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堯本充滿笑意的眼眸中，一下子暗了下去，風華宮三個字，一下戳中了他的痛處。
“殿下說的對，母妃的風華宮確實也是個好地方，只是可惜，早就廢棄了。”他眼神漸漸擴散開，母妃在他的記憶中雖不清晰，但提起母親還是有些惋惜。
“我也無意戳中堯弟的傷心事，只是我還是有一事想要問清楚。”
“殿下但說無妨。”
玉乾深吸了一口氣，緊接着看向他，問道，“我記得德妃娘娘是在十年前過世的，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果真，提及十年前的事，每個人都是這樣一副樣子，似乎這是宮裡的禁忌。
“殿下，其實這件事，實在不便說。”他看着玉乾的眼神，嘆了一口氣說道，“但您真的想要知道的話，臣弟也會如實說。”
“堯弟放心說便可。”
他其實也不知道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那時候他的母妃被賜死，他又年紀尚小，隨後就被送出宮。
“十年前，宮中確實有過一件大事，就是當時皇后那五歲的孩子突然斃命。”
皇后的孩子？他從未聽說過母妃還有過其他的孩子？
“怎麼死的？”
“那孩子發現時已經在荷塘裡溺水而死，大概是從假山上跌落的。”
他表情嚴肅，緊接着問道，“人爲還是意外？”
玉堯搖頭，因爲當初的事情至今也沒有結論，“當日那孩子身邊的宮人都被賜死，就連我的母妃也因爲當日照管他被賜死，所以當日的真相無人可知。”
這麼說來，那孩子豈不就是他的弟弟，親弟弟？可爲何，他從未聽母妃提起過。更奇怪的是，他的死爲何成了宮裡人的禁忌。
“堯弟，你母妃除了是當日看管那孩子的人以外，有沒有牽扯到別的事情中去？”
玉堯聽不明白，“殿下是說什麼事？”
“實話說了，當日我在祖師殿曾發現過一條暗道。”
“祖師殿的暗道？”他蹙着眉。
“這條暗道實則通往一個地方，便是，風華宮。”
玉堯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祖師殿，風華宮，這二者之間能有什麼聯繫？他的母妃難不成還與祖師殿，或者說是宮學中的人有來往。如此看來，當初他母妃的死，確實不僅僅是因爲這個原因，而那些宮人，也或許是因爲同樣的原因被滅口。
玉堯大概因爲這個原因，也決定與玉乾一起進宮秘密調查，可他沒想到，顏宋竟也摻和在這件事情中。
“怎麼，你倆認識？”玉乾見二人都是驚訝的神情問道。
玉堯的笑起先破解尷尬，“我與顏姑娘也算是有過幾面之緣，顏姑娘，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面對玉堯，她其實心中有些愧疚，他從不爭奪，醉心於山水間，卻被她無意間害了。要不是她，或者說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該是現在站着的玉乾，那麼玉堯與阿恆就不會弄到兄弟決裂。
“有意思……”玉乾仔細斟酌這句話，看着玉堯的表情，彷彿有了判斷，“堯弟，真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顏宋蹙着眉看向他，完了，又要開始不正經了。
只有玉堯在一旁一頭霧水，“想到，一塊去……？”
他身子往她身邊一湊，顏宋也立刻往一旁撤去，這幾次的經驗，她已經時刻警備着了。
“你這般躲我，難不成我是頭狼？”
狼？她癟嘴，朝着玉堯那側走去，“殿下多慮，只是我與八殿下許久未見，敘敘舊罷了。”
這話一出，玉乾的表情就更是不好看，差點都忘了這回讓玉堯來的原因。
“對了，顏姑娘，你不是在天牢內，怎麼被放了出來？”
她一笑，回答道，“一言難盡，只是希望八殿下不要將此事說出去。”
玉堯也與她相視一笑，“自然，自然。”
他終於忍不住這所謂的許久，清咳了幾聲道，“好了好了，今日是有要事商量，要敘舊的另挑別日。”
“殿下說的要事，難不成是有關風華殿的事？”
玉乾就是喜歡她這般的機靈，不必將話說明，她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有關十年前的事情，從堯弟那裡知曉了很重要的信息，所以，我們必須得開始調查一個人。”
“誰？”她看着他的眼眸，時不時閃過一道光亮，她認爲這是他有了實足把握時的決斷。
“一個十年來被抹去所有的人。”
對，十年來，整個皇宮，甚至說，整個玉都都將他埋藏在記憶深處。那個曾經玉都的皇子，一個五歲的小孩，十年前究竟做了什麼能夠將玉都翻天覆地。
“殿下，既然要調查這個孩子，是不是該從他的出生開始？”
穩婆？奶孃？這些人都是可能知道這孩子存在的最後的人。只是這些人，還有可能會活在這個世上嗎？會不會同那些宮人一起被賜死？
無論如何他還是想要試試，他立即喊來了風塵，吩咐道，“想辦法去調查當初是誰接生這孩子的，還有奶孃是誰，有情況立刻回來！”
“是！”
她見他認真的樣子，不知爲何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事實上這種相似的感覺不止一次，但卻說不上來，難不成，是他認真，或是說起某些的話的時候太像誰了嗎？她總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不堅定，她像是隨風飄動的蘆葦，只要風向一變便會立刻朝着另一邊倒，她實在討厭現在的自己。
“顏宋。”
“啊？”她回過神來。
他眼神中的又浮現出那晚的神情，讓她有些害怕，“你還是待在流風的身邊，想辦法套出宮鱗玉的下落。至於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其實殿下，我也可以幫助你們的。”她故意避開他的眼神，她想要幫忙的原因，其實也只是想知道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輕鬆了一口氣，伸手想摸她的頭卻被她躲開了，輕聲說道，“別想多了，這種危險的事還是該我們做，你待在這裡我才能放心。”
說完，他甩袖瀟灑地離開了。不知爲何，她突然想起那夜的月光那樣的淒涼，他說話的語氣也冰冰涼涼，但最讓她在意的還是那和吻，讓她覺得無法從腦海中抹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