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鋒和古鈞的視線一起看向雁南來,以及他身旁的吳孟其。
雁南來也轉頭看向吳孟其,微微點了點頭,吳孟其開口說道:“冥海之中,很可能存在一些界中界,一些被包容在冥海世界內部,更小的世界。”
“這就可以解釋了。”古鈞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不過,界中界的形成,一般都是有特殊外力作用的結果,而並非原有世界自動形成。”
林鋒看着吳孟其:“吳道友可以進入這些界中界嗎?”
吳孟其沉默了一下之後答道:“無法進入,只能感知到其存在。”
雁南來在一旁說道:“冥海的空間界域不像空海那麼混亂,但是其中情況更爲複雜,想要探明,難度更高。”
林鋒和古鈞都明白他話裡意思,對於冥海,他們也都有大致瞭解。
“太虛觀針對冥海的探索,看來還是落後冥皇一步。”林鋒和蕭焱師徒二人對視一眼,都心中瞭然:“上古時代,他們或許也用心尋找聞赤陽的下落,但是探索方向卻出現了偏差,重點沒有放在冥海上。”
“如今對冥海的瞭解,多半是中古紀元那場兩界戰爭之後,得自聞赤陽的遺澤。”
古鈞沉思着,突然目光微微一閃,擡頭看向林鋒和雁南來:“兩位見諒,本族發生了一些事情,朕需要先處理一下,冥皇之事,我們明天再議,兩位意下如何?”
林鋒和雁南來一起點頭:“古道友客氣了,請便。”
玄門天宗和太虛觀雙方,分別在古誠和古元開引導下返回住處。而在他們離開之後,古鈞目光凝重了幾分,身形在大殿中消失,再次出現,卻到了一座偏殿中。古鵬正等候在那裡。
“天厄殘石突然異動?”古鈞沉聲問道,古鵬點了點頭:“是的,只是很短暫的片刻,但是異動相當劇烈,感覺……是冥海那邊出現了變化。”
古鈞來到長生古界存放天厄殘石的宮殿中,在那裡。法力封界內,一枚碎石懸浮於半空中,閃動紅色光澤,令人感到彷彿又無窮災厄撲面而來,觀之不祥。
沒有盯着那塊碎石。古鈞反而擡頭看向大殿頂上陷入沉思中,許久之後,方纔緩緩說道:“讓真兒帶蕭焱那孩子過來。”
古鵬問道:“那玄門之主那裡……”
古鈞說道:“自然不用隱瞞,林宗主知道了,其本人多半也不會一起過來。”
接到邀請之後,林鋒看向蕭焱,微微一笑:“你隨真兒姑娘前去即可,爲師就不去了。”
“是。師父。”蕭焱思索了一下之後,點點頭,和蕭真兒一同向林鋒行禮。然後出了房間。
林鋒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扶手,心中思索:“冥海之中形成界中界,而且還可能不止一個,這些界中界是全部落入冥皇與幽冥道人師徒掌控中,還是隻有一部分呢?”
蕭焱隨着蕭真兒一起來到存放天厄殘石的宮殿中,古鈞和古鵬一起等在那裡。蕭焱看着那懸浮於半空中的殘石,眼睛頓時微微眯縫起來。
跟古鈞和古鵬見過禮之後。蕭焱來到法力封界前面,古鈞說道:“封界不會解除。需要你自己進去。”
蕭焱點了點頭,當即步入其中,剛一踏入封界,蕭焱身體頓時微微一僵,視線盯着那天厄殘石,再也移不開眼睛。
而天厄殘石投射出耀眼的紅光,在虛空中凝結爲“天厄”二字,令人心悸,彷彿真正的天地災厄。
蕭焱注視着天厄殘石,雙目之中一道道流光不停閃爍,手掌一伸,邪煌霸劍已經落在手中。
門板一樣的寬闊劍身上,裂開一道血紅的縫隙,彷彿一個沉睡的魔神甦醒,睜開自己的眼睛,那眼睛中,冥海萬千災劫不停涌動,彷彿要噴薄出來。
但蕭焱並沒有失去神智,以自身力量控制着邪煌霸劍上的冥海裂縫不繼續擴大,甚至維持在一個較爲穩定的狀態下,連那些兇惡的災劫力量也被壓制着不得而出。
不過,這冥海裂縫,此時分明與天厄殘石起了呼應,雙方一起鳴動着,顫抖着。
蕭焱直接顯化了自己的元神化身,化作一副完全由各色火焰組成的巨大太極圖。
那太極圖在轉動之間,開始有道道紅光從中涌出,共同化作一道赤紅光柱,與天厄殘石的氣息一樣,充滿了災難與不祥。
而天厄殘石的災厄氣息,這時反而漸漸平息,重新恢復安靜,投射爲“天厄”二字的紅光,也逐漸消失不見。
良久之後,蕭焱元神顯化的火焰太極圖,重新恢復人形,蕭焱雙目閉合,神色平靜,在天厄殘石面前盤膝而坐,雙手結成一個古怪的法印。
古鵬見狀,微微蹙眉,看向古鈞:“皇兄,這個法印好古怪,完全看不出其淵源,不似現在神州浩土上任何一家道統傳承相關的法門。”
“與印象中玄門天宗嫡傳,也不相同,不過玄門天宗道統神秘,我也不敢肯定。”
古鈞說道:“僅從之前已知的來說,確實不同。”
他稍微頓了一下之後說道:“玄門天宗的道統神通,確實神秘莫測。”
古鈞說着,視線轉向古鵬和蕭真兒:“昨日與太虛觀觀主雁南來交談,他提到一件事,玄門之主的道統神通,竟然隱約間將我人族修道法門,和妖族法門傳承,融匯在了一起。”
古鵬和蕭真兒都爲之愕然:“那怎麼可能做到?便是佛法,妖族雖然可以修煉,卻也不是相融啊。”
“這種事情上,雁南來不會輕易妄語。”古鈞看着正在閉目打坐的蕭焱,輕聲說道。
如果試圖在這種事情上謊言哄騙,那雁南來不僅僅是品質上有問題,連智商上也有問題了,同時也是在侮辱古鈞的智商。
古鵬喃喃說道:“玄門之主究竟在想些什麼?他要做神州浩土和天荒廣陸兩界共主嗎,這真不知道應該說是瘋狂,還是大氣魄……”
古鈞搖了搖頭:“朕反而不那麼認爲。”
古鵬和蕭真兒都好奇的看向他,古鈞沉吟着說道:“玄門之主宏圖遠大,或者說野心勃勃,這沒什麼疑問,但是觀其行事作風,並非狂悖之人,雖也有隨心所欲之時,但多數時候其實謀定而後動。”
“對他的所作所爲,朕心中倒是模模糊糊有一個念頭,只是還看不真切。”
他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蕭真兒,笑道:“真兒不用擔心,這並不影響你和蕭焱的關係,相反,知道了這件事情,雖然讓父皇心中多出了一些疑慮,但認真思考之後,父皇反而更看好玄門天宗了。”
古鵬和蕭真兒聞言,都有些出乎意料,蕭真兒看着自己的父親:“父皇?”
古鈞擺了擺手:“我們拭目以待吧,現在還言之尚早。”
長生古界高層強者中,古鵬和古誠一樣,也更傾向玄門天宗,聞言失笑搖頭:“太虛觀的雁觀主等人,怕是料不到自己的遊說,反而起了相反效果。”
古鈞說道:“未必料不到,他們只是拿不準,所以嘗試。”
“這件事情,站在不同角度來看待,結果截然不同,行事風格不一樣的人來看待這個問題,也會得出不同看法。”
說到這裡,古鈞便不再多說什麼,目光重新看向彷彿入定的蕭焱,古鵬和蕭真兒也不再說話,視線都落在蕭焱身上。
直到良久之後,蕭焱緩緩睜開眼睛,雙目之中紅光一閃即逝,然後站起身來,出了法力封界,來到蕭真兒三人面前,向着古鈞深施一禮:“晚輩謝過古前輩。”
古鈞微笑着搖頭:“相得益彰罷了,對這天厄殘石,朕也揣摩良久,但一無所獲,今日見了你與其之間的共鳴,方知此物命中註定屬於你。太虛觀那位吳長老雖然可以大規模破開冥海裂縫,但這東西到了他手上,卻也沒什麼用。”
他看着蕭焱,蕭焱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雙目之中重新出現紅光,與天厄殘石如出一轍,紅光內有大量複雜符籙文字出現,古老而又玄奧。
紅光依舊一閃即逝,但古鈞已經撫掌輕嘆:“世間氣象萬千,果真妙不可言。”
蕭焱惋惜着說道:“可惜短時間內還無法鎖定冥海界中界的方位,而兩界戰爭隨時都可能爆發,若是不能儘快解決冥皇,至少是予以重創的話,兩界戰爭中,總是一重隱患。”
古鈞說道:“此事慢慢籌謀便是,比之從前,比之你進入這間大殿之前,已然邁進了一大步。”
一行人出了宮殿,蕭焱在蕭真兒陪伴下,返回玄門天宗一行人的住處,走在回去的路上,蕭焱和蕭真兒突然心中同時微微一動,轉頭看向另一邊。
“那是玄靈殿的方向,是本族晚輩弟子學習煉丹煉藥的地方。”蕭真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怕是那羣小子之前輸了不服氣,才又拉着天蒼等人要再比比煉丹煉藥呢,只是……”
蕭焱嘴角溢出一絲笑容:“只是,還有太虛觀的晚輩弟子呢,有趣,有趣,走吧,真兒,咱們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