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鋒的戰神分身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大羅,言道:“這是本座門人,你喚他大羅即可,這石條,與你有關,與他也有些許關礙,你們便一起據此爲線索,依其指引,去搜索一番吧。”
寧晚歌對此無可無不可,點了點頭:“我沒有問題。”
她性子疏淡,不慣於和人打交道,但對此也並不排斥。
這根石條,讓她心中產生強烈悸動,似乎有諸多東西浮上心頭,但是卻有模糊朦朧不清,難以看透。
如此情況,讓她可以確定,這石條與她缺失的記憶有關,這件事情,對於萬事不縈於懷的寧晚歌而言,算是唯一牽掛的事情了。
大羅看向林鋒,林鋒說道:“你帶着那枚指環同行,隨這位寧道友一起去虛空戰場吧,現在的你已經成功重塑肉身,可以獨自遠行。”
“是,林師。”大羅向着林鋒行了一禮,寧晚歌也同樣行禮告辭,兩人當即便一起下了瀛洲仙山,離瀛海而去。
一人一妖飛遁,破開虛空進入虛空戰場,虛空戰場中雖然危險重重,但對於此刻的大羅,還有寧晚歌而言,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安全的。
想要在虛空戰場裡尋找某人或者某物,無異於大海里撈針,但在掌握了一定線索的前提下,希望就大了許多。
大羅留心到,自己接觸後雖然也有異動,但是外表並沒有什麼變化的石條,此刻落在寧晚歌手中,石條上鐫刻的圖紋,卻亮起了淡淡的光輝。
這些光輝和寧晚歌身上流轉的那五顏十色的光流,看上去竟似乎一樣,只是色澤光彩都比較淡。
大羅心中升起疑竇:“如此說來,她和我之間,也有某種關聯嗎?”
他一邊思索間,一邊同寧晚歌一起在虛空中飛遁,眼前彷彿星天一樣的黑暗空間流轉。與兩人飛速擦身而過。
重塑身軀,在虛空中可以自由前行,這種感覺讓大羅的心情輕鬆平緩許多,隱約間感到幾分自在。
之前一直困擾自己的迷茫與苦惱。這一刻也暫時離他遠去。
雖然性格沉穩,又經歷了諸多變化,但大羅說到底年歲尚輕,心中仍然有年輕人的朝氣。
寧晚歌同樣也轉頭看向大羅,林鋒提到自己手上這根石條同大羅也有少許關係時。她也微微詫異,同樣思考大羅時否和自己有關。
不過寧晚歌沒有多想什麼,只是琢磨着憑藉石條儘快找到新的線索,那時或許一切便迎刃而解。
一邊飛遁,寧晚歌一邊捏動法訣,不斷做法,催動自己手頭的石條。
隨着時間的推移,寧晚歌揣摩石條越來越深入,對其瞭解也越來越清晰透徹。
石條上閃動的光輝,這一刻開始變得越發濃郁。越發耀眼。
漸漸地,石條兩端開始有光輝向外延伸,形成虛影,似乎在逐漸將石條兩端斷裂缺失的部分彌補,使得石條開始漸漸變得完整起來。
注意到這一點,不管是大羅還是寧晚歌,都精神爲之一振。
寧晚歌飛遁不停,但雙眼卻閉了起來,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石條之上。
片刻後,她將石條祭起。石條懸浮於半空中,大約有三尺多長,兩端齊整,細長的石條上鐫刻一道道紋路。
“看上去。就好像是欄杆上掉落的一道橫欄……”大羅看着這一幕,喃喃說道。
寧晚歌睜開眼睛,看向大羅:“大羅道友,還請助我一臂之力。”
大羅點了點頭,寧晚歌雙手法訣一合,整個人周身上下閃動五光十色的光流。如夢似幻,光流開始向着四周圍不停擴散。
這些擴散的光流,漸漸形成光霧模樣,將那根細長的石條包裹住。
寧晚歌的身形漸漸消失,而這瀰漫的光霧,卻開始不斷收攏,向着那根石條中涌入。
石條外觀模樣仍然沒有變化,看上去仍然是三尺長短,直徑兩寸半左右,但是大羅此刻目光注視這根石條,卻有了不同感受。
這石條彷彿變得極爲巨大,並非外觀意義上的巨大,而是其中彷彿蘊含了無窮無盡的奧秘。
大羅雙目中紫光閃過,然後伸出手指,點在那根石條之上。
石條頓時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遠方飛遁,轉瞬之間便消失不見,大羅連忙展開速度,跟在流光後面,於虛空中穿梭飛遁。
不知行了多久,中途甚至還遭遇了不止一次劇烈的虛空風暴,但大羅和寧晚歌還是辨明方向道路,一路前行。
虛空戰場裡不辨方向,不辨距離,彷彿無上無下,無左無右,無前無後,兩人一路飛遁,破開虛空,突然停了下來。
寧晚歌與石條相合,化作的引路流光,在虛空中開始不停盤旋,然後書寫一個又一個古怪的符籙。
這些符籙糾纏在一起,漸漸組成一個完全由光芒構建而成的巨大門戶。
門戶在這一刻轟然洞開,從中又射出道道霞光,將虛空隔絕,自成一方界域。
大羅身處這方界域中,便即感覺虛空不再混亂,上下前後左右六方重新可以定義。
構建出大門之後,一道光流重新凝結爲實體,化爲之前細長石條的模樣,而寧晚歌也重新現出身形。
寧晚歌看着眼前的大門,當即邁步走入其中,大羅沒有多說什麼,也隨寧晚歌一起入內。
進了門戶之中,光芒反而漸漸暗淡下去,眼前是一片微微發暗的異域空間,在這異域空間裡,空空蕩蕩一片。
遙遠的地平線上,屹立着一片殿宇,殿宇周圍,有着許多圍欄。
只是這些圍欄,如今都已經殘破不堪,寧晚歌將那根石條一拋,石條在空中打了個盤旋,便即飛翔那片殿宇,然後落在圍欄一角上。
石條左右兩端一對,頓時重新成爲圍欄上的一道欄杆。
只是除了石條以外,這裡殘破的欄杆上。還有諸多缺失,散落不知所蹤。
眼前的殿宇,也顯得陳舊破敗,寧晚歌立在殿宇之前。呆立不動,癡癡的望着這裡。
她身上那五光十色,使得其身軀只見形狀不見具體模樣的光輝,此刻赫然漸漸消失,露出寧晚歌的真實模樣。一襲白色宮裝,青絲如瀑。
良久之後,寧晚歌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我曾經來過這裡,很久很久以前,但是我記不得具體情形。”
她轉頭看向一旁的大羅,就發現大羅也微微失神,聽到寧晚歌的話,大羅纔回過神來,神情有些複雜的低聲說道:“我卻沒有來過,但我來到這裡。卻有些心悸的感覺。”
兩人向這片殿宇中的中央正殿走去,走到門口,彷彿有微風拂過。
一步踏出,他們竟然重新回到了殿宇之外,大羅見狀,揚了揚眉:“已經破敗到這個程度,卻仍然有秘傳法陣在運轉嗎?”
“不,不對,應該說,是陣法的運轉。並不因爲殿宇破敗而受到影響,陣法並不完全依賴地勢而存在。”
大羅很快分辨出來,而一旁的寧晚歌微微出神,然後再次邁步前行。
她目光視線彷彿沒有焦點。腳步踏出,也不是正向着殿宇大門,大羅見狀,心中微動,以相同走法跟了上去。
結果在寧晚歌的帶領下,兩人果然成功不如大殿之中。
入殿之後。就見空蕩蕩的大殿內,只有一團光影位於大殿正中央。
那光影彷彿一個人盤膝坐在半空中,但仔細看去,卻只能看出一個輪廓,而看不清這人的具體真實相貌。
整個人彷彿混沌一片,遮掩在雲霧之中。
大羅見狀,瞳孔頓時微微收縮,想起了世人傳聞中,妖族強者,天魅大聖廣爲流傳的外觀形象。
但是這個念頭從腦海中升起的同時,大羅卻感到心頭微微一緊,自己似乎同這個朦朧光影所化的人形,有某種關聯。
他轉頭看向寧晚歌,就見寧晚歌神情有些呆滯,一步步向着那個光影走去。
“這裡會不會跟天魅大聖有關?”大羅皺眉問道,寧晚歌稍微有些失神,一邊走一邊答道:“不是,與我之前兩界戰爭的時候,在瀛海里接觸到她的法力,感覺截然不同。”
“天魅的法力讓我混亂,讓我難受,但眼前這道光影,讓我有些……親切的感覺?是的,親切……”
她來到光影之前,伸出手掌觸摸這道光影,全身頓時一震。
光影只是虛幻,被寧晚歌這麼一碰,便即煙消雲散,化作點點光塵,在空氣中灑落,然後消失不見。
但大羅卻看到寧晚歌的身上,重新泛起了一道道光芒。
塵封的一幅幅畫面,在寧晚歌腦海中重新浮現。
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姑娘,父母被仇家殺死,自己也身受重傷,眼看便要不治,一個虛無縹緲,只見其形,難辨其相貌的人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俯視着她。
那人影靜靜看着她,突然袍袖一捲,眼前景象變幻,她便隨那人影一起來到了一座大殿之中。
大殿裡陳設非常簡單,卻分明正和寧晚歌與大羅此刻身處的這件大殿一致。
那個人影施法救治奄奄一息的少女,但少女已經跨過了生死界限,肉身完全潰滅,只剩這一縷殘魂,想要施救,希望渺茫。
少女冥冥之中,彷彿聽到耳邊響起一聲低低嘆息,那屬於一個女子,空靈而又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