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遊深深凝望司夏,搖了搖頭。
“你起來吧,我知道你報仇心切,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一切未定。”
只是,司夏依舊長跪,沒有起身,
她的俏臉上,滿是悲憤神色,目光堅定。
“季爺爺,司夏等了這麼多年了,已經不想再等了,仇人們一個個的都在窮奢極欲,而我的家人,卻始終未能昭雪,每個夜裡,我都能夢到他們的呼喚,讓我報仇!”
司夏說着,兩行清淚自美眸中滑落出來,眼眶紅腫。
見此,季遊長嘆,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不忍。
“孩子,這些年來,苦了你了……”
一旁張誠轉過頭去,不忍心故人之後這般模樣,他緊握拳頭,神色憤慨。
“季爺爺,司夏不苦,這麼多年,讓司夏活下來的,只有報仇,這一個念頭!”司夏堅定地道。
“你……唉……”
季遊目光暗沉下來,說道:“你起來吧,你說要報仇,你可知,你的仇人究竟是誰?”
“這麼多年來,司夏從未敢忘!”
司夏驀然擡頭,美眸中滿是凌厲。
“當然是皇帝、皇后、龐貴妃、還有……那個十五皇子!”
……
乾寧宮。
龐貴妃玉手端起一枚精緻的瓷碗,欠身走到皇帝趙玄清的身前。
瓷碗中,升騰着汩汩熱氣。
“陛下,大臣們呈上的奏摺繁多,可陛下也要保重龍體纔是,這是臣妾特意爲陛下烹製的蓮心補神羹,陛下不如先吃一些,深夜苦寒,暖暖身子。”
龐貴妃說着,打開瓷碗,一股香噴噴的熱氣便瀰漫出來。
趙玄清批閱完眼前的奏摺,將奏摺放下,看向龐貴妃。
“愛妃,羹湯滾燙,切莫燙傷了手指。”趙玄清關切道。
龐貴妃只是搖了搖頭,一手持碗,一手持勺,輕撇一勺羹湯,吹去熱氣,遞到趙玄清面前。
趙玄清含笑,將羹湯吃下。
“陛下,臣妾見陛下一直愁眉不展,不知是否在朝堂之上,有什麼不順心之事?”
龐貴妃輕聲詢問,語氣中滿是關心。
見趙玄清看來,龐貴妃又連忙道:“這些事,臣妾本不該多問,只是臣妾實在擔心陛下龍體,恨不能爲陛下分憂。”
“愛妃不必如此。”趙玄清擺擺手,似是想到什麼,輕嘆道:“還不是右相林文升,邊關吃緊,他卻又提及十六年前之事,想要翻案重審!”
“竟會如此!”
龐貴妃點了點頭,一副剛剛得知的模樣。
“十六年前之事,已有定論,哪裡有什麼翻案的必要?”
“不過是想要藉機問責陛下罷了!”
龐貴妃思索一番,又說道:“不止如此,依臣妾看,應該是十六年前,尚有餘孽,還未伏誅!”
“所以他們纔會在這麼多年後,舊事重提。”
“餘孽?”
趙玄清詫異地看了龐貴妃一眼,詢問道:“餘孽何來?”
提到此,龐貴妃的俏臉上卻露出一抹惶恐神色。
“陛下,是臣妾多嘴了,臣妾不敢多言!”
說着,龐貴妃就要欠身下跪。
趙玄清擺擺手,道:“在朕這裡,愛妃還擔憂什麼?直言便是。”
“是!”
龐貴妃起身,俯下身子,低聲對趙玄清說道:“臣妾隱約得到一些消息,與……與淑妃有關。”
“淑妃?”
趙玄清的神色驟然變得凝重起來,緊盯着龐貴妃。
龐貴妃似是沒有注意到趙玄清的神色,又繼續說道:“淑妃和羽卿華私交甚密,當年案發之時,淑妃也是關鍵人物,這麼多年來,淑妃雖未曾有所表露,可是,事到如今,後宮之中,也只有她纔會仍舊對冷宮那邊尤爲上心!”
聽到此,趙玄清眯起眼神,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愛妃所說得這些,也只是猜測……”
“不!”
龐貴妃的語氣卻是一下子堅定起來,“臣妾還有證據!”
“嗯?”
趙玄清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龐貴妃的身上。
“近日淑妃曾暗中與冷宮那邊傳訊,臣妾宮中,有人見到!”
龐貴妃拋出了這個重磅消息,擡起頭來,直勾勾地看着趙玄清。
“消息屬實?”趙玄清又問。
“不敢絲毫欺瞞陛下,陛下若不信,可差人遣淑妃前來,與臣妾當面對質!”龐貴妃語氣決然道。
趙玄清擡起手,又緩緩放下。
他雙眸微閉,深吸了一口氣。
“淑妃……”
趙玄清呢喃一聲,臉上露出一抹不忍。
“陛下,此事不可放縱啊,臣妾雖在後宮之中,卻也對外界之事有所耳聞,陛下平日裡已十分勞累,臣妾看得心疼,這十六年前的舊事,若是讓其死灰復燃,陛下恐怕會更爲難以處理!”龐貴妃走到趙玄清身後,爲趙玄清揉捏着肩膀。
趙玄清捏了捏眉心,一言不發。
“皇后娘娘到!”
這時,乾寧宮外,太監的聲音傳出。
趙玄清揮了揮手,不多時,皇后雍容華貴的身影出現在了宮殿之中。
皇后一步步走來,長裙搖曳,鳳儀萬千,四周宮女太監當即俯首,恭敬地迎接着。
她的目光落在龐貴妃身上,脣角微揚,隨後她又看向趙玄清,緩緩地走上前去。
“陛下!”
皇后欠身行禮,趙玄清虛擡一下,一旁太監連忙攙扶着皇后落座。
“見過皇后娘娘。”
一旁龐貴妃向着皇后行禮。
“妹妹客氣了!”皇后微微一笑,姿態端莊。
龐貴妃的臉上也滿是親切笑容,退回趙玄清身旁。
只是,兩人暗中對視一眼,目光中,卻沒有那般親和。
皇后目光掃過四周,又是站起身來,當着龐貴妃的面,輕輕牽起了趙玄清的手。
“陛下,龍體要緊,夜深了,便是呈上奏摺的大臣們,也不願見到陛下如此辛勞。”皇后神色關切,又瞥了眼桌案上的瓷碗。
“這羹湯莫非是龐貴妃妹妹帶來的?陛下你看,後宮姐妹們,也都不願見到陛下這般勞累。”
聞言,龐貴妃在趙玄清身後神色微沉。
趙玄清則是拍了拍皇后的玉手,笑道:“朕知曉,處理了這些奏摺就睡,梓童也不該這般時候,還不就寢。”
皇后卻是搖頭輕嘆:“臣妾得知一樁事情,與淑妃妹妹有關,屬實無法入睡。”