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夜晚。
袁北躺在牀上，難眠。
除卻協議簽訂的興奮之外，更多的則是在想與李巖最後的對話。
興許是看出李巖與袁北還有話要講，是以張馨兒幾人都以明天還要繼續訓練爲由告辭了，只留下了李巖一人。
按說兩人也算是生死之交，但奈何相識的時間甚短，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暖心話可講。不過兩人性格皆是爽朗之人，沒什麼彎彎繞繞，倒是說了很多不常聽的話。
袁北索性也沒有問及那些讓人難過的話題，同李巖講了講當初自煙鬼森林他暈過去之後的事，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不說。
不過單單是這樣也讓李巖大開眼界，別的不說，就說袁北的運氣就夠讓他羨慕的了，他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袁北當初是怎麼活下來的。
說起這個，兩人也是哈哈大笑，箇中慚愧與僥倖，自是不必多說。
李巖只是講了講他爲什麼會來到第一武校，除卻其爺爺的關係之外——他實際上是“被退伍”，不得不離開守衛軍的隊伍。
事實上，守衛軍的招收是很嚴苛的。
危險程度是比起審判庭與開拓者要低上不少，但其中的孤寂與痛苦也絕非兩者能夠相比，常年累月在一處待着，絕非常人所能忍受的。
相比起渦山那樣的次元空間還好一些，像是煙鬼森林那樣的常年能見度不到十米的深處，對於人類來說，簡直就是地獄。
而在黃金次元空間以下的空間中，戰鬥次數較少，鎮守其中實力倒算是次要，心理素質反倒排在首列。
在最後幾次的心理測評之中，他的分數遠遠要低於要求指數，按照測評所得到的結論，他已經完全不適合繼續待在守衛軍之中。
最後無奈之下，幾經輾轉，便來到了第一武校。
袁北在這個堅如磐石的男人的臉上看不到什麼不滿，但他緊握的拳頭還是看得出他的不甘。
想來這樣隨時甘願爲正義犧牲的人，對這樣不光彩的退伍，恐怕比因傷退伍更讓他感到難堪吧。
爲何評分會這麼低，不用李巖說，袁北心裡也有數。
兩人又扯了一會，李巖叮囑袁北早日恢復，便起身告辭了。
“張鵬他們是不錯隊友，聽說你出事時和渦山的守衛軍起了衝突，差點打起來。”
李巖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弧度。
“哪怕是屍體腐爛也還有骨頭，那是他們存在過的證明。”
袁北覺得自己應該要多讀一些書，興許今天就不用這麼苦惱。
死亡自然是短暫的永恆，帶着時間的荒誕之美，像是造物主作畫時畫上天馬行空的一筆，可其帶來的傷害卻毫無美感。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一如往常。
袁北繼續熟悉着自己的身體，李巖再也沒有來過，聽天天在特訓的張鵬說，這人是所有教官之中最爲嚴厲的一個，好多人都害怕他來着。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武校方面已經放出了話，估計連袁北簽訂了什麼協議都放出來了，是以竟然沒有一家大學再來找過袁北。
估計也是知難而退了。
恐怕不少大學都在暗地裡笑話第一武校是個憨皮，不過這些跟袁北也都沒有什麼關係了，至於第一武校內是不是有人不服氣，這點自然是肯定的。
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終於在三天之後，袁北已經勉強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了，起碼走路不用步履蹣跚的，也不用擔心會不會突然把地面踩個大洞之類的事情。
到這也就不得不說經驗值的妙用了，可以說是幫了他的大忙了。
不然的話，想要達到現在的程度，恐怕他需要的時間絕對不是三天了。
而本來想等着張鵬的特招結束了之後再同他們一起回湖市，不過母上大人的一個勒令歸家的電話，就讓袁北決定先一步回家。
本來是七八天的事情，最後硬是耗費了半個多月，爹媽二人已經是隨時蓄勢待發。
對於這件事張馨兒幾人也都表示理解，與袁北的純草根不同，幾人的父母雖有強弱之分，但是也全部都是覺醒者，所以父母反倒是能理解一些。
袁北的父母，別說是父母了，看看家譜，再往上幾代，也都是些普通人而已。
坐上覺醒者專屬的列車，當天下午，袁北便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湖市。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地方，說起來也是奇怪的很了，在武市的時候還不覺得，可一到了湖市，那股念家之情反倒是來了。
打了個車，說了地方之後，他便坐在車上閉上眼睛假寐了起來。
很快。
他便到了小區門外。
看看時間還尚早，袁北迴來也沒有專門打電話通知父母，這會回去袁小胖也還在上學，一個人在家待着也沒有意思，索性便向着父母開的飯館走去。
按照正常人的速度，袁北慢慢的向着相隔兩條街之外的飯館走去。
“嗯？”
相隔的也並不算遠，袁北很快發現了一些端倪：“看來消息已經流傳出去了。”
這條街本來不算是一條繁華的街道，只是背靠着幾棟寫字樓與一些小區，人流量並不算大，而袁北之所以選擇這，也算是先知先覺唯一的幾點好處了。
按照他的記憶來說，就今年下半年，此處便會被注資進行重新構建。
一個大型購物商場與幾棟先進寫字樓便會坐落在此，介時，小區、購物廣場、辦公，此處便會形成湖市的第二個商圈。
到時候不論是周邊的房價，亦或是人流量，都是今非昔比。
袁北也正是看重這一點，纔會選擇在這裡購買門面。
還記得父母那會還總是說，如果早點知道的話，貸款拿下一個商業房不論是轉手售出，還是出租，家裡的負擔都會輕上許多。
不過兜兜轉轉。
現在沒有什麼負擔了，最後卻是袁北全款拿下了此處。
突然。
袁北的目光卻是一凝，徒然間變得陰冷無比。
循着目光望去，在父母私房菜館的門外，此時正熙熙攘攘的站着一羣人。
透過人羣。
袁北分明看到滿面通紅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