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殿堂。
位於精靈之島中央,最大,也是最神聖而美麗的建築。非生命殿堂莫屬,這座宮殿並不是以石料製成(以精靈的技術,在海島上弄石磚造房子還是太難爲這些“自然派”了),而是以完全的木製。傳說它的前身是精靈一族的聖物——世界樹,在精靈族的傳說中,是精靈女神創造了世界樹,而世界樹則孕育了精靈,爲他們遮風擋雨,提供食物和居所。而在精靈族擁有了足夠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能力之後,這顆巨大的古樹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枯萎死亡。而在那之後,它那巨大的身軀就被稱做生命殿堂,傳說中,精靈一族生命的起源之地。
當然,這是精靈當中的流傳的說法,李林自然是聽過就算。作爲對神明起源最瞭解的凡人之一,他自然知道神明是由信仰中出生的。也就是說,即便是精靈女神,也是精靈族在努力生存的信仰中出現,保護他們的神明。沒有精靈族的話,根本不可能會有精靈女神的出現。自然也不可能是精靈女神先創造了他們,不過,這只不過是宣傳上的手法,所以他也並不在意。
作爲島嶼上最高的建築,生命殿堂整體就是一顆巨大,中空的樹幹。但是與其他的樹木不同,這顆樹木的巨大到了非常異常的程度,僅僅只是它的樹皮厚度,就足以挖出一個房間大小的空間來居住。而事實上,精靈族裡的王族,幾乎都居住在這生命殿堂之內。而且,它通體純白,更怪異的是,這顆樹似乎並沒有完全死亡。雖然它已經徹底變成了中空的建築物,但是在牆壁和枝幹上,卻依然會生長出綠葉與花朵,陽光透樹幹的空隙灑下,提供了充足的光亮。
眼下,李林和安潔拉正站在生命殿堂前那由鮮花與綠葉所組成的地毯上,注視着眼前的精靈女王。
“我代表所有精靈,歡迎您的到來,奧術法師大人。”
“這是我的榮幸,精靈女王陛下……您的身體看起來,似乎和以前相比沒有什麼變化。”
而最異常的,莫過於眼前的精靈女王了。在李林和安潔拉麪前的不遠處,由藤蔓和枝幹所組成的王座上,一個橢圓形的淡藍色水球正緩緩漂浮在那裡。在它的內部,一個全身赤裸,不着片物的美麗精靈,正安靜的注視着眼前的來客。雖然她並沒有開口說話,但是她那美麗動聽的聲音,卻完全送進了兩人的耳中。
“正如您所說的一樣,奧術法師大人。但是,至少我們還可以象現在這樣交流。”
精靈女王微笑着衝李林點了點頭。
“那麼,我想陛下應該明白我們的來意,雖然我想您應該已經從女神那裡聽說了,不過我想還是親自來確認一下比較好。”
李林很快就進入了正題,眼下並沒有那麼多可以用來浪費的時間。
“尊敬的奧術法師大人,我們的確聽到了偉大女神的指令。”
精靈女王並沒有說話,相反,在她身前站着的身穿皮甲的另外一個精靈卻開口說道,她也同樣是女性,只不過比起那些普通的精靈來說,這個精靈的氣氛卻有些兇猛,她那雙銳利的眼睛彷彿獵豹般的注視着目標,而在腰間拴着的兩把彎刀,也表現出了其主人的獨有特色。
“但是,這對我們來說並不容易做到。”
“年輕的精靈不明白我們與魔法帝國之間的關係,尊敬的奧術法師大人。”
又有一個精靈插入其中,因爲這次參加會議的,都是在魔法帝國毀滅之前就存在的老精靈了,因此她們在對事物的判斷方面,顯然更有權威。
“但是,他們已經受夠了戰亂,飽嘗痛苦,在眼下,我們又有什麼力量,去抵抗那些人類的兇殘活動?每一天,我們都有同胞失去自由,成爲奴隸和階下囚。但是,我們卻什麼也做不了。五國聯盟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着龐大的實力,雖然我們並沒有輕視奧術法師的意思,但是,在那之後已經過去了千年不是嗎?請恕我無禮,千年之前,魔法帝國就沒有阻擋住五國聯盟的入侵,那麼千年之後,您又要怎麼去做?現在的您和以前也不同了,您沒有了龐大的國土和強大的軍隊。那麼,您又要以什麼樣的手段去對抗五國聯盟?這並非我們的意見,而是那些年輕精靈的看法,雖然他們從小聽着這些故事長大,但是也正因爲如此,眼下大部分精靈之國的子民,對於戰爭的勝利,並不報任何期望。”
顯然,雖然這些話並不中聽,但是卻是實情,作爲精靈,他們當然不會喜歡象這樣任憑人類的捕獵販賣。但是,精靈卻並沒有足夠的實力與人類發起挑戰和對抗。和人類不同,精靈是長壽種族,而越長壽的種族,出生率也就越低。人類在戰鬥中死亡的人數,不出意外的話只要幾十年最多一百年就可以恢復元氣。因爲人類雖然壽命並不長,但是他們的繁殖力卻很強。但是精靈不同,一次戰役中死亡的人數,說不定會需要幾百甚至上千年的時間來恢復。精靈並不是不願意抗爭,但是,這樣的抗爭,即便是一次都嫌太多了。
“我能夠理解各位的想法。”
李林伸手示意,然後衝精靈女王微笑了笑。接下來的纔是關鍵,雖然精靈和他們是同盟,但是要精靈接受自己的建議,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麼,爲了讓各位安心,我也透露一些情況好了。我既然親身來此,自然是有所準備的……實不相瞞,我已經找到了可以大規模量產士兵的方法。”
“哎?”
聽到這裡,精靈們都是一愣。
“我創造了一個新的死靈法術,它可以將屍體變成不死的士兵去攻擊敵人……而且,被它們所傷害的敵人,無一例外的同樣會變成不死生物。這個法術可以無限使用,不受任何限制。我們甚至不需要我們的士兵,只需要敵人的屍體就足夠了。”
“這,這是……”
“我當然明白你們的想法。”
李林出身打斷了一個精靈的抗議。
“對於精靈來說,這是違逆自然的表現。打攪死者的沉眠也本不是我的本意……不過,請各位仔細想想,這些人,是否真的有資格得到沉眠?”
說着,李林的聲音漸漸提高,變的激動起來。
“各位都是與我魔法帝國相交甚久的人物了,想必你們和我一樣清楚,這些野蠻的傢伙在我們的土地上做了什麼,對我們的子民,對你們的子民做了些什麼。象這樣的他們,有資格要求永久的沉眠嗎?沒錯,人類的壽命是非常短暫,但是,我不能夠忍受他們屠殺了我的子民,霸佔了我的領土,然後就這樣安享天年的死去!我曾經去過另外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有一句俗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我認爲,正是他們因爲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他們的前人殺死了我們的子民,在屍體和我們的國土上建築起了屬於他們的家園!而他們眼下則正享受着這些成果,我希望各位不要忘記,他們所享受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們的屍體,你們的屍體上而換來的。現在的五國聯盟中,真的有人有資格獲得精靈的憐憫嗎?”
“……”
“……”
精靈們相視無語,雖然他們不得不承認李林的說話的確有些道理,但是,死靈也同樣是精靈們所厭惡的存在,眼下李林如此坦白直接的告訴他們,他要建造一隻死靈軍團。這讓那些精靈又如何能夠安心接受?
“何等愚蠢。”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安潔拉,終於說話了。她的眼睛裡閃爍着鮮紅的光芒,帶着鮮明的嘲笑與高傲,望着眼前的精靈們。
“汝等以爲現在是什麼時候?妾身是不知道,千年之前,精靈之國究竟是什麼樣子。但是現在的精靈之國,妾身卻是看的很清楚。”
說着,安潔拉嘴角微翹,伸出手去指向了眼前的精靈們。
“汝等說白了,也不過就是一羣奴性生物而已。厭惡人類?當然了,人類不是把你們當動物一樣的販賣嗎?自己能夠抵抗嗎?想必是不能吧,不然的話,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精靈每天被抓?而汝等現在卻還在考慮什麼傳統?榮耀?汝等有什麼資格談榮耀?連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都做不好的種族,也敢談傳統?被抓被賣的傳統嗎?MASTER給汝等指明瞭一條道路,而汝等非但不感激MASTER的仁慈,相反卻還在這裡抱着堅持不放麼?這和那些明明賣身去做妓女,卻在初夜時還要保守矜持的農婦有什麼區別?”
冰冷的鬼氣鋪天蓋地,充斥着整個生命殿堂,連原本盛開的花朵,都不安的重新合攏了起來。
“那麼,來回答妾身的詢問吧,汝等有信心和勢力獨自抵抗人類的攻勢嗎?回答是YES的話,那麼妾身就把剛纔說的話吞回去。”
“……”
面對安潔拉毫不留情的嘲諷,精靈們的面色都是一陣白一陣紅,他們想要反駁,卻完全找不出可以用來反駁的話。
而就在這時,精靈女王的聲音再次響起。
“非常睿智的話語,安潔拉小姐,雖然粗暴了一些,但是,這對於我們這些太過長久封閉的精靈們來說,卻是上好的良藥。我們並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抵抗現在的五國聯盟,但是身爲女王,我也不願意就這樣看着精靈族一步步走入衰弱和末落……奧術法師大人,我想我能夠理解您的意思。”
“當然,我也會考慮到精靈們的心情。”
李林繼續說道,事實上在他來之前,他就猜到精靈們不會這麼容易同意他的看法,畢竟精靈向來都是很固執的。
“我要聲明,我並不打算在地面上建立一個死靈王國。所有的不死生物,我只會用於目前的戰爭,而當打倒五國聯盟之後,我就會放棄這些不死軍團,並且將它們徹底消滅。同時,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也會保證最大限度的不去污染精靈所看重的自然。”
“您還是和以前一樣想的非常周到,洛希亞大人。”
第一次,精靈女王直接叫出了李林的名字。
“我們精靈重視朋友,重視盟約與約定,作爲我們曾經的盟友,您有足夠的資格獲得我們的信任……而且,我們也該是時候,重新站起來了。”
面對着精靈女王,李林微微彎腰,對她行了一個奧術法師的禮節。
“能夠重新獲得精靈們的友誼,對我來說同樣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當然,他也並沒有忘記加上一句。
“雖然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還是衷心期望能夠得到一個最好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