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有什麼問題嗎?”鄧八姑眼見着楊逍一臉詫異的表情,心中不由得爲之一動,但面上還是一副平靜模樣,回聲應道:“師兄可能不知,當年我未遭大難時,與那玉羅剎最是交好,乃是密友良朋,如今身脫大難,便就打算先尋這昔年舊友一唔,不知師兄可聽聞過她的名號?可知她如今在哪處修煉?”
楊逍收了那異樣神情,點點頭道:“師妹算是問對人了,若是別人,爲兄未必曉得,但是,若說那玉羅剎今在何處我還真就知道,不過按理說當年道友同玉羅剎合力與那優曇鬥法,落敗後雖各自決斷不一,但彼此間也該互通聲氣,難道你真不知昔日的玉羅剎如今已換了一副頭臉示人嗎?”
“嗯?”聞言,鄧八姑臉色頓時一變,隨之遲疑出聲:“師兄這是何意?難道玉羅剎真的......拜在了優曇門下?”
要知道她之所以從那旁門赫赫女仙落入今日這般地步,主因就是因爲敗在那佛門神尼優曇手下,故一時心氣難平,誓要以旁門成道,強行修煉勇猛精進時才走火入門,落了個體僵身殘。
楊逍忍不住的爲之一聲輕嘆出聲:“唉.......不錯,當年你們一同被優曇戰敗,那玉羅剎心思靈巧,當即便苦苦哀求拜她爲師,得其應允入了佛門。如今已在成都玉清觀開觀建宗,一身佛法神通盡得優曇真傳,被那佛道兩教各派尊爲玉清大師,日前,再極北雪山,我還與她小小交手了一番,她那佛門離合神光修煉的着實不差,以她的資質,相信不久之後定然又是一位佛門神尼,可算是已得正果了。”
“玉清大師?佛門神尼?”鄧八姑低低複述了一句,面上陰晴不定,心中五味混雜,一時間也再沒與楊逍回話。
見鄧八姑如此,楊逍反又一笑,再道:“如何?聽聞那昔年不如道友者,如今卻成正果,道友可後悔當日打錯了主意?”
“後悔........後悔什麼?”聞得楊逍話語,鄧八姑卻一下被激起了心中傲氣,陰晴不定的神色頓轉成滿面的堅定,嗤笑道:“師兄卻是猜測錯了,我有何後悔可言?難都受了,南牆也都撞了,如今終脫大劫,反倒再談後悔豈不是本末倒置?且我今已入了紫雲宮,得純陽一脈傳承,比起佛門要守清規戒律,做一個道門逍遙神仙,豈不更加快哉?難道師兄認爲我道門不如佛門嗎?”
聞言,楊逍當即哈哈大笑出聲:“師妹這一番話,倒是教爲兄大感慚愧,也教我真的認識了師妹。”微微一頓,他隨之出聲:“說句實在話,相比之今日已得正果的玉羅剎,爲兄我倒是更欣賞昔日那其志不屈的女秧神,儘管現時兩者成就不一,處境各異,但此言至誠,絕無其他用心。”
鄧八姑故意嬌笑道:“師兄又怎知方纔我沒騙你,說不得現在的我,正心裡後悔着呢!”
楊逍頓時啞然,恍然明悟,不管是普通女人還是修煉有成的女仙,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極度的不講道理。
“好了,如今那玉羅剎所在何處師妹你已盡曉,爲兄就不再多留,先行告辭了。”當下,楊逍連忙御劍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破空,直奔遠處而去,只留下一聲話語,悠悠傳遞而來:“端午過後,我們紫雲宮再會!”
鄧八姑再看時,就見一道幽藍劍光拖着長長芒尾悠忽閃過天際,轉眼已消逝無形,而守着冰冷空寂的寒潭池邊,她心中卻突兀的生出一股寂寥之意,從前受難時那種安之若素的心態再難恢復,在這冷冷雪山之內,竟片刻也不想再多待。
但她到底是心志堅毅之人,心中雖已難耐,但也知道此時還不是離此的時候,便御遁離開寒潭回到自己所居的雪谷之中,收神守性運功調養,她新得楊逍傳承,三冊天書,具非凡品,但考慮繼承的是純陽一脈道統,到底選擇轉修了純陽真訣,約莫五六日時間,纔將一身功力轉換成純陽真元,藉着雪魄珠刺激,陰陽相生之故,她修爲大進,已然連連突破,達到了入道地仙頂峰!
“玉羅剎,玉清大師,呵呵.........”鄧八姑淡然一笑,口中喃喃自語出聲:“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道,如今,想來我也不差你什麼了吧!”
她心念一動,隨之化虹而去,修爲大進,早非先前可比,遁光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半日後,便就來到了成都玉清觀前,落下身影。
不等上前叩門,那玉清觀內已有人看到觀外來客,就見觀門從內打開,走出一青衣俏麗的清雅少女,迎上鄧八姑微施一禮,極是溫雅的招呼道:“請問這位仙姑從何而來?到我玉清觀中可是有事?”
鄧八姑擡眼打量,見眼前這少女不但秀麗溫雅,且眉宇間也是一臉的道氣,年歲雖然不大但功行看上去卻極純,讓人一望便心生好感,便也含笑道:“貧道鄧八姑,來此是爲拜訪此觀觀主玉清大師,請問道友.......”
“八姑?!”忽地一聲驚呼,打斷了鄧八姑的話語,緊接着,一位身穿黃鍛僧衣,妙相莊嚴的妙齡女尼悠忽現身於門內觀中,面現驚喜的看着女秧神,清聲道:“真的是你,八姑,你脫困出來了?”
這女尼自是玉清,就見她說着話急急迎了過來,神情也甚是激動。
鄧八姑擡眼見得昔年好友,一隔多年已面目全非,心中也自難捺澎湃,擡步迎上前來,有些激動的出聲道:“是我,我來尋你了,枉你還記得我鄧八姑,一別多年我不尋你你就不來找我?難道我那昔年重情重義的好友至交玉羅剎,一入佛門卻也變成了七情全斷的無情之人嗎?”
玉清搖搖頭,望着鄧八姑誠摯解釋道:“八姑,一別多年,我豈有不尋你之理?不過自當年敗在恩師佛法之下,我被恩師收入門庭,你卻心懷不忿脫身離去。這一別,便是許多年再不聞半點音訊。後來我在恩師座下修有小成,想及你多年不聞音訊,便曾多次向恩師詢問你的下落,可我每一問起,恩師總說時候未到,還不到你脫劫之期,若我先期前去見你,卻免不了要誤了你將來的成就,他日的正果,故任我如何苦求也不肯告知你的下落。”
她微微一頓,方接着道:“直到月前,恩師招我座前,才告訴我你劫數將盡,待端午過後便可脫劫出山,且能拜入正教得成正果。如此,我方靜心等待,等你脫困出世。可沒想到端午之期未至,你卻忽然來此尋我,如此可是大出我之意料。想我那恩師佛法無邊,金網禪算向無不準,卻怎在你身之事上失效?此中變故我還得向恩師請教。不過八姑,你是如何脫困?從何而來,我這心中可極是好奇呢!”
鄧八姑聞言心中一曬,知道好友口中的恩師自是那昔年敗自己與手下的優曇,且聽得好友之意,那老尼分明早知自己受難何地,偏卻不允好友前來尋己,不允好友助己脫困,不免更是憤慨。當即也不說自己是如何脫身的,只是微微一笑道:“此事說來話長,待日後我慢慢與你細說。不過適才聽你說你那恩師曾道我將成正果還要拜入正教,不知她指的是哪家哪派?佛宗道教呀?”
玉清此時只顧着爲再見好友歡喜,也沒顧得上細察對方心思?聽其一問便立時答道:“據恩師所說,你之脫困是應在了二雲身上。這二雲,指的便是峨眉派二代弟子中的齊靈雲與周輕雲,而你也要因她們之故拜入峨眉,與她們併爲同門,得傳玄門真傳可成正果。”
她這一席話只想着好友可投入正教得傳正果,爲好友來日成就而欣喜,卻沒想過鄧八姑是何等心傲之人?當初面對神尼優曇猶不肯低頭,如今既已脫困,又怎能甘心平白自降輩分?反投到峨眉門下與那些輩爲伍?
鄧八姑聞言,臉色越發陰沉,幾乎要滴出水來,待到玉清口中話盡,當即便是一聲冷哼:“荒繆!我鄧八姑雖在旁門,卻也與峨眉三仙二老同輩論交,現如今怎可拜入他們門下,你若自認是我好友,此言休要再提,否則,你我二人之間的情誼,便就要到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