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虎聽後微微一怔，接着用袖子擦了擦嘴。
“死老黑……你沒事吧？”他愣愣地問道，“剛纔不還說不去嗎？難道你這一臉傷是被「天虎」撓的？要去找他報仇嗎？”
“這對我來說確實很爲難……”黑羊嘆了口氣，“正常人在這場計劃當中只需要送一次死，我卻有可能送兩次。”
“啥啊……”地虎憨笑了一下，“死老黑你也別在這逞英雄，真要有事忙的話你就去唄，那「天虎」雖然有點克我，我也能試着和他照亮照亮，到時候其他人擊殺完自己的「對位生肖」之後再來幫我就行。”
黑羊聽後瞬間站起身，拉着地虎的衣領將他狠狠地撞在了牆上，看起來生了很大的氣。
地虎沒想到黑羊是這副反應，只是瞪着雙眼，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賠錢虎！別傻了！”黑羊低聲吼道，“你怎麼現在還不明白……？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來幫你的……！！”
“啥、啥意思啊……”地虎眨了眨眼，“這都是大家齊心協力要做的事……互相幫一下咋的了？”
“哪有什麼齊心協力！”黑羊仍然不死心，湊近了地虎低聲說道，“賠錢虎，你要是真的想活，那就別去管那個「天虎」……你到時候跟我走！”
“你……”地虎伸手將黑羊推開，一臉不悅地說道，“你這是搞什麼？難道羊哥說的話不好使了嗎？”
黑羊聽後頓了頓：“賠錢虎……你信不信我？”
“我信啊！”地虎點點頭。
“信我就別去！”黑羊說道，“這計劃根本就不是羊哥說的，有其他人想要害死你……他媽的，你不是還有女兒在外面嗎？你不想要見她嗎？！”
“我……”地虎微微一頓，很快就發現了重點，“等等，這計劃不是羊哥說的……？”
“是地牛自己調整的計劃。”黑羊說道，“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對位擊殺」，這都是假的！”
地虎聽後眼神微微顫動了一下，隔了好多秒才緩緩說出：“萬一是真的呢……？”
“萬……哪他媽有什麼萬一！”黑羊怒吼道，“你要死了啊！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嗨……”聽到這句話，地虎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黑……你先坐，你激動啥啊？”
他拉着黑羊走到一邊，拖過來兩把椅子，自己率先坐了下去。
“就算這話不是羊哥說的……”地虎喃喃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我去擊殺「天虎」，對羊哥是不是有利？”
“你……”
黑羊愣了半天，隨後伸出手狠狠地打了地虎一個巴掌。
「啪」！
“你他媽還說我逞英雄！！你自己好到哪去？！”
他看起來比剛纔還要生氣，地虎從未見過黑羊露出這副樣子，往常嘴上說生氣，可哄兩句就會好，這一次似乎真的哄不好了。
捱了一巴掌的地虎揉了揉臉，還是拉着黑羊坐了下來：“老黑啊……老黑，你先聽我說。”
黑羊沉着臉坐下，表情格外嚴肅。
“老黑啊……我腦子笨，你幫我想想。”
黑羊依然沒有說話。
“你說要是沒有羊哥的話……咱倆現在還能是「地級」嗎？”地虎笑着問道，“或者說……咱倆還能是「生肖」嗎？所以咱們這條命……”
“你別想用你那套歪理糊弄我……”黑羊咬着牙說道，“你在演什麼感人的戲碼？”
“可事實就是這樣啊……”
“放屁！我問你……羊哥之所以讓你走到今天，最終目的不就是想讓你活着嗎？”黑羊一針見血地說道，“你最後關頭倒是大義凜然了，這種自我感動的行爲真的會讓羊哥滿意嗎？！”
“你……”
“我先說好。”黑羊說道，“如果羊哥親口跟我說「讓賠錢虎去死」，我二話不說立刻答應，就算讓我親自動手都行……可只要他不說，你就不能死。”
地虎聽了之後感覺也有點着急：“你個死老黑……你到底在較什麼真啊？羊哥能計劃到所有的細小變故嗎？這一場計劃跨時這麼久，某個人的一個小心思，一個小遭遇都有可能讓整件事情產生變化……”
“那又怎麼了？”
“那我們是不是得主動給羊哥分擔點啊！”地虎說道，“作爲羊哥的學生，咱倆肯定比任何人都瞭解他，他也會讓我們在關鍵時刻自行決定某些事情的啊。”
“這情況根本就不一樣！”黑羊說道，“這場計劃牽扯的人太多，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沒有私心，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啊！你知道嗎？！這世上最難控制的是什麼？！就他媽的是「人」啊！”
“不會有多難的……”地虎說道，“只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
黑羊往前一探身，再一次抓住了地虎的衣領：“賠錢虎……你知道秦始皇「統一度量衡」之後爲什麼會被人津津樂道，稱他造福人民嗎？！”
“什麼……？”
“僅僅是統一各種度量單位，明明是一道聖旨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可爲什麼會流傳至今？！”
“你、你知道我沒什麼文化……我……”
“就是因爲人太多了！人太多了你懂不懂？！”黑羊一臉兇狠地說道，“就算是隻有十個人的公司，領導說話也總有那麼兩三個聽不懂要求的。就算是二十個人的聊天羣，也總有那麼五六個看不見公告的……如果把這個體量提升到百人、千人呢？再提升到數萬人呢？！一個明確的要求要怎麼保證每個人都懂、每個人都順利執行？！這他媽就是「人」的可怕之處啊！「人」是最會自作聰明的生物啊！”
地虎聽後果然沉默了下來。
他也確實知道如今的造反隊伍絕不可能團結一心，更何況白羊的計劃牽扯到的人更多，可不僅僅只是這一支小隊。
這麼大的規模之內，但凡有一個人變卦、亦或是沒有理解白羊的計劃，衆人都有可能滿盤皆輸。
“可是……可是這也不對吧……？”地虎問道。
“賠錢虎，你還要我說得多清楚……？”
“不……我沒有反駁你的意思。”地虎說道，“老黑，羊哥之所以是羊哥，就是因爲他會控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