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年前,當還是孩童的趙御,遇到少女月牙兒之時,年輕帝王用稚嫩卻老成的聲音,問出了此時繚繞在觀雲上人耳邊疑問。
“何物不碎不壞?”
月牙寶船深處,那座精緻瓷樓的大門緩緩打開,一縷縷沁人心脾的幽香向外傳出,擴散至整個小院花園,隨後思索幾息之後的觀雲上人,注視着面前的小樓內部,迴應聲傳出:
“大掌櫃說的東西,可是瓷?”
話音落下,觀雲上人微微一笑,帶着年輕道人聽川,擡腳邁入瓷樓之內,聲音繼續傳出道:
“瓷雖然可長久不腐壞,但世間萬物都具備兩面,瓷器太過脆弱,一碰便碎。”
語畢,踏入瓷樓之內的觀雲上人微微擡頭,只見極爲古樸的房間之內,佈置十分簡單,數張案桌,一張軟塌,幾盆花,一杯茶。
案桌之後的軟塌之上,斜靠着一位美豔至極,正在看書的女子。
女子擁有着連神魔都要驚歎的完美身材,以及令百花蒙羞的禍國容顏,滿頭烏髮用一個木簪子隨意的盤在腦後,淡綠色的華裳綾羅,給人一種慵懶但是卻不容褻瀆的高貴之感。
媚而不妖,豔而不俗!
“據說二人至太玄之地西方的大衍城而來,本掌櫃很好奇,萬里黃沙覆蓋之地西域之地,也產瓷器?”
舒心柔媚的聲音,自月牙兒口中傳出之後ꓹ 這位正處於一生之中魅力最甚階段的女人,將手中的書本放在案桌之上ꓹ 微微直立起身子,擡手示意門口的二人落座。
“大衍關觀雲道觀,觀雲ꓹ 見過月牙商會大掌櫃,沒想到大掌櫃巾幗不讓鬚眉ꓹ 如此年輕美麗,當真出乎在下的意料。”
觀雲上人泛着絲絲白霧的眼眸之中ꓹ 帶着濃濃的驚歎之色ꓹ 隨後其帶着小道士行一禮之後,於月牙兒面前的案桌旁落座,聲音繼續傳出道:
“與西域交界的大衍關並不產瓷器,其實瓷這物件,在太玄之地都數量甚少,因爲其雖然精美,但是卻太過脆弱ꓹ 不但無法承受任何擊打,也無法鐫刻任何符文ꓹ 只有大勢力的當權者ꓹ 纔會對此有所收藏。”
“美而無用ꓹ 如同雞肋對吧?”
觀雲上人的聲音還未落下ꓹ 身前來自月牙兒的迴應聲便緊接着響起,隨後眉頭微皺的月牙兒ꓹ 輕輕嘆上一口氣ꓹ 聲音傳出道:
“每一個花瓶ꓹ 應該都有一個想要去變得更堅固的夢,或許道長有所不知ꓹ 我就是一個花瓶。”
月牙兒這道言語一出,觀雲上人臉龐驟然一滯,隨即立馬恢復如常,微微一笑,開口迴應道:
“大掌櫃顯然是在說笑,如果您還是個華而不實的花瓶,那這天底下,就沒有所謂的真金。”
“站在巨人肩膀之上的花瓶,也是花瓶。”
月牙兒幽幽的言語傳出之後,其面色恢復肅穆,接着看向面前二人的目光,亦開始出現一絲絲難以言明的壓迫之感,同時紅脣輕啓,直接開口:
“本掌櫃並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之人,爾等想要前往北境大夏?”
“正是,而且情況緊急,還望能夠儘快前往。”
“所以你也是如其餘那些勢力之人一般,想要吾大夏在所謂的太玄道會之上,站在你們大衍關一方?”
月牙兒說完之後,輕輕拍了拍手,隨後這些年長高了不少的小丫鬟綠兒,端着一壺茶緩緩走進。
“大掌櫃對情報的收集能力當真不凡,這太玄道會的消息其實還未完全公開,現在也只是初步打算。”
觀雲上人說完之後,對着倒茶的綠兒輕聲點頭道謝,接着聲音繼續傳出:
“自從北海劇變以來,整個太玄之地中原就如同被點燃了導火索一般,各大勢力之間爆發出了無數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戰,每分每秒皆有無數生命隕落,生靈塗炭,命如草芥。
“如此規模的大戰,已經有無數年未曾在太玄之地上出現,光光我太玄之地西域,每日都有無數的僧人,浩浩蕩蕩衝擊着雄關城牆,留下無數冤魂。”
“早便聽聞中原處處戰火,此時聽觀雲道長一席言語,這場血戰,要比外面傳言的更甚。”
“已經無法用慘烈去形容,西域佛門東進,與我道門血戰,東部有青枝與炎絕兩上國圍繞着天池火山廝殺,而最關鍵的中原核心地帶,聖庭與中央上國兩方已經完全打出了真火,各種手段齊出,毀天滅地。”
觀雲上人口中傳出的言語,雖然並未有太過強烈的情感,但就在這字裡行間間,卻有一股猩紅濃郁的鐵血之氣滾滾撲面而來,使得原本幽香環繞的瓷樓內部,驟然間颳起一陣猩風。
下一息,觀雲上人目光微凝,擡起右手對着面前的拂袖一掃,頓時一朵白雲漂浮於月牙兒面前的虛空之中。
隨後白雲向外鋪開,直接組成了一幅猩紅畫卷緩緩張開,而這代表着太玄之地中原的虛影畫卷之上,西部,東部,中部各有一連接整個天地之間的血色龍捲,狂暴沖天而起。
猩紅龍捲之內,鬼哭嘈嘈,遮天蔽日,無數毀滅氣息自龍捲向外傾瀉,並且源源不斷引起整個中原天地的氣機變化。
“每一個龍捲,都代表着一場巨大的戰爭陰雲。”
觀雲道士那帶着凝重的聲音落下後,其擡起如玉般散發着晶瑩剔透的右手,指向面前的血色龍捲,聲音繼續傳出道:
“而更爲重要的是,每一個大勢力的背後,都依附着無數小勢力,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因此一旦這些佔據整個太玄之地上層地位的龐然大物親自下場廝殺,那這大戰的規模,便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外膨脹。”
話音落下之後,幾人將目光轉移到三尊龐大龍捲的外圍,只見無數更小的戰爭龍捲風暴,密密麻麻出現於太玄之地的大地之上,正在向外擴散和肆虐。
“太玄之地如此情形,讓人不免想起了曾經的北海,那時候,也是先由兩方勢力對轟,最後整個太玄之地的大部分勢力皆捲入其中,造成難以估計後果。”
中年道士觀雲得話語剛落,其面前擡杯喝茶的月牙兒,眸子裡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輕輕吐出一語:
“莫非這太玄之地中原,也要經歷一回北境碎天血戰?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那便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