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地府的方法,據王老五本人介紹,除了人死後魂魄正常進入以外,就只有靈魂出竅,和影外化身的方法。
我說:“我跟白眉那老頭修真修得一塌糊塗,什麼化身分身的,統統不會,您不會讓我入夢去地府吧。”
“那倒不用!”王老五拿出萬能儀對我說,“其實用這個就可以,兄弟回去研究得不夠仔細啊。”
我心說自打從東京回來以後我倒是得有功夫啊,不是幫你接收穿越來的同志,就是十娘有病,出去當了回超級英雄,還惹來了那麼大的麻煩,純屬流年不利啊!
王老五大概也知道我有怨念,換了副口氣說:“算了,算了!哥哥也不難爲你了,咱們儘快上路吧。”他拿着萬能儀給我指點用法,原來這玩意兒還有一個特別功能,用的時候得先輸入密碼,而密碼就在短信箱裡保存着。
卻見王老五啓動夜遊模式選擇了冥界,然後我就覺得似乎身子突然一輕,似乎有一種墜樓的感覺,還沒迷瞪過來,王老五拉了我一下說:“到地方了。”
面前黑洞洞一片,隱約有一座小橋,橋旁邊站着兩個戴面具的傢伙,見了我們一彎腰說道:“貴客來了,閻王正等着呢?”
王老五給兩人一人手裡塞了點東西,打過招呼帶我過了橋,我低聲問王老五:“這是什麼地方,不會是奈何橋吧,方纔你給了那兩人什麼,他莫非就是鬼差?”
王老五微微一笑:“算你聰明,那些人正是俗稱鬼差的看門人,不過他們並非傳說中那個樣子,都是死去之人的魂魄,討好了閻王留在這裡謀個差事。”
“你莫小瞧這些鬼差,他們可以躲過輪迴,在這裡長生不死,不是巴結上閻王判官,是謀不了這種差事的。”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想來古代那些迷信的說法,也都是騙人,“他們似乎都是些魂魄的形態,和普通人死去後的魂魄差不多,戴上面具是不是純粹爲了讓人心生畏懼?”
“你知道便好,這些鬼差都極貪婪,以香火爲食,所以哄騙世人,燒掉紙錢元寶可以變成陰間的錢財,其實都是他們自己在享用,我方纔給他們的便是事先燒好的香火之氣。”
聽完王老五最後的解釋,我更加崩潰了,你說人類多可憐,甘心情願被騙了這麼多年(吐槽俺吧,俺就是討厭迷信)。
閒話不多,我跟着王老五到了前方一座大房子裡,一個黑口黑麪的傢伙正坐在老闆椅上翻查賬簿,我心說這閻羅殿也與時俱進,都鳥槍換炮用上新式傢俱了。
那人見到王老五過來,哈哈一笑,離座說道:“老王啊,你可有陣子沒來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吧,說有什麼事吧?”
王老五客氣地說道:“秦廣王別提了,最近的屬下都太不讓人省心了,一個沒招呼到就給捅出了大簍子,這不白白送了一條性命,我帶着苦主來了。”
秦廣王看了看我說:“想必你說的就是方纔來到杜十娘,她已是來過一回的人了,方纔還大鬧了一場,喊着蘇天的名字。”
我一聽急道:“十娘在哪裡?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秦廣王大概也是看着王老五的面子,沒有在意就說:“蘇老弟莫急,方纔我們已經請毛道長化解了她的戾氣,如今正在等待投胎轉世。”
“毛道長?”我納悶了,爲什麼這個名字那麼熟悉。
王老五卻面有喜色說道:“原來老毛也在,那可真是巧極了。”又對我說,“我便說你是前途無量,毛道長在此正是你的機遇。”
我越聽越糊塗,仗着膽子:“毛道長是誰?不會是殭屍道長毛小方吧?”
王老五和秦廣王不約而同答道:“正是!”
我當即表示無語,就不知和林正英老師是不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秦廣王派出白無常帶我和王老五去見毛道長,說是讓我在十娘投胎前見上一面,我們又在冥界繞了好一會兒,纔來到一處空曠的地界,零零散散站立着一些人。
白無常往中間一指:“那便是毛道長了,你們先去找他吧,等下我去通知孟婆,讓她稍等片刻再給杜十娘洗去前塵記憶。”
我這時也顧不得去聽他都說些什麼,只瞅見鬼羣中那個熟悉的單薄身影,就站在毛道長的身邊,她雖然背對着我卻十足正是杜十孃的模樣。
毛道長已然看見了,衝我微微點頭,主動退讓到了一旁,我急急走到近前,還未出聲卻感覺面前的十娘明顯身子顫抖了一下,她似乎是不敢轉身,卻被我扳住肩膀硬生生扭了過來:“十娘,你知道我是何等心痛嗎?”
“十娘已是化作鬼魂之身,你又何苦追來?”十娘話裡帶着無盡的傷感,也許相見不如不見。
可惜俺不是那麼一個容易放棄的人,我對着十娘做了一個笑臉說:“喂喂,你把我蘇天看成什麼人了,爲了心愛的女人,上刀山下油鍋,穿梭異界都不在話下。”
“十娘你莫要以爲我對你的感情只是兒戲,”我伸出手指在十娘面前說道,“我們拉鉤約定,下一世輪迴我去找你,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在一起。”
“沒用的,喝下孟婆湯我的魂魄就會被淨化,再也不會保留前世的記憶。”十娘咬着嘴脣卻不肯和我拉鉤約定,“況且你身邊那麼多人,慢慢的就會忘記,十娘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有你陪我走到最後已是不枉這一生。”
“爲什麼?爲什麼要放棄?”我望着十娘決絕的眼神,那一刻心中竟是溝壑難平,“我千辛萬苦走到這裡爲了什麼,就這麼白白放棄不是我蘇天的風格,哪怕上天入地也好,逆天改命也好,我都絕不會放棄的,十娘給我們彼此一點信心。”
“爲什麼?爲什麼?”這一次輪到十娘哽咽無語了,恍惚中伸出她蔥怱如玉的手指,卻在將要觸及到我指尖的啥那,被遠方飄來的白無常呵斥一聲,牽着魂魄帶走了。
那一刻我猛然將手伸了出去,就差那麼一點點的距離,我們的盟誓即將定下……
我不甘心地要去追那白無常,卻被身前的毛道長攔下:“蘇天,莫要妄執了!一切或有定數。”
愣愣望着毛道長,我問:“道長你說,我該如何?”
“杜十娘若想投胎轉世,心中不可留有妄念,她意外來到這個世間已是結下因果,日後與你或有再見的一日。”
聽完毛道長的解釋,我忽然明白爲什麼白無常要阻止我與十娘立下約定,那樣會影響十娘轉世,很可能無法轉世輪迴。
於是想了想說道:“道長,我還可以做些什麼?”
毛道長望了望我說:“這樣吧,我破例一回把你心中想法傳達給她,希望杜姑娘路上不會太多坎坷。”
卻見毛道長手結法印,等待我傳達心中想法,我想這個時候只能想辦法讓十娘安心,當即默默想道:十娘,我已被道長點化,看破了昔日的妄念,此去你無須替我擔心,我會默默爲你祈禱。他日我們有緣,自會重聚,我會留在這裡跟毛道長潛修一陣道法,希望可以提升自己的修爲。
想罷示意道長可以了,當即便有一團紅氣自我胸前透出,慢慢集結到道長指尖,又見他念了幾句道法,將那團紅氣遙遙送向了遠方。
我遙望着自己送出的祝福,心中卻又立下誓言,十娘我對你決定絕不會變,你只需安心上路便可,將來的事一切有我。
王老五見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過來和毛道長打了個招呼,兩人商量幾句,毛道長臉上微微一笑:“也好,我今日無事,便收個掛名的弟子吧。”
我聞言心裡一驚,喜道:“毛道長真要教我法術,蘇天感激不盡。”當時跪地便要磕頭拜師,毛道長擺擺手卻阻止我繼續跪下去:“你也不必喊我師父,我不過與你指點一二,我看你所學極雜,若無人指導,難免將來誤入歧途。”
聽得我心中驚出一身冷汗,毛道長果然是高人,看我是蘿蔔白菜全都亂吃的主,於是留在地府我便隨着毛道長學藝。
十數日過去,毛道長教了我一些尋常道法,如何辨識鬼魅,消災解難,我對地府陰間又有了更多的瞭解,一日無事便問道長:“十娘轉世已有好幾日,不知她是否已經投胎成功?”
毛道長聞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心癢很想知道結果,其實以你現在的道行完全可以自己去勘察,或者找秦廣王翻翻他老人家的生死簿也可以。”
我說:“那個可不敢,道長教過俺道法是不能隨便亂用的,我可不敢胡作非爲。”
毛道長點點頭:“還算你修業有成,你在人間還有陽壽未盡,不易在此多待,無事便去吧。”
我知道道長的意思是與我塵緣已盡,該是分手的時候,我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算是答謝他指點之恩。
於是離開地府,重回人間,臨走的時候我還是多了個心眼,偷偷施法化了個分身去找孟婆打聽一下十孃的下落。
所謂陰間也跟人間差不多,只要有好處一切都好辦,我給孟婆偷偷塞了些香火,那是王老五臨走前給我留下以備不時之需用的。
結果打聽出來了,只說十娘投到了富貴人家,依舊是天生麗質。
這我便放心了,十娘我與你的約會,早晚會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