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除了是人族文明發源地之外,還有一樣東西也是發源與此,那就是劍!
劍者,百兵之君,劍開雙刃身直頭尖,橫豎可傷人,擊刺可透甲,兇險異常,生而爲殺。
光州有山,名劍山,南靠廣域城,山上據說埋葬着萬萬柄劍,因此這座山的每一寸土地都由劍構成,故世人多稱之爲萬劍山!
其上坐落着大夏十大勢力之一萬劍閣,爲全天下劍客的聖地!
萬劍閣其實就是一個墓地,葬着誰?葬着劍!萬萬柄劍!
從上古時代起,每一位道魂爲劍的道實境宗師身隕之後,其凝而化實的劍魂並不會迴歸大道,而是會在一股天地偉力的作用之下,凌空飛入萬劍山,沉眠於此。
萬劍山同樣也是一座巨大的火山,火山頂是一座大湖,名爲葬劍湖。
葬劍湖很大,湖水很清澈,從岸邊可以清晰地看見湖裡插着的無數把劍,由外及內,密密麻麻,靠近此湖,無數的劍意沖天而起,因鋒芒之氣太盛,常人勿近!
但此時湖邊大雨之下坐着兩個人,一中年男子和一個少女,皆穿着蓑衣,拿着魚竿垂釣!
中年男子盯着湖面一動不動,他的面容極其普通,普通到如果走在人羣之中一下子就會被淹沒,蓑衣之下是一身簡簡單單的粗布衣,渾身也沒什麼氣勢,就是那雙眼睛的最深處,有着狂風暴雨般的鋒芒!
邊上的少女也是一身粗布衣,巧的是五官也很普通,但是各個五官組合在一起,就有一種別樣的氣質,咋一眼覺得很不起眼,但是越看卻越有味道。
少女學着中年男子一樣,靜靜地盯着湖面,一動不動,天空飄下的雨滴打在湖面之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瀾。
忽然,中年男子擡手一揮,將魚竿向上一拉,頓時一陣劍鳴聲傳來,一柄劍被拉出水面,劍上雕刻着七星連珠,閃耀着白濛濛的星光,劍氣逼人,三品劍魂,七星!
男子和少女不是釣魚,而是釣劍!
“今兒個運氣不錯,竟然釣到了一柄三品七星劍,也不枉我坐了一天一夜!”中年男子發出得意的大笑聲,能釣到如此品相的劍,他也很開心。
邊上的少女雖然還是沒有言語,依舊面無表情,但是眼神裡還是閃過一絲懊惱,想來每次都是無功而反。
“劍生吶,你渾身的鋒芒氣依然還是太盛,把這湖裡的劍都嚇跑了,你什麼時候能釣上來一柄劍,爲師就准許你下山去神京參加道武大比。”
少女點點頭,繼續目不轉睛地盯着湖面。
“現在這山底下的廣域城可是熱鬧的很,那位小殿下弄出的動靜不小,之前還派人來威脅我,說要用上四軍踏平我萬劍閣,有意思,真有意思!”
說完中年男子將剛剛釣上來的七星劍放生回湖裡,重新甩鉤垂釣,整個葬劍湖又開始安靜下來。
而在廣域城郊外的一座無名小山之上,大雨磅礴間,趙御靜靜地站立,看着前方沉默不語,樑破在身後撐着傘,也是紅着眼睛,深情悲傷,在他們的面前豎立着一個衣冠冢,有些簡陋,碑上也只寫着生母黃裳之墓,並無其他名號。
碑前有着剛剛祭奠過的遺蹟,想必是剛走沒多久,上面放了一壺酒,應該是舅舅黃庭剛來過。
趙御知道母親最是喜愛喝酒,和一般閨中女子的婉約文靜不同,趙御印象中的母親比男兒還豪氣,論喝酒的本事,就連舅舅黃庭都比不過,聽舅舅說當初遊離天下的太子趙景就是因爲比試喝酒時輸給了母親,就被直接拖到外公面前定了親,這纔有了他。
然而趙御知道其實母親也很細膩,父親戰死之後的那幾年,都是她一個人在這廣域城青衣巷裡照顧趙御和樑破,既當媽又當爹,教他做人道理,給了他世間最美好的溫暖。
但或許是真的太思念父親了,所以撐到他八歲那年,母親就離開趙御,到了另一個世界尋她那朝思夢想的人兒去了。
樑破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儘管身材魁梧,儘管光頭鋥亮,但他只有十六歲,同樣的趙御也只有十六歲。
回去的路上大雨依然傾斜而下,彷彿整個城市都被上下顛倒,廣域城從城門口到青衣巷的街道空無一人。
光州司天監從今天一早就已經開始全面戒嚴,街道兩邊的居民全部撤出,其餘地方的民衆一律不得出門。
車輪子劃過地面之上的雨水,留下一道長長的印記,隨後漸漸復原,馬車孤零零地行駛在這風雨之中,樑破在前方駕車,趙御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無數道目光匯聚在這長長的街道之上,所有人都在等,等着那位老太太的出現。
但那位運奄氏老太太卻一直遲遲沒有出現,長街前後沒有,左右的樓房裡也沒有,既然前後左右都沒有,那麼能藏身的地方只有一個。
地下!
暴雨,殺氣,空氣凝固!
街道上行駛的馬車直接被一股巨力從下而上頂到半空之中,瞬間連車帶馬四分五裂,天空中落下的雨水直接向上倒卷而回,一道持槍的身影從地下衝出,兩邊的房屋在爆裂擴散的衝擊力之下,紛紛化爲碎屑,一瞬間頂尖大宗師之威席捲廣域城!
一擊天下驚!
神京司天監山海圖廣域城區域瞬間元氣光柱顯現,光柱是極其刺眼的紅色!
司天監監正李淳風罕見地出現在司天塔一層,負手擡頭看向塔頂那恢弘偉岸的山海圖,眼裡凝重之色閃過,而他的身旁靜靜地躺着一口青銅棺材,妖異,森冷!
葬劍湖邊垂釣的中年男子挺直了身子,深情凝重,擡起了右手,又是一柄劍被釣出,他握劍在手,甩向湖中心,接着身影一閃,瞬間出現在劍上,隨劍來到湖中心,盤腿坐下,背後道魂出現,整個湖內所有的劍都開始微微顫抖!
青衣巷的老宅子裡,龍驤馬小黃在院子裡不斷地打着響鼻,來回走動,顯得相當不安,忽然一雙手輕輕地抱住了它,慢慢地撫摸着它的脖子,使它平靜下來,如月溫柔的聲音響起:“小黃不怕,殿下這麼厲害,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只要乖乖地等着殿下歸來就好!”
不遠處的白致寧依舊抱膝坐着,看着院子裡飄搖的風雨,輕輕張嘴,傳出了一陣優美酥軟的歌聲。
“一張機,採桑陌上試春衣。風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
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歸去,只恐被花知。
三張機,吳蠶已老燕雛飛。東風宴罷長洲苑,輕綃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
唱到此處,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大宗師驚天之勢在巷口爆發,白致寧卻沒有停下,反而提高了音量。
一道身影出現在院子內,風雨之下,閉眼聆聽,左手提大夏龍雀,刀首雀眼睜開,散發着悠悠紫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