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落成一片，如花海滿地，美得讓人感嘆。誰言秋日多悲涼，我看秋日勝春朝。
馬車之上，她伸手截下一片落葉，握在手心。方纔的那話，他沒有回答。
“君主，我們回玉都城交接完所有事，也該回去了。”
她點頭，餘光瞥見他端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陛下，真的要回東方國？”風塵問道。
“自然，難不成還要留在這裡？”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怎麼可以做到毫不動搖。
眼睛緩緩地睜開，他像是睡迷糊了，用力揉着眼，然後直勾勾看着她，“清淺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衆人……當場不知說什麼話，互相看着彼此。
“公子，這是……”
“該不會，又回來了？”
他一雙靈動的眼神眨巴眨巴地朝着清淺，還真是變幻莫測。
清淺笑了笑，朝着窗外的楓樹林看去，原來，這就是秋啊……
……
回到玉都皇城，玉恆親自來迎接他們，在書信中得知兇手竟是身邊最信任的丁有權，他的心裡怕也是不好過。
“聖上，其實丁有權對您，沒有欺騙。”
他笑着搖頭道，“他殺了我那麼大臣，何來的真心？”
“他殺的是大臣，也是朝中的貪官污吏。”清淺目光一定，“倘若沒有他，百姓們只會因此受苦。”
“你是說……我這個皇帝做的不夠好？”
清淺搖頭，嘴邊浮着笑意，“衆人都將你視爲明君，說明你做的很不錯。只不過，這個不錯和更好，是兩碼事？貪官污吏永遠處置不完，但也不可以放棄。”
玉恆釋然一笑，“或許，你說的對，是丁有權幫了我。”
“那，聖上準備如何處置丁有權呢？”
“秋後問斬。”
“沒有迴旋的餘地？”
玉恆搖頭，眼眸多了幾分清亮，“你心裡清楚的很，他是殺了很多罪人，但也是殺了很多人。”
確實，玉恆和兩年前那個還有些浮躁的二皇子已經不同。
清淺欣慰，他正在爲他所犯的錯事做出彌補，也希望玉都的百姓能夠因此得福。
“對了，據說阿乾已經清醒了？”
清淺看着他的眼神，這副眼神與當初那個說要當上皇帝的二皇子一樣。
她搖頭嘆息道，“病情反覆，只是短暫清醒過。”
“你……希望他清醒嗎？”
“聖上問這些幹嘛？”她嘴邊灑脫的笑意，“我只想完成此行來的目的，回到東方國，將所有的事處理好。”
“好！我答應你的，一定不會食言。”
……
救濟東方國的五百萬黃金其實說來不易，這畢竟是國庫一筆重要的開支，朝中多爲反對一方。
“聖上，這東方國與我國本就沒有什麼金錢利益來往，有何理由給他們如此多的資助？”
他目光忽而一閃，“東方國再怎麼說也是我玉都的附屬小國，怎麼，難不成我玉都的土地都不能救濟？”
“自然不是這樣的……”
“老臣以爲，這東方國如今人才不濟，實則因爲這一百多年的女帝政策，倒不如乘此機會派一個得力之人去鎮守？”
玉恆笑道，“您倒真會打算，只不過，你可知一百多年前，東方國是如何衰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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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的嗎？”
衆人不吭聲，一半或是知曉此事，一半則是聽過些許不知全部。
“一百年前，我玉都過河拆橋，東方國由曾經的輝煌至沒落。”
“聖上，這戰爭也是無法避免，畢竟改朝換代是……”
“過河拆橋！”劍眉一簇，他怒視道，“我玉都，曾被人說是過河拆橋的小人，你們聽着如何？……你們覺得無所謂，但我覺得，難聽極了！此次東方國受難，正是我們表現大國風範之時，一來可以促進兩國交好，二來可以打消這一百多年來外界對我玉都的猜忌。”
“聖上所言極是，只不過，倘若只對東方國施以援手，其餘的附屬小國是否會……”
“那依你看，有何好的方法？”
那大臣躬身道，“倒也是有兩全的法子，倘若東方國與我兩國聯姻，確實可以理所應當地出力相助。”
“聯姻？”玉恆蹙眉，“你想派誰？”
“臣覺得，太上皇最爲合適。”
“你……讓他去？”玉恆笑道，“他現在可是神志不清呢？”
“正是因此，我玉都才更不會失了風度，皇子公主們大多都有了家眷。聖上的子嗣年幼，根本不能去和親。”
“你讓一前朝皇帝去東方國和親，這說得過嗎？”
大臣講道，“自然是說得過去的，聖上可聽過香屏公主的事，當時也正是派了皇室貴族去和親。況且，太上皇和親即不會影響我玉都的風度，又不會影響朝綱，豈不是一舉兩得？”
他思慮了片刻問道，“那，太上皇該和東方國的何人成親？”
“按着輩分，自然是東方國新任的女帝東方清淺。”
“不行！”他毅然反對，“此事不行。”
“臣等不明白，爲何聖上如此反對太上皇去東方國呢？”大臣疑惑道，“這一舉，既能解決當前東方國的難題，又能維護我玉都的面子。”
“你讓何人去和親都行，你讓他與何人和親也無妨，但這二人絕不能牽扯在一起。”
面對玉恆的堅決，大臣們大多不知所措，爲何太上皇和東方國的女帝不能牽扯在一起。
……
荷花池邊，清淺看着一池的枯枝，想起那一句，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恰逢有一天氣象，只不過是人面不知何處去，風景依舊相像。
“清淺。”他站於身側眼神目視着前方，“那件事，有辦法了。”
“真的？”
“嗯……只不過，朝中大臣對此口徑一致，要你與太上皇成婚，才願意將這五百兩黃金作爲嫁妝。”
她木訥了半響，雖說多半是奇怪着和太上皇成婚一事，但玉恆口中的嫁妝也很奇怪。更像是說……太上皇要嫁到東方國。
“你怎麼看？要是不願意，我可以再去想辦法。”
“既然朝中大臣都立場如此明確，何不大家都退一步呢？”
“什麼意思？”
清淺笑道，“太上皇來我東方國住上一段時間，等他神智恢復後，我在把他送回來。”
“你……”玉恆短嘆一口氣道，“真不考慮別的法子了？”
“此事，本就讓你爲難了，我不想朝中大臣因此對你有意見。”
話語中雖是爲了玉恆考慮，但玉恆心裡卻漸漸明白，阿乾的相伴遠比這五百萬兩黃金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