至於能夠感覺出來,自己的身體的力量、速度、反應都強出了過去很多。他剛纔擊打對方的太陽穴的時候,竟然是絲毫沒有留力,自己的心中竟然是沒有任何的負擔。

不管是破罐子破摔也好,還是放下包袱以後,反正就在丘處機和人纏鬥的時候,溫小天已經解決了兩個人。

先前溫小天是空手的,現在溫小天有了自己的武器——狼牙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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