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之國的這場小雨從來都沒有停過，雨滴劃過高聳的建築滴落在地上，濺散開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在東二十區的一家維修店內，兩名機械種已經面對面坐了一個多小時。
他講述了一個不長也不短的故事，他聽了一個不長也不短的故事。
“在那之後呢？”其中一個看起來更爲年輕的機械問道，聽完整個故事的他雖然感到很震驚，但是經過了九十多年的不斷廝殺，他即使心中再多麼的震驚，外表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
“然後啊……”
中年機械種大叔喝了一口能源法球，如同喝酒回憶起往事的故事之人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時刻清醒着。
“然後名爲紅姬的機械種在生命結束的最後一刻融入了意志之中，完全地頂替了意志，作爲交換，其餘的三十多名S級的機械種爲了保護那個沒用的男人與面具刺客發生了戰鬥，把對方全部給滅了。”
“在戰鬥之後那個男的被允許進入齒輪之國，機械種答應守護他的安全直到永遠。”
方特注視着這個講述故事的人、同樣也是故事中的人，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方特，你也知道，這裡的時間與外界的比例是三百比一，雖然齒輪之國過去一年，但是對於外界來說還沒有到一天，不過對於裡面的生物來說，他們時間流動的速度是一樣的。”
“現在你應該知道爲什麼我是這副軀殼了吧，其實按照生理上解釋，我自己死了，死了幾千年了，但是來到齒輪之國後，我不斷地鑽研機械種其他更爲深刻的技術，與此同時，我不斷地改造自己的身體，從手臂再到內臟，最後到整個身體，最終！除了一半的大腦還是有機體之外，我其餘的一切和機械種沒有區別了。”
“於是你因爲懷念紅姬而創造了紅姬？”方特想起了九十多年前剛來到齒輪之國時看到的那張男子與紅姬的合影。
“是啊……我創造了現在的紅姬，但是，當她在我手中誕生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無論她有多麼的像她，但是永遠都不可能是她……”
茨克輕嘆了一口氣，眼睛深邃的讓人看不到底。
“紅姬既然替代了意志成爲了新的意志，她雖然在肉體上不在了，可是她在精神或者是數據方面不是還活着嗎？爲什麼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茨克打斷了方特的話，“你是想說紅姬雖然核心損壞，但是她還活在意志中是吧？”
方特默認。
“小子，你知道嗎？一開始我也是像你想的這麼天真，可是當紅姬成爲意志之後，她就再也不認識我了，甚至忘記了一切，徹底地成爲了單純調節機械種的工具。”
“直到後來，我在機械種的不斷研究中才明白了什麼叫做意志。”
“每一臺機械種除了維持機體運轉的核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們腦部的處理器，機械種的處理器會將他們看到的一切，經歷的一切全都記錄下來，然後共享給意志，總的來說就是意志就是機械種記憶與經驗的集合。”
“意志通過所有機械種匯聚的信息做出整合，以龐大的效率進行篩選判斷，最後可以達到給每一臺機械種下達詳細的命令。”
“當然了，如此巨大的運算覺不可能是一臺機械就能完成，擔任意志這個職責的共有上千臺機械種！”
“上千臺機械種的意志共同組成了意志，而這上千臺的機械種都有相同的一個代號，叫做無心者！”
“每當意志的一臺機體損壞時，就需要新的一臺機體來擔任，但並不是任意的機體都可以，有時需要戰鬥機種，有時需要工業機種，甚至是混合機種，新的頂替意志的機械種會在老舊的意志機種報廢前生產出來，他們代號統一命名無心者。”
“每一位無心者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去體驗！在齒輪之國體驗，去外面的世界體驗，直到這臺機械種對世界有了自己的認識後便回到齒輪之國，這個時候意志會將無心者多餘、不需要的情感抹除，最後與意志結合，成爲意志的一員！”
看着方特略微驚訝的表情，茨克笑了笑。
“小子，你不是問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嗎？”
“我的目的很簡單！我要讓紅姬從意志中脫離回到我的身邊。”
“你想怎麼做？爲什麼會扯上休比？”方特拳頭不由微微地握緊。
“放輕鬆，我的朋友，我還沒說完呢。”
茨克目光繞過方特，看向了店門之外。
“方特，我想你也注意到了，機械種各司其職，看起來在閒逛的路人其實是在測試各種機器的性能，爲新的機械種的誕生做準備。”
“但是問題來了，爲什麼機械種要這麼做呢？明明這些測試在工坊中用專門的工具測試就好了，而且效率還高的多，爲什麼用如同人類種日常起居的方式進行呢？這對於理智至上的機械種來說無異是個錯誤的決定。”
聽完茨克的話，方特的眉頭皺了皺，在那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茨克笑了笑，“因爲意志是由千臺機械種共同組成的，一千的基數並不大，所以單臺機械種就可以影響意志的決定，從而決定整個齒輪之國的運轉。”
“當三十多年前（標準世界時間）我進入齒輪之國，也就是紅姬剛成爲意志時，紅姬雖然被抹去了多餘的情感和沒必要的記憶，但是在她最深的意識中，她放不下我，想讓我過得更好，所以才建立了這種如同外面世界生活方式的城市，足最後經歷了九千多年的發展，最終發展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樣？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呢？”
“咵啦”一聲，方特立刻從椅子上坐起來！他舉起左手，結構不斷地改變，最後變成一臺能源手炮對着茨克。
方特在這一刻明白了一切！知道了他到底要拿休比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