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幾乎同時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大概是吃了松花火腿之後,陳慶之說話的興致多了不少。如果不是有這個墊底兒,估計回答他都會懶得回答。
“你們兩個的身上有殺氣,殺過人。而且從你們的身上就能夠感覺出,你們都是亡命之徒,不怕死的那種。但是他不一樣,他就是一個慫貨,估計把刀架在敵人的脖子上,他都沒膽子砍下去!”
“尼瑪!”
“嗯!”
“呃?”
三個傢伙表情各異,小馬哥是鬱悶,這點破事兒好像沒寫在臉上啊,陳慶之是怎麼看出來的?
朱亥比較簡單,秦始皇當初主動將黃綾子塞到小馬哥的手上,讓小馬哥把他勒死,馬野都沒敢動手,愣是不辭勞苦的帶着秦始皇全須全尾的回到了現代社會。
木華黎就是疑惑了,他無法想象天底下還有陳慶之口中這樣的人。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就在皇宮的外面等着吧,沒事兒,用不了多大一會兒我就能出來了。老朱,自行車你留着,登山包給我!”
對於蕭衍小馬哥並不是非常瞭解,鬼知道這貨除了癡迷於佛法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愛好,還是把兩個登山包都帶着比較穩妥一些。
陳慶之來皇宮,連通報都用不着,當然,可能也是早就有人跑到裡面通報去了,只是小馬哥沒有看到而已。一前一後的兩個人,晃晃悠悠的向宮殿的深處走去。
穿過兩道迴廊,眼前是一個花園,一個身着龍袍的男子坐在石墩子上,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的棋盤。這個裝扮在樑朝沒第二個人敢穿,不用介紹就知道,他就是梁武帝蕭衍。在南北朝時期皇帝位置上呆的年頭最多的帝王。
蕭衍面前的棋盤上,黑白子分明,即使小馬哥這個不懂圍棋的人也能看出來,白棋大勢已去,黑棋已經穩操勝券了。當小馬哥的視線落在了蕭衍的懷裡的時候,不由得眼皮一陣狂跳。一把和自己圖畫上一模一樣的寶劍,就抱在他的懷裡。真不知道蕭衍這是什麼毛病,下棋的時候還要抱着寶劍,難不成下棋下的不爽了,直接能夠跳起來砍人麼?
在蕭衍的對面,一個身穿長袍的男子,靜靜的坐在石墩子上,一個勁兒的點頭,不知道的還以爲這貨是在念佛呢,不過當走近之後小馬哥才發現,這傢伙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和皇帝下棋還敢睡覺?小馬哥彷彿已經看到蕭衍原地跳起,一劍砍掉這個倒黴蛋腦袋的場景了。
“啪!”
一聲脆響之後,蕭衍手裡的一顆黑子終於拍在棋盤上,嘴裡發出了朗笑:
“哈哈,結束了!”
大喊把正在睡覺的男子嚇了一跳,一下從石墩子上劃了下來,噗通一聲坐在地上。別看這個男子的年紀不小了,反應還挺快的:
“萬歲果然神武,老臣不是您的對手!”
“得了,你是從昨天晚上就陪着朕一起下棋,直到現在,所以撐不住了,回去睡覺吧,陳愛卿來了,也就沒有你什麼事兒了,哈哈!”
“多謝萬歲,老臣告退!”
老者再次向上叩頭施禮,倒退着走出了花園。小馬哥看的清楚,那個老頭真的是被累慘了,走路的時候還搖搖晃晃的,反觀蕭衍,神采奕奕,絲毫看不出有半點兒疲憊的樣子。
“陳愛卿,還是你行,能夠和朕玩個痛快!”
蕭衍笑呵呵的對已經慢悠悠的坐在自己對面的陳慶之說道,對於多出來的小馬哥,連看都沒多看上一眼。
“萬歲,你又沒有上早朝?”
“沒去,下棋錯過了時間,算了,不差一天!來,來,來,我們戰上一局……”
陳慶之最早就是蕭衍的棋友,小馬哥對這個情況還是比較瞭解的,無奈自己對圍棋只是略懂,連入門都算不上,所以出發的時候根本就沒在這方面考慮。現在看到蕭衍如此癡迷,暗自有些後悔,早知道來之前去新華書店,隨便買兩本棋譜過來,進獻給蕭衍,換一把寶劍估計是妥妥的。
沒等陳慶之動手呢,蕭衍已經自己將棋子收起來了,這位還真是急不可待,也不知道在圍棋的旁邊廝殺了一天一宿,他怎麼還這麼有精神。
陳慶之卻不着急,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皇帝:
“萬歲,你不問問我給你帶來了什麼人麼?”
“他?”
蕭衍用手指了指像個傻子一樣站在旁邊的小馬哥。
“你的隨從吧,衣服看着挺奇怪的,不過好像和朕沒什麼關係!”
下棋的時候,蕭衍根本就沒有一點兒皇帝的架子,就像他出家的時候一樣。
“呵呵,萬歲,這個人可不一般啊,如果他能夠留在我們樑國,樑國的騰飛指日可待!”
“呃?”
小馬哥愣愣的看着陳慶之,他是跟着陳慶之一起來到皇宮中討要蕭衍佩劍的,怎麼現在竟然變成舉薦人才了。再說了,自己和陳慶之只是初次見面,根本就談不上有什麼瞭解,他爲什麼會如此堅定的認爲自己就是個人才呢?面前的是皇帝,君無戲言不是對皇帝說的,也是對臣子說的,一個不實,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蕭衍對於小馬哥顯然也產生了興致,側過身子,饒有趣味的打量着馬野。讓後者感覺着非常的不舒服,就好像自己變成了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任憑顧客的品評。
“我算什麼人才啊,只是有點兒好吃的,好喝的罷了!”
“吃喝?身外之物。朕清心寡慾,從來沒有將那些東西放在眼裡!”
這還真不是蕭衍故意裝樣子,梁武帝這個皇帝,在節儉上還是不錯的,尤其在他執掌朝政初年的時候,貴爲天子,可是衣服居然都可以穿幾年沒有換新的。自從癡迷於佛教之後,更是連葷腥都戒了,比那些掛着信徒的名字,背地裡大魚大肉的傢伙虔誠多了。
陳慶之呵呵一笑:
“吃喝當然算不得什麼,如果他只是有這兩下子,我也不會把他舉薦在萬歲您的面前。此人胸中有溝壑,他的心思,就是微臣都看不明白。明明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卻不知道想的是什麼意思!”
“呃?”
陳慶之的眼睛份外清澈,此刻看上去,還哪裡有一點兒在同泰寺中的慵懶樣子。從他的眼神中,小馬哥也看到了一絲熟悉的影子。淡然,彷彿什麼事兒都瞭然於胸一樣,何先生在使用了讀心術的時候,也是他這個熊樣。
“你會讀心術?”
看懂了陳慶之的眼神,小馬哥不由得驚呼出聲。
“讀心術?呵呵,不錯的名字,之前只是知道我能夠察覺別人心中的想法,一直不知道這個還有讀心術這樣的名頭,不錯!”
陳慶之對這個名字非常滿意,蕭衍纔不會關心讀心術是什麼玩意呢,看了看馬野:
“你會領兵打仗,征戰四方?”
“呃,這個,不會……”
“你會下棋,而是是個中高手?”
“咳咳,入門應該勉強吧,高手真算不上……”
“難道你精通佛法?”
對這個,小馬哥還有點兒信心,不過也總要象徵性的謙虛一下嘛。
“略懂一二!”
“嗨,那算什麼人才啊……”
小馬哥頓時有了以頭撞地的衝動,尼瑪,原來在蕭衍的心中,所謂的人才就是會打仗的,精通佛法和會下棋的。最重要的是,這貨竟然連謙虛一下都沒聽出來。他剛剛要和這個和尚皇帝探討《大悲咒》的問題,忽然聽到蕭衍接着說:
“不過對陳愛卿我還是非常信任的,他舉薦的人肯定沒問題,回頭你給他安排個合適的官職就行了。”
連官吏任免這樣的事兒,蕭衍一句話都能交代給陳慶之,看得出梁武帝對陳慶之真的不是一般的欣賞。
“萬歲,你不覺得他還未必留會在我們樑國麼?畢竟你並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君臣二人說話,談話的內容都是小馬哥的,就是沒有給他插口的機會,現在終於兩個人都安靜下來,靜靜的看着小馬哥,蕭衍哈哈一笑:
“什麼身份,我大梁的子民嘛,既然是陳愛卿保舉你的,你覺得什麼樣的官適合你,自己說!”
這對君臣真算得上是一堆奇葩了。任何朝代官吏的任免,都需要經過很多道門檻,可是棋盤旁邊君臣漫不經心的一段談話,竟然就把事情給解決了。
“萬一他是神仙呢?”
小馬哥剛剛試圖開口說兩句玩笑話,忽然陳慶之輕聲的說道。
從前的時候,穿越中的小馬哥總是自己標榜自己是神仙。自己想當然的就猜錯了蕭衍在什麼地方,導致他對冒充神仙的計劃根本就不抱有任何的希望。沒想到,陳慶之竟然主動幫助自己說出了他心中對想法,一時間,他竟然愣住了。
“神仙?”
蕭衍收起了之前的玩世不恭。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話,大概蕭衍已經直接竟然拉出去砍了。分明這就是在妖言惑衆嘛,可是這些話是從陳慶之的嘴裡說出來的,他就不得不認真衡量這句話的真僞。
篤信佛教之後,蕭衍對於鬼怪神仙這類的事兒特別的關心。慢慢幽幽的從石墩子上站起來,圍着小馬哥轉了兩圈,就好像是小孩子看到了心愛的玩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